训练室一时间没有人接话。
白棠停了搅拌咖啡的手,下意识的抬眼去看苏行秋。
苏行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唐朝暮的这番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说好,没有说不好,只是慢条斯理的穿上了搭在身边沙发上的外套。
“why的队员们,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请到比赛区集合。”
敲门声伴随着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来,顾疆原本还躺在沙发上装死,闻声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长叹了一声:“嗨呀!”
“走喽。”他舒展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低头去找自己的外套,“嗯?我衣服呢?”
“瓜皮,看到我衣服没?”
“傻子。”骆小瓜闻声没好气的将他的外套向他丢过去,“你还知道找衣服?你怎么不直接丢了算了?”
“哎呀,刚刚太累忘了拿嘛。”顾疆嘿嘿笑了两声,将那外套随意的往肩膀上一搭就准备出门,一转身才觉得训练室里的氛围似乎不太对。
“怎么了一个个的,天塌了?”他说着,恰好走到蝴蝶的身边,顺势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天塌了还有咱苏老大顶着呢,你个小矮子愁什么愁?”
“顾哥。”蝴蝶将自己的脑袋从顾疆的手底下挪开,“我十八了,你别老摸我脑袋。”
“哦……十八了,那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顾疆哈哈笑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青春的烦恼。”
苏行秋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白棠也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两人似乎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这些什么,蝴蝶站起来将自己褶皱的衣服拉平,慢吞吞的和顾疆并排走在最后面。
“顾哥,我们这个形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他皱着眉低声问。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顾疆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今儿哥就给你上一课。”
“什么?”蝴蝶一头雾水。
顾疆略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几人到达比赛区的时候大多数选手都已经进入游戏开始准备,根据规则,最后一局比赛为决胜局,不会提供关于劫难的概率预测,地图随机,从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比赛的可观赏性。
唐朝暮这一次没有跟着去比赛区,而是直接到了观众席,颜十七早就已经坐在那里等她,见到人过来,将手边的奶茶递给了她一杯。
“怎么啦,我家唐唐怎么愁眉苦脸的?”她问了句,“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打他。”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愁眉苦脸?”唐朝暮接过奶茶反问了一句,坐在了颜十七的身边。
“嗨呀。”颜十七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唐朝暮的脑袋,“这可不能说是我欺负你,我最近忙都没功夫管战队的事儿呢。”
“你也知道呢破晓一直不喜欢小autu这个称呼,憋了口气就是要打赢苏行秋呢。”
“人家努力了那么久,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苏行秋给占了不是?”
“嗯。”唐朝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和破晓也算是认识许多年的老朋友了,第一次见面是在xk二队,那时候她刚从青训被选进二队,被人排挤,只有破晓帮她出头。
从那天起,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弟弟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五年来她看着破晓一点一点的进步,从进攻流转职成为侦查流机械师后,他进步神速,很快成为xk的队长,如今又转战全息竞技。
事实上,此前他本人已经是《do》机械师全球排行榜第三,这在机械师向来不怎么强势的亚洲已经是很夸张的名次,大家甚至都在猜测这位“小autu”在退役后或许也会在荣誉之石下拥有一席之地。
“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打得好被选去全息战队带新人的,现在看来是他自己要求的?”唐朝暮道,“就是为了跟苏行秋碰一碰吧?”
“是。”颜十七长舒了口气往后一靠,“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唐朝暮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交谈间,比赛已经开始,随机地图为b图,共三条路线,具体的劫难还没有显现出来。
作为卫冕冠军,导播的第一个镜头就给到了xk-d的开场。
与赛前唐朝暮所预测的一样,xk-d选择落在了城市最边缘的大漠里。
大漠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常年有野兽出没,是亡命之徒的栖息地,亦是捕猎者们的天堂。然而,恶劣多变的天气依旧会在不经意间将血肉之躯吞噬。
那些倒下的人们,会被野兽撕烂躯体,风吹日晒,最终只剩下森森白骨,只有大漠中一个个破败的小木屋能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
大漠一般情况下物资都会比较匮乏,平常的游戏中常会有一两个玩家单独落在这里,但很少会出现一整支队伍一起选择落在这里的情况。且b图主要以人文景观为主,大漠位于地图的边缘,也就是说,劫难来临时,跑图的路线也比其他人要长了许多。
但也正因此,开场前十五分钟大漠都会是比较安全的区域,xk-d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自己的战术和搜集零星的物资,而后慢慢的往城市边缘挪动。
“看来xk-d前期是准备要避战了。”解说大鱼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他作为do解说已经有五六年,大多数观众都对他十分熟悉。
“是的,这种按兵不动的战术对现在的让他们来讲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保证自己的名次才是最重要的。”
大鱼这次的搭档阿宁也是一位颇有经验的解说小姐姐,声音和长相都十分甜美,同时也担任了主持人的工作。
“毕竟大漠这样的地方真的是一般不会有……”
“等一下!还有另外一队也落在了这里!”
大鱼原本还比较淡定的声音忽然扬起了一些,导播切换摄像头,全息舞台上的画面瞬间就发生了变化,观众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是why。
“嚯,有看头了。”颜十七的脸上扬起一丝兴奋。
唐朝暮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此前他们确实曾经讨论过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所谓保二争一,指的是在前期,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多的造成击杀,争取更多的表现分,到后期争取更高的名次。
这样的打法相对来说更为稳妥,如果运气好,xk-d的名次没有太靠前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能争一争冠军。
但眼看着台后的大地图上,代表why四人的红点慢慢往xk-d的方向靠近,很明显,他们是准备要在一开场就喝xk-d碰上一碰。
如果能在游戏前期就淘汰xk-d,why夺冠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然而,哪怕是最不专业的观众都能想得到,这一做法的十分冒险甚至是有些冒进,最有可能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
why此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苏行秋在还哦没有落到地面的时候就已经召唤自己的猎鹰巡查周围环境,很快就发现了xk-d的行踪。
xk-d本次选择的配置为机械师、暗杀者、精灵骑士以及医师。其中,医师这个职业的操作者none,主职业为狙击手,他本人医师的操作风格是非常传统的跟随治疗和物资携带者。
而在他们本次大赛的全程中,none也仅仅只使用过两次医师这个职业。
“蝴蝶,找到材料先做一个机械钩索出来。”苏行秋从荒漠中干枯骸骨旁的沙地里挖出来一个略有些生锈的钩索,尝试了一下,尽管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使用起来还算灵活。
他将那钩索丢给蝴蝶,蝴蝶连忙点头应下。
按照苏行秋的要求,最后一场他并没有选择上自己的主职业精灵骑士,而是选择了机械师,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苏行秋竟然会选择落在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地方作为落点,急急忙忙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搜寻各种资源,根本来不及抬头去接苏行秋丢过来的东西。
白棠恰好在他旁边,迎上去一抬手,将那钩索直接挂在了蝴蝶的腰间。
“我这有个屋子!”耳机里传来顾疆的声音,下一秒又听到他呸了一声,“你们别来了,没多少东西,我带回去。”
“有刀吗?”白棠问了句。
“两把。”顾疆嘿嘿笑了一声,不一会儿,白棠就看到那个白衣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诺,接着!”
那人跑近了些,直接将手中的匕首丢了过来,白棠接了那匕首,习惯性的别在了自己的左后腰处,又往前走了两步,顾疆手里还带了两块石头和两支血针。
一块蓝色的,一块红色的。
那是元素天赋者施展元素魔法需要消耗的原石。
“匕首给我一把。”苏行秋的声音传来。
“你要匕首干什么,没见你用过啊。”顾疆的声音里有些狐疑,但还是将另一把匕首丢向了苏行秋所在的方向。
“那房子没多少东西,就只有一些御寒的衣物。”他把石头塞进自己的腰包里,血针放进了白棠的医疗箱里,“我的天,你这箱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两三根树枝,和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还有几根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反正啥也没找到,先装着吧,到时候位置不够了再丢也无所谓。”白棠说着,又将血针拿了出来,“就两支,你们拿着备用吧,我不需要。”
“给我。”苏行秋又道。
“行吧。”顾疆应了一声。
白棠低下头,继续搜寻着地面。
阳光落下来,沙砾中隐约有金光闪烁。那是机械零件的碎片,尽管其他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但幸运的是,蝴蝶很快就做出来一个机械钩锁。
“做好了!”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有些开心的喊了一声,“给乌鸦姐姐吗?”
“嗯。”苏行秋应了一声。
“好嘞。”蝴蝶点点头,跑过去,下意识的想将那钩锁安装在白棠的手臂上,这才想起来自己做的机械钩锁没有安装系带。
“完了,没有系带怎么办,这地方找不到带子啊。”
“没事。”白棠没什么犹豫,顺着自己上衣的下摆扯了一圈,又撕成两条,递给蝴蝶,“用这个绑,绑两道系紧一点。”
蝴蝶愣了愣,连忙接过那两条带子,将那机械钩锁牢牢绑在了白棠的左臂上。
“他们在往东边挪动。”苏行秋的声音在唉耳畔响起,“猜测的应该是想往城市边缘靠近。”
“走了,别找东西了,我们直接过去。”
这就是驯鹰人出色的视野能力,通过与猎鹰的共视的天赋,可以做到在最开场的时候就获得视野,而xk-d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察觉到why就在附近。
“诶,autu的这只鹰很聪明啊。”大鱼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惊喜,“其实在这种开阔的地方猎鹰很容易暴露,但是它却没有选择飞在天而,而是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那边挪,感觉xk-d到现在真的是还没有发现它啊。”
“是的,这么看来autu真的很有先见之明。”阿宁接了一句。
由于别的地方已经开始起了冲突,舞台上的画面已经切换,而台后的大地图上,代表why四人的点位正一面往边缘挪动,一面也在慢慢靠近着why。
缓慢的挪动中,几人的步伐都慢慢减缓,偶有微风拂面,抬起头,阳光也不再似开局时那么强烈。但风劫和雨劫在最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现,所以暂时还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劫难。
眼前就是高楼林立的城市,xk-d也一定离自己不远了。
“西北方向。”苏行秋已经躲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座废弃的报亭后,手中金弓拉开一半,“顾疆和我打正面,蝴蝶封他们后路,把他们往城市里逼。”
“记住了,先逮他们机械师,医师牵制住。”
“好。”众人应声。
白棠蹲在苏行秋不远处的一座二层楼房顶上,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机械钩索。
城市的边缘有很多这样废弃的房屋和底层楼房,而这里的原住民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周围静的有些诡异,只有呼呼的风声响在耳畔,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白棠看到不远处的沙地上,沿着残垣断壁,爬过一只小小的蜘蛛状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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