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药,两根针剂,两卷绷带,缝针五包,还有五个勾爪。”白棠清点了一下自己箱子里的东西,抬起头来。
她的物资箱比其他人的要小了一圈,虽然方便了些,却也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事实上,哪怕现在她已装满了自己的口袋,她仍然在十分努力的想办法把箱子的盖子盖上。
“再丢掉一个钩索吧。”苏行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裘衣,那是他们在猎人的小屋里收集到的东西,在冰川雪原待这么久,保暖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翻过天地裂谷之后应该就不怎么能用的上了。”
“也行。”白棠稍加思考,点了点头。
地震在二次灾难节点之后基本上所有的二层以上的建筑物都已经倒塌成废墟,不会出现需要大量攀爬的情况,钩锁的用途并不是很大。
丢掉一个钩锁,箱子刚好能合上扣住。白棠站起来,一转头,就见到苏行秋侧身对着自己,正望着远处的裂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风吹起他的斗篷,白棠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抚摸过每一支箭的尾羽,箭袋里仅剩的七支箭被拨过去,又拨过来。
与苏行秋并肩合作几个月,白棠从没有见过他的箭袋这么空的样子,而这些细微的动作,足矣让她看明白这个人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的紧张和不安。
“弄好了,走吧。”她快步走上前去说道。
苏行秋收回手,点了点头。两人匆匆往天地裂谷的方向赶。裂谷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先前的景象在一场雪崩过后已然全部被覆盖在了皑皑地白雪之下,放眼望去,只余一望无际的苍白。
时间是十分钟过一点,全图剩余人数从三十七,跳到了三十六,又很快跳到了三十四。大约是哪里又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人数正在快速减少。
几乎不变的三次大团战是a图遇上地震最大的特点,分别在十分钟,二十分钟,二十五分钟,每一次的强震过后,几乎都会爆发大规模的冲突,而地震的安全区相比起其他灾难也更为固定,到了二十分钟以后,基本就是中央废墟之上的大乱斗,在三十分钟,第四次在地震来临前,都能分出胜负。
“要不还是从北面绕吧。”白棠开口道,“虽然麻烦了点,但裂谷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万一遇到拦路的就麻烦了。”
“不,还是翻山。”苏行秋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犹豫,“裂谷中虽然容易被伏击,但裂面垂直,并非不能突破,绕路一则时间太长,二则背面森林和城市基本都已经是废墟,一旦遇伏,再遭遇二次地震,我们退无可退。”
“唔……”白棠微微一愣,片刻思考后,点点头应了声,“好。”
山体陡峭,常年积雪,寸草不生,其上有凸起的石块可供站立,熟练利用钩锁进行攀爬是每一个职业选手的必修课,对于白棠和苏行秋来说,确实称不上“困难”二字。
压抑的视野很快在某一个时刻瞬间开阔,头顶的白云近在咫尺,而眼前,就像是一座大山从中间被一劈为二,两片垂直的峭壁相对而开,中间是交叉错综的通道,宽的可以容下两人通过,窄得则只能供一人通行。
经过第一轮的强震,原本的“桥梁”已经坍塌了一半,剩余的几条通道上堆满了落下来的碎石,行动也变得更加困难。
身后是茫茫雪原,面前是万丈深渊。
白棠被苏行秋拉着躲在山顶的一块巨石后,刺眼的阳光落在对面的山头,从两块交叠的石头的缝隙里,可以明显的看到,那道闪烁的金光,以及金光旁边站着的那道黑影。
【od木一】是个暗杀者,暗杀者的最大优势就是在脱战状态下可以进入隐身,接近对手出其不意,可他如今就站在那里,站在他的狙击手队友的旁边。
“啧!”
白棠咬了咬牙,手下的力道紧了紧。
是个人都看出来,徐一楠此举无疑是□□裸的挑衅,可恨他们现在是被动的那一个,没有任何办法。
“别冲动。”苏行秋轻轻捏了捏白棠的手,“等会儿我们一起下去,你就只管跑,崖壁是几乎垂直的,只要跑到对面,狙击手就废了,知道吗?”
“那你呢?”白棠问。
“我和秋秋一起掩护你。”苏行秋道。
“可是……”
“没有可是。”苏行秋打断了她,“总要有先后顺序,一起走就是送死。”
“……”
白棠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有些转不过来,苏行秋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有道理,连在一起,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仿佛似曾相识。
可如今的形势也容不得她再去细细思考其中的因果,苏行秋已经取下了背上的长弓,握箭在手。
“走!”
苏行秋低喝一声,白棠想也没想,直冲而出,两步上前,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与她一同出去的,还有一支白尾羽箭。
银光擦着少女的长发,如闪电般冲散了自对过照来的红光,拦下了那颗本应打中医师脑袋的子弹,摩擦产生的火焰也瞬间将那箭吞没。
白棠稳稳落在其中一个较宽的平台,略微抬头,目光扫到崖上,暗杀者木一已经不知所踪,狙击手瞄准的红点,精准的落在了她的眼底。
这个角度,前后左右皆无处可躲,只听“砰”地一声枪响,白棠果断向下一跳,左手勾住平台整个人腾空躲到平台之下,右手钩锁脱出,扎进对面的崖壁上。
下一秒,脆弱的平台溃然崩裂,白棠左手脱力,整个人顺着钩锁的链条向下荡去,重重撞在崖壁上,钻心的痛顺着右半边身子传递过来,如针入肺腑,浑身的力气像是在那一刻散了个干净,索幸钩锁的另一端被她提前绑在了手臂上,如今被吊在空中,也算是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浑身的力气终于又回到了身体里,白棠抬起手,抓住石壁上一块凸起的碎石,向上攀爬。
耳边又响起一声枪响,白棠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到猎鹰冲上山巅,她咬了咬牙,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暗杀者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奔着苏行秋而去,当务之急,不是去担心苏行秋如何,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牵制住那个远程支援的狙击手。
可哪怕是牵制住了,驯鹰人对上暗杀者,有胜算吗?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白棠紧抓着石壁的手稍顿了顿,下一刻她又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手中钩索的另一端恰好卡在了凸起的石块中央,看起来十分结实,白棠眨了眨眼,将手中的链子用力往上一扔,铁链砸在石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而她本人,则是借此机会,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铁链垂下来,她又重复了一次,再次往右边挪了一段距离。
“声东击西,可以。”
训练室的屏幕上播放的正是why战队二人的跟踪画面,一直紧皱着眉头的肖喻终于开口说了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
“啥意思?”骆小瓜听不懂,一脸疑惑的问顾疆,“她不赶紧上去,甩链子干什么?”
“为了让上方的人摸不准她的位置。”顾疆抬起手摸了摸骆小瓜的脑袋,解释道,“乌鸦现在的处境看似危险,但其实很安全,背后悬空,暗杀者不可能突袭,垂直的崖壁也是狙击手的盲区。”
“换言之,上面的人只能通过她攀爬的动静来判断她的位置,利用钩锁的声音迷惑对手,可以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骆小瓜嘟了嘟嘴,“还挺聪明。”
顾疆看着她一脸不服却又不得不服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长的时间,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骆小瓜对白棠态度的转变,表面上总是一脸嫌弃不依不饶,实际上每次网上一有人说起白棠的坏话,她总是第一个怼回去。
可惜的是白棠并不是很关心网上的言论,所以也一直没有关注到一个一直为她说话的,名为【xxg】的微博小号。
交谈间,之间那粉色头发的姑娘已经爬到了崖上。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狙击手小诗完全没有想到白棠竟然会从侧面上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躲避。
被敌人近身是每一个狙击手玩家的大忌,小诗毫无防备,情急之下只得将自己的狙击枪横在胸前抵挡。
只听“咔擦”一声,枪身应声断裂,白棠脚下一扫,果断拔刀,小诗被那力道阵地向后退了两步,而后是一声尖锐的哨响,耳边风声骤紧,雄鹰冲着她的脑袋直飞过来,慌乱中她下意识的掏出后腰处的□□连发三枪。
这三枪是否打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这一瞬的分神,就已经足够医师收下她的人头。
那动作不快,却又准又狠。
现役的所有远程和辅助选手无出其右,正是乌鸦的作风。
“漂亮。”顾疆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只是这样的话……苏哥恐怕走不了了。”
时间已经进行到十六分钟,距离下一次震动,还有四分钟的时间。
苏行秋的格斗术并不弱,但是和徐一楠比起来,还是有些勉强,借着平台狭窄的特点,勉强可以牵制住对方,但暗杀者粘得太紧,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机会能拉开距离,始终处于被动和劣势。
顾疆的目光落到左边选手的生命值显示栏上,autu已经下半的血条也昭示着他本人快要到极限了。
“看来他是想和徐一楠同归于尽。”
“嗯。”肖喻蹙眉点头,“如果能换掉,我们或许还有的打。”
说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休息室里的氛围无比凝重。
幸运之神没有站在why这一边,这局比赛从最开始的时候起,有太多的东西都在意料之外。
od前期建立的优势太大,哪怕是现在淘汰,最终的分数也不会太难看,但why前期并没有什么作为,无论怎么看,这次冲突都是why更输不起一些。
“只能寄希望于乌鸦趁这个机会快跑,活久……”
“诶!诶!喂!她这是干什么!”
肖喻“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顾疆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本就情绪低落的蝴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教练和队友忽然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一脸懵地转过头,恰好看到屏幕中的那个少女,并没有像众人所希望的那样利用autu为她争取来的宝贵机会逃生,而是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再次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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