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尘考验了一遍苏晏如,关于各间地狱的基础知识,也就没有深入往下展开,继续追问。因为他也不清楚个中细节,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应无尘只是把苏晏如说过的内容,给在脑袋里稍微过了一遍。算是对此前就已经有了初步印象的内容,给再次加深之后,便放下手里的纸,用烛火给点燃了。

    因为按照规矩来说,阴律司的东西干系重大,只能看、不能带出来。

    可规矩这东西,历来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准备的。

    应无尘虽然一直都是奉礼守法的好公民,但他也不介意,偶尔做点出格儿的事情。更何况各间地狱的详情,本就该公之于众的才对,不然怎么才能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

    为自己的不合法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后,应无尘便大摇大摆的毁灭了证据。之后谁要是敢说他知法犯法,应无尘绝对会啐那人一头的口水。

    阴律司老大都默许了自己做的事,别人谁敢呲牙?

    做完一切后,应无尘双手拉着苏晏如,然后安排道:“我出使各间地狱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公文落实下来,所以不能声张出去。包括白守心他们,要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我不让告诉。”

    “嗯,妾身明白。”苏晏如左右看了看,顺着窗口露出的天边一角儿,她就反手握住应无尘:“郎君,天黑了。”

    应无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识间送了一回菜。

    不过他仍旧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然后站起身道:“是么,我去看...”

    话说到一半儿,应无尘发现自己就像是个风筝一般,始终脱离不掉束缚。因为对方的力气太大,并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连带着他后面要说的话,也都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再低头瞅瞅自己被反握住的两只手,应无尘一脸真诚的看向苏晏如,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我去窗户前面,确认一下天色。”

    “不用,妾身能看清楚,天确实已经黑了。”说着,像是为了给自己的说辞找跟脚一般,苏晏如抬起了光洁的下巴,比划了一下桌子上的烛台:“喏,房间里都已经点灯了,郎君刚才也还用烛火烧东西来着。”

    看着对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应无尘实在说不出天色尚早的话。

    ······

    ----

    “呼...呼...”

    良久的沉寂之后,苏晏如像是搁浅了的鱼儿一般,终于缓过气来。然后手指放在应无尘的身上,一圈一圈的打着转转:“郎君此行身旁无人照顾,还真叫人担忧。”

    “不管各间地狱的官员,内心里如何看待,但我始终都是,披着城主大人的虎皮,所以他们明面上不敢怎样。”应无尘捉住了那只作怪的小手放在心口,沉吟了一下说道:“反倒是你这边,叫我一时放心不下。”

    苏晏如有些不服气的撑起身子:“郎君可别小看人,等您巡视归来,说不定天然居早都完成了布局,开始彰显出威力了呢!”

    “老实点。”应无尘把苏晏如给塞回被子里。

    虽说这个时节的天气算不上冷,但夜晚的时候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而且最主要的是,应无尘被那俩“车灯”,给晃的眼睛疼,连带着火气都被勾了起来。

    见对方不服气,应无尘接着说道:“也不知刚才是谁,嘴里叼着被子,呜呜呜的就是不让掀开。”

    苏晏如被捉到痛脚,撒娇似的锤了应无尘一拳,然后枕着他的胸口,懒猫一样舒服的蹭了蹭。随后便闭上眼睛,仔细回味起刚刚那股,美妙而又玄奇的感觉。

    应无尘往上拉了拉被子,将对方的肩膀给盖住,然后手掌无意识的拍了起来,脑袋里却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别的事情。

    他清楚苏晏如今天“战力不佳”,是为了体谅自己。所以为了回馈对方,应无尘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还是将她给“斩于马下”。

    也许是熟能生巧,也许是锻炼起了效果,抑或是苏晏如状态欠佳。反正应无尘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凶猛。但这种事终归还是小道尔,只能当做生活的调剂品,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所以他很快就抽离出心思,想起更多的谋划和算计。

    如今天然居一切如常,但并不代表往后一直都会如此,所以该有的安排一点都不能少;蒋昭暄那边要更复杂一些,秦广王对他肯定另有安排,绝不会只是辅助自己管理情报工作;还有就是马面,以及城隍司里还在关着的卞城王。

    应无尘大概能猜出来,酆都大帝为什么一定要,指派自己去巡视各间地狱。

    除了自己根底干净,不属于乱码七糟的派系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自己不仅有着举办盂兰盆节宴会的人望,还有“掀翻”卞城王的壮举,这些多少都会起到威慑作用。

    届时由自己出巡,声势大、噱头足,更方便酆都大帝在里面闪转腾挪。

    只不过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到时候会面临什么样的遭遇?

    一念及此,应无尘就十分心累。毕竟上面有着这么一个,不会体谅下属的领导,属实太过糟心了一些。

    脑袋里纷纷扰扰的想着事情,难免就会顾此失彼,而苏晏如明显察觉到了应无尘的异样。

    “郎君心里有烦忧的事情?”

    应无尘闻言一惊,知道自己忽视了身旁的佳人,却想起了理不出头绪的破事儿。

    于是他收回心思,然后弯起一缕长发在苏晏如的鼻子上挠了挠:“是啊,乱糟糟的很多事情。”

    见应无尘没有解释,苏晏如自然也没有不识趣儿的追问下去。只不过被头发划过脸颊,给弄得痒痒的,她也伸出手臂,抓住一绺儿头发,轻轻扫过应无尘的喉结。

    两人又继续玩闹了一会儿,然后就吹熄烛火,便准备安寝。可这时候两人才发现,刚才上床“歇息”的时间太早,现在还没有困意。

    “郎君,要不妾身陪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保准能忘记所以的不开心。”

    看着苏晏如像是一只计划偷腥的小猫咪,应无尘也难得配合了起来:“是吗,什么游戏?”

    “这个游戏需要郎君配合才行啊,就是······”

    拥着怀里的娇躯,应无尘抛开心里所有的思虑,然后全然投入到“游戏”之中。房间里很快就,传出了喘息和吟哦声,伴随着窗外的蛙鸣,奏起了一首动人的交响乐。

    ----

    “老不修。”应无尘小声的吐槽了一句,吓得苏晏如攥紧了手里的茶杯。

    要不是城主府用来待客的茶杯,之前就被酆都大帝给加持过,说不定此时早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应无尘自然发现了苏晏如的异样,于是不动声色的握住那只手,对着房间里撑着腰眼儿站着的酆都大帝说道:“城主这大清早的,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

    “······”

    酆都大帝一阵无语,心说要不是你大早上的来登门,本座何须刚闭上眼就出来待客?

    不过到底还是城主,该有的礼仪酆都大帝是一点都不缺少的:“盂兰盆节宴会的事情你办的很好,天庭这次也很满意,所以半年之后的三月三,你随本座一同出席蟠桃盛会。”

    “去哪?!蟠桃宴?”

    应无尘人都傻了,自己特么前一个正经任务才完事儿,后面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出了毕焕和城隍司的破烂事。如今抛开别的暂且不谈,单单是卞城王的案子还没完全落听,你这就连半年之后的事情,都给提前安排好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果然,地府才是剥削最严重的地方。严重的资本家看了,都会流泪的程度。

    其实对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事情,应无尘心里没有多少抵触,只不过让他这么大反应的原因,是因为他从酆都大帝的话语中,读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巡视各间地狱的这趟任务,大概率要持续到三月三之前。

    现在七月十五的盂兰盆节刚过去不足半个月时间,距离三月三还有七个月时间。也就是说这七个月,自己要走访八大地狱,外加其各自配套的十六小狱。

    若是时间上均分,大概平均二十六到二十七天,就会历经一处地狱及其小狱。

    一念及此,应无尘头都大了——很明显,酆都大帝这是让自己马不停蹄的奔波。

    只是不清楚,他是怕自己扒了太多人的底-裤,致使地狱动-乱,还是另有谋划。

    如果要是前者,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一定能做到?而且走马观花的,一间地狱停留二十多天,能看明白什么?

    于是,应无尘举起手问道:“城主,时间上是不是太紧了?”

    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什么蟠桃不蟠桃宴的了,虽说记忆里有只猴子说,这东西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吃了能延年益寿、增长法力,但应无尘根本没时间理会,只想求证心里的疑惑。

    毕竟自己张罗盂兰盆节宴会的事情,前前后后一共忙活了三个月时间,就这还是在酆都城里,有政策倾斜、有商人、洛晴等人的协助才办下来的。如今换成外出办差,却一个地方停留时间不足一个月?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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