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如很好奇,到底是哪里的规矩,当个掌柜竟然还需要考试。况且放眼整个天下的四大部洲里,也就只有南赡部洲,是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而且考试的名字好像叫科举,也不叫什么注册什么师的啊?

    另外,那些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国家栋梁,谁会考过了以后,跑去铺子里当掌柜?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还有就是,郎君真的是太过与众不同。且不说让自己一个女子,负责管理他的生意,就说允许自己,与他一同调查十殿阎王这种事,简直都闻所未闻。

    这天下间的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

    虽说两人行过周公之礼,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实际上自己与他并没有夫妻的名分。没有名分,则代表身份不正,身份不正则言不顺。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郎君都不该如此帮衬自己才对。

    ······

    苏晏如的小脑袋里想着乱糟糟的事情,反应自然也就慢了下来。当应无尘几次询问无果时,他终于发现了异样,于是侧着头往前探了探,就发现苏晏如蹙着眉头,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

    应无尘也童心大起,伸手搭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向下拉动。“吧嗒”一声双唇分离,露出了里面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诶呀!郎君做什么!”苏晏如立即惊醒过来,打掉了那只作怪的手,然后捂着嘴道:“丑死了!”

    应无尘歪着头,看着对方含羞带怯的样子,心中一阵满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发展到了此刻这般,言笑无忌的地步。

    于是他接着调笑道:“丑不丑的咱先不提,你怕不是已经忘了,我们现在确实是死掉了的。”

    见对方捧手在心,一副要拿小拳拳锤自己胸口的样子,应无尘一把将其拉过,然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指着桌上的其中一条问道:“我刚刚在问你,这里的‘功过两半’具体是什么解释。”

    苏晏如也收起小性子,低着头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第一殿,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不过琢磨了半天,苏晏如也没想通如何评判功过、抑或是善恶的多少。

    所以她轻轻摇头:“妾身不知。”

    “听闻阎王殿,有专门负责称量善恶的一杆秤。届时阎王殿的称量官们,会将人放到称盘上,称杆的两端就会发生倾斜,然后根据善恶所代表的重量、以及秤杆的倾斜程度,进行量刑和评判。”应无尘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然后他接着补充道:“让你了解这些,不是奔着接触十殿阎王去的,毕竟以他们的官位,此刻的天然居尚未起步,还远远高攀不起。

    如今看这些,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气,外带着加深了解各处阎殿,都有着什么官职。这些低级的官员们,他们才是天然居开业后,最主要的客群。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你分别记录好各处官员,他们的习惯、言谈等内容,后面我会有大用。晏如你要明白,应无尘的前路能有多远、多宽阔,全都押在了你的身上。”

    应无尘说的并不是场面上的漂亮话,而是他真的有用心,在跟苏晏如建立连接和羁绊。因为从古到今的书籍上,都有关于“众人拾柴火焰高”的记载和论证。

    况且他也始终认为,一个人虽然能走得更快,但结伴才能走得更远。而且旅途本身是孤独的,所以路上总是需要什么,来调剂、滋润干涸的心灵,男女之情、朋友之义绝对是最佳选择。

    应无尘并不是临时起意,其实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是在这样做的。

    只不过相比较前几次,他这次的用心程度,要比当初对待李白尼、柳涵都更多。

    应无尘不清楚,自己为何独独对苏晏如这样有耐心。也许是因为两人,日久生情的关系;也许另有原因,抑或是在自己的内心里,还有着更深的鬼蜮伎俩。

    他不敢、也不能往深了想。

    虽说应无尘从来都不会放过,了解自己内心的机会,但这次他却意外的怂了。生怕届时展现在面前的,是一颗黑透了的心,将他此前在脑中构筑的那些“阳光”、“纯净”、“悠然”,全都给浸染成漆黑。

    而且此前的二十多年时间,应无尘从未认为自己的内心是黑暗的。但同时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万一自己剖开了,就是黑的呢?

    所以应无尘在做什么谋算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免使用阴谋手段。这样虽然心思不一定是干净的,但他可以保证,手段一定是光明的。

    而且最主要的,阳谋无论是用起来还是说起来,都比阴谋能更容易被接受。

    再加上最近因为跟苏晏如接触的多了,应无尘的很多行为都是下意识、且没有经过思考的,所以他这次,并没有扪心自问,为什么待苏晏如与众不同。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个理由?

    当跳出思维陷阱之后,应无尘发现自己一瞬间就开阔了许多,同时他也在心里吐槽起来:不得不说,搞技术出身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都想着刨根问底儿,穷举所有可能。

    连带着自己,总是下意识的,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往坏了想。

    ----

    苏晏如背着手,委屈巴巴的坐在椅子上。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回答不出来课堂提问的学生一样。

    事实上,她真就是因为回答不出应无尘的提问,才做出这副惹人怜爱的表情来。

    应无尘虽然很吃这一套,但同时心里却很清楚,所以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毕竟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酆都大帝给派往各间地狱进行巡视。

    而且截止到目前为止,谁也不清楚此次任务会持续多久。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三五天,也有可能是三五年。

    自己虽然能不管不顾的去做任务,但是天然居这边的生意,可不能一直荒废,等着自己回来再主持。届时别说苏晏如能不能撑得了那么久,就说以白守心为首的那群商人,要是不反了天才有鬼。

    所以应无尘打算,天然居这边的事情一切照旧。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会提前跟马面、还有蒋昭暄打好招呼,届时出了事情,苏晏如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应无尘现在做的,就是为了防止任务时间拉长,提前让苏晏如做好准备。

    只不过此时看来,对方好像还不清楚这些,好像认为自己是在跟她玩闹罢了。

    于是应无尘放下手里,用几块令牌拼接而成的“教鞭”,拉着苏晏如语重心长的说道:“据可靠消息,我接下来的任务,是被派往十殿阎王所辖的各间地狱去巡查,所以会离开酆都。

    具体离开多久还不清楚,这期间会不会往返于酆都也不清楚。所以晏如你要明白,天然居的生意只能靠你支撑才行,毕竟我们俩才是最亲密的人。

    至于白守心他们,虽说现在看起来,面上是一团和气的没有异心,但我离开酆都后,野望必定滋长。不说明面上对你指手画脚,就是私底下的阳奉阴违,你能拿他们如何?而这又是人心、人性所致,我们没有提前避免的办法。

    但天然居又事关重大,所以晏如你需要像我一样,有拿捏住他们的手段,而且是独属于你的手段。其中最行之有效的,就是你能让天然居账面上的钱翻滚起来,这样即便是他们心里有想法,但却没人敢呲牙。

    可从管理生意的角度来说,你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他们那群老狐狸的,所以只能从别的角度出发。而论及对酆都城里官员们的了解,你们却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才是你钳制他们听从号令的关键所在。”

    听着这番包含真情实感的话,苏晏如心绪激荡之下,反手握住了应无尘的手,想要回馈自己的情意,只不过怕再次伤到了心上人,便动作小心的捧在脸上。

    她此刻终于能确定,自己已经被对方潜移默化的给“一举拿下”了。

    回想起两人初次相见时,自己抱着用身体换自由的心情,与他睡在了一起。后来却他发现了自己别的有用心,只不过他却没有就此翻脸,甚至还承诺许给自己自由身。

    虽说当时逢场作戏的可能更大,但如今杨妈妈切切实实的,已经把身契还给了自己,自己也去官府消了贱籍,成了独立的人。

    但却不曾想,在这一刻连同身心,都一起“卖”给了应无尘。

    因为所处环境的关系,苏晏如自诩见识了许多,真真假假的爱情。可她从未想过,属于自己的这一份爱情,来的这样猝不及防且莫名其妙。

    但她知道,自己就是爱上了面前这个人。

    也许从自己叫他郎君的那一刻起,心就已经系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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