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无尘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陆安恬,可没有他话里说的那样“高大上、伟光正”,至于其中蕴含许多的心思和谋算,则轻易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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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贴着墙壁,小心谨慎的往门口挪去,结果迎面撞上了守在门外,验看手令的那个家伙。应无尘对这人有些印象,但却没有多少了解。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拉着陆安恬藏身在人群外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充当起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甚至于看到激动时,他还举着另一边空着的手,对人群里吼道:“打他!”
结果自然被门外进来的那家伙给横了一眼。
不过那人并没有理会应无尘,而是快步冲进了人群里,手里的水火棍劈头盖脸的,就冲着进来闹事的那群家伙砸了下去,同时高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
应无尘见状长吁一口气,扯了扯身旁的陆安恬,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门外走去。
其实按道理来说,以应无尘的习惯,此时应该留在原地,探听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才最符合他的利益价值。可刚才吹牛一样的话都说了出去,他此刻实在不好意思,做出食言而肥的举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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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利的出了斫截小地狱的门,应无尘举目四望,观察起周围的状况来。场地中间,仍旧“热热闹闹”的围着一群鬼魂灵体,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官员的呼喊声。
仿佛跟身后的小地狱里,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两方天地。
还不等他继续观察,就察觉到手臂被人牵起,应无尘赶忙收回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就发现,陆安恬此时正闷着头,带着自己就要往隔壁的灰河小地狱里钻,他赶忙拦下。
“你做什么?”
“去避祸。”
听着对方理不直气也壮的语气,应无尘有些头大。
自己当初还真是想瞎了心,否则怎么可能意图,就靠着这个傻丫头,在活大地狱里掀起波澜来?
虽说她的事情听起来很有爆点,如果操作得当,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于转换成文字,也更适合用做述职报告上,使用的事件材料。
但放眼整间活大地狱,怎么着也不至于,挑不出另一个有爆点的社会性-事件吧?
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应无尘拉住了陆安恬:“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群人要么是第一个就选中了斫截小地狱进去,要么就是分成了多个队伍,齐头并进。”
“你怎么知道?”
“······”
应无尘有些心累,说她是傻丫头吧,她怎么还喘上了。
“其实想要判断这种事情,理由很简单。如果他们不是第一次进入地狱里办事,就不会冒然的,跟里面的人起冲突。另外我们出门碰见的那家伙,大概率是负责维护斫截小地狱里治安的人。
而那群进里面抓你的人,连跟他都没把招呼打到位,就说明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综合以上信息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这群人的业务很生疏。”
听着他的分析,陆安恬略作思索,然后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很多人同时行动?”
应无尘一巴掌捂到脸上,有些心累的指了指周围几个地狱入口:“看到了么,门口都是空荡荡的。这就说明,每间地狱里面,都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而这些人就是进去维护治安的。”
“原来如此。”陆安恬表示学到了,然后仰着小脸儿问道:“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
应无尘一时有些无语。
累了,毁灭吧。
呆愣了片刻,他“宕机”了的大脑,便重新开启,继续开始了工作。此刻应无尘也不顾不得,到底是谁在逃命避祸的问题,直接挣开了陆安恬的小手,捉着她的脑袋瓜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甚至还用力的晃了晃:“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陆安恬抬手从脑袋上,摘掉了应无尘的手掌。
“你没听见水声吗?”
陆安恬这才知道,应无尘是在调笑自己,于是追着他不依不饶的捶打。
两人闹腾了一会,应无尘叫住了陆安恬:“好了,现在我给你两条建议。其一,去找官员们报信,就说你被人给抓了过来,需要寻求帮助。如果顺利,你今天就能回到酆都城,跟家人团聚。
其二,跟着我一起四处奔波。但是有几件事我需要提前讲好:首先,我虽然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但目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短期内你离不开这里。另外,我帮你可以,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
“什么报酬?”陆安恬想都没想,就追问起来:“钱?还是...本姑娘?”
“······”
应无尘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前后两辈子加一起,都没像今天这样无语过。
“不要钱,需要一个承诺。”他直接无视了陆安恬后面的那选项,然后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生意上的事情,与你无关。”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应无尘自认为是个思想和身体都很健康的人。虽然偶尔在做谋划、以及盘算的时候,会带上一点鬼蜮的心思,但那也是出于对人性阴暗面的忌惮,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没道理,盯着一具没长开的身体,产生什么欲念。
而且说实话,就苏晏如那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风韵女子,简直香死了好么!
不过他虽然这样想,可陆安恬却不这样认为:“告诉你,本姑娘可是酆都城······”
“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陆安恬见应无尘跟自己这般心有灵犀,满意的轻捶他一下。
不过一想到对方在酆都“呼风唤雨”的,竟然都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陆安恬又气恼的踹了他一脚。
结果恶寒的应无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陆安恬就是在故意作怪,甚至可以说是在“勾引”自己,其目的就是为了白嫖自己的帮助。
应无尘可一直都记得,就在前不久,她说抓她的人,就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如今怎么可能,转头就许给了自己?
另外,就算陆安恬真的长成了天仙一样的容貌,美的看一眼就能让人,鼻涕冒泡儿、走不动道儿那种地步,应无尘也接受不了她。因为别的不说,就说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已经犯了应无尘的忌讳。
如今两人是这种“互相帮助”的关系,他还暂且能接受,可要真考虑交往,应无尘是万万接受不能的。
没见苏晏如现在,一天都洗八遍手?
虽说应无尘从来就不是一个洁癖的人,但自从见过酆都城里,有人在雨后,掬起马蹄印里的水洗菜时,恶心的他一天没吃下去饭。从那以后更是责令天然居上下,全都要注意个人卫生,否则直接开除处理。
所以在面对蓬头垢面的陆安恬时,他实在没有一副好牙口,能下得去嘴。
于是在听说了对方打算跟自己同行,拒绝找官员帮助时,应无尘说道:“讲真的,官员们虽说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但欺上瞒下、官官相护的概率应该也不大,否则以酆都...以城主大人那性子,早都该介入调查了。”
陆安恬听说他拒绝自己陪同,当时就“炸了庙”。
“你仔细看看,看清楚了!”陆安恬使劲儿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兀自气恼的说着:“本姑娘梳洗停当之后,肯定不会比苏晏如那种残花败柳差的!”
呕吼?
小丫头很有自信么。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苏晏如现在是老子的人?
“且不说你我二人,如今还不是合作关系,即便是真的合作起来,也要守我应无尘的规矩。那么现在我倒是想问问,是谁给你的勇气,诋毁苏晏如的?”
“我...我...”陆安恬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应无尘也没揪着不放,只是重新建议道:“按年纪来算,我多少都能当你的长辈。所以出于对晚辈的关心,我诚挚的希望你,能去找负责管理地狱的官员们去帮忙,让他们······”
陆安恬听他念经一样的语气,立即双手抱头捂住了耳朵:“抓我的是二殿下楚江王的亲信手下,专门负责管理活大地狱一应事务的!”
应无尘立刻止住了说教,然后分析起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按陆安恬此前表现出的古灵精怪来看,此事不乏为假的可能性。可结合此时的场景,再加上之前的那番分析,应无尘又觉得,这应该是真的。
于是他反问道:“你之前还说,家里没得罪人,也不清楚是谁要抓你。怎么着如今就一口咬定,认准了下手的人,是二殿下楚江王的亲信?”
“我就是知道!”陆安恬噘着嘴,骄傲的像一只下了蛋的小母鸡。
应无尘见状低头不语。
他明白一个小姑娘被抓到这里,心里藏着秘密很正常。见到自己这么半个熟人,主动寻求帮助时,吐露个只言片语的,也都是理所当然。
可应无尘还是犹豫了。而他此时纠结、犹豫的,并不是这丫头说的内容真假,而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这趟活大地狱之行,怕是一时半刻的,都结束不了。
再加上应无尘未雨绸缪的性子,他总是习惯于提前找好退路,所以下意识的,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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