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发上的人动了动,苏行秋将覆在眼睛上的手臂向上挪了挪,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自己也是教练,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说,我就问你一句,后面两场,你打算怎么办?”

    苏行秋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他紧紧的盯着天花板,如果凑近些,能明显的看到他眼角的那一点微红。

    “不知道。”他叹出一口气来。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招,成了没?”肖喻又问。

    “没有把握。”苏行秋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否认肖喻的话还是在否认他自己。

    那声音里满是疲惫,可哪怕是这么浓重的疲惫,也难掩其中暗含的迷茫和无奈。

    肖喻很想开口劝一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能保证次次都很完美,可面对苏行秋这个人,这样的话,他却一点都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曾见过他年少轻狂的模样,如今便越发觉得可惜。

    如今的他,早就已经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这一面,他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好像选择重新回到赛场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就好像,哪怕十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

    可实际上呢,早就与这个圈子不匹配的年龄,人员和资金的紧缺,一整个战队的声名和荣誉,万千压力像潮水一般涌来,一子落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谁又能完全无动于衷?

    但他不能露出分毫的畏惧,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最需要维持镇定和泰然的那一个。

    白棠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苏行秋。

    他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在和肖喻交流讨论着什么,见到自己进来,抬起头冲自己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白棠看着他,只觉得那笑分明一如既往的柔和,却又多了一丝从前不曾品出过的心酸。

    她轻轻吸了口气,勾了勾唇角,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了过去。

    “请why的选手到比赛区就位,设备已经调试完成没有问题,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工作人员比预定的时间来的稍晚了些,可能是调试设备耽误了些时间。

    苏行秋站起来,白棠上前两步,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苏行秋微微一愣,低头看向白棠,却见她看着自己,朝着门的方向甩了甩头。

    “愣着干嘛,走啊。”白棠露出一个微笑,唤了一声:“队长。”

    苏行秋看着她的笑,脸上的困顿总算是化开了一些,他没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往比赛区走去。

    观众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观赛区,场馆内又热闹起来,按照规则,除了选手以外的人均不可以进入游戏内的准备房间,主教练只能通过语音的方式,来进行职业选择和战术的安排。

    等待房间的虚拟窗外是场馆中观众席的景象,二楼俯视的视角望下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满是星罗棋布的灯牌。

    白棠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不再是先前她常穿的白t短裙,而是一件游戏里最新推出的白色连衣裙,腰间用一个黑金色的腰封束住,粉色的长发用一条带子扎了个高马尾在脑后,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那带子上精致的绣纹。

    她盘着腿坐在地上逗着秋秋,苏行秋则是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的把玩着自己的弓箭。

    职业单一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如此,不管是什么图什么劫难,都不需要去纠结职业的选择,

    “要出概率了。”

    肖喻的声音从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白棠和苏行秋却都依旧无动于衷。

    实际上,不论是哪个劫难的概率占优,与他们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其他队伍一定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出最优的选择,而他们二人要做的,永远都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房间里的大屏幕慢慢开始四散分离,又凝聚在一起,苏行秋拨弄着弓弦的手不自觉地停了,白棠盯着那屏幕,缓缓站了起来。

    百分之二十五。

    舞台上的四道概率条,竟然一模一样。

    “天呐天呐!平均分配!”

    白棠看不到肖喻的人,但是光听声音已经几乎可以想见全息舱外的他现在有多么的激动。

    每种劫难都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任何预测,所有队伍都无法根据概率来选择自己的出场职业,这种情况在do全息的竞赛中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

    “是机会啊!autu!乌鸦!这是机会啊!”

    分明要比赛的是游戏里的这两位,游戏外的主教练却似乎比他们更加兴奋一些。

    “拿下这局,最后一局只要不掉链子,名次肯定是有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苏行秋终于站起来“嗯”了一声,白棠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先前的概率条已经又融合在了一起,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片全局地图,以及地图上四条弯弯曲曲的金色线路。

    “得,一废废两条。”肖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来的优势又没了。”

    白棠盯着那块屏幕,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系统给出的四条线路都是随机的,但地图一共就那么大,有时候也会出现“废路”的可能性。

    就比如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四条线路,一号与三号都是由北向南的直线,两条线路几乎重叠,四号线从最西北部的冰川雪原出发,还没过天地裂谷,就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出发点。

    只有二号线比较正常,从东边的城市边缘出发,沿途经过大漠楼兰,空中花园两个资源点,最终到达西海岸处的集装箱码头。

    这样一来,相当于有效线路只有两条,这两条线中,真正比较好的线路,实际上只有一条。

    “这二号线不得挤死?”肖喻自言自语了一声,“要不还是一三号线吧,落在森林附近打打野什么的再往城市去,咱们中期打架完全不虚这场上的任何组合吧。”

    白棠转头看向苏行秋,她在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想法,再加上肖喻的提议也确实十分合理。

    驯鹰人和医师这两个职业组合在一起,几乎是打拉距战的顶级配置。

    前期刚落地的时候医师手中并没有初始武器,因此和人发生冲突必然吃亏,但到了中期,那时候劫难对战局的控制力还不算太大,可以通过鹰的视野来判断当前的局势是否能加入战斗,如果打不过,还能快速逃跑,及时补给。

    地图中的二号线虽然看起来更加完美,但选择这条线路的队伍必然也会更多,很大概率刚一落地就会发生冲突。

    对比下来,反而是比较中庸的一号和三号线,对why来说更为合适,不直接经过资源点,却也离资源点不远,称得上是危险和机遇并存。

    “四号吧。”苏行秋只犹豫了一瞬,就做出了决定。

    “四号?”肖喻有些意外,“那就是去雪原喽。”

    “也不是不行,去雪原就是保守点,只要不是地劫,也来得及。”

    冰川雪原这个地方理论上来讲也是一个高资源区,但愿意去那里的人通常不是很多。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之间隔了一个天地裂谷,顾名思义,天地裂谷高耸入云且北坡常年结冰,陡峭万分,很难攀爬。

    但也并非不能攀爬,冰川雪原最大的限制,还是因为这里几乎不会成为任何劫难中最终留下的安全区,如果是地劫,前期在城市和其他地方可能只是轻微的晃动,但是在雪原就有可能造成雪崩,导致严重的后果。

    苏行秋选择了四号线,固然是保守了些,但也无可厚非。

    “我们一进就落。”他开口道,“有人就打,没有就往南面的树林去。”

    往南就是和四号线的飞行方向背道而驰,冰川雪原的南面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松林,离雪山较远,如果遇到地劫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松林中遍布野兽的骸骨,有雪狼出没,也会随机刷新猎人的小木屋,温暖的屋子里,龟裂的冻土下,都有可能会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

    选择四号线的队伍比苏行秋预料中的要多了一些,还在空中的时候,秋秋就已经发现了有另外两支队伍也都与他们一样,选择了落在这里。

    玩家在空中漂浮的时候只能决定自己的方向,却无法决定下落速度,白棠看不清对方的人员配置。

    他们最终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

    眼看着远处的那拨人几乎与自己同时落到地面上,白棠刚想问一问苏行秋要怎么办,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走。”

    仅仅一个字,白棠却听出了其中的催促和焦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行秋已经拉着她往冰湖的岸边跑了过去,由于冰层较滑,行进的方向和速度变得难以控制。

    白棠被苏行秋拉着,低垂着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控制自己双腿的方向。

    恍然间,一片红色落入她的眼中,白棠愣了愣,猛的反应过来,那是狙击手瞄准点光穿过冰层落在水中的影子!

    “卧倒!”她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苏行秋往旁边一拉,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鬓边飞起的碎发打进前方不远处的冰层里,又闻“咔咔”两声,冰面上的裂痕如蛇一般蜿蜒而来。

    苏行秋一抬头,情急之下,他用力将白棠推开,那冰层从两人中间断裂崩塌,一道冰湖将两人分隔开来。

    “走!别回头!”

    依旧是熟悉的,冷静的声音,白棠强忍着方才摔过之后浑身的钝痛,撑着冰面勉强爬起来,苏行秋背上的弓箭已然在手。

    弓箭的射程和狙击枪相比相差太远,方才的那刻子弹直接落入水中,也无法根据子弹的方向判断狙击手的具体方位。

    苏行秋瞄准的,是不远处空中的那只白色的猎鹰。

    可他的箭,还没有来得及射出,又是一道红光,苏行秋来不及躲开,子弹直入他的右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都带着在冰面上滑了一大段距离,撞到岸边的石头上才堪堪停下。

    弓箭应声落在冰面上,箭袋里的箭散落一地,有几支甚至直接掉进了冰湖之中,瞬间就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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