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醒醒,我们到了……”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秋晚月耳畔响起。
秋晚月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浓长的眼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苍白着一张脸,额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染湿,眼神有些放空,大脑还处于梦中极度紧绷惊吓的状态,久久不能回神。
“晚,”纪景话语一顿,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咽了回去,“老板,又做噩梦了?”
纪景取过纸巾轻柔地擦拭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心疼担忧。
“都说了不许叫我老板。”秋晚月秀眉微微蹙起,不厌其烦地纠正他的称呼。
纪景闻言默默垂下眼,没作声。
秋晚月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阿景,我又梦到那个场景了。”
自一个月前起,秋晚月总是会反反复复地做同一个梦。
如果是美梦都还好说,可是她总会梦见自己身处在陌生漆黑的空旷大殿中,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大雷声,吵得她头痛欲裂,而到最后她会被水流淹没喉鼻,窒息的感觉过于真实,仿佛她在梦里真的死了无数次。
这实在太过诡异,秋晚月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可是医生给出的诊断报告显示,她的身体没问题,再健康不过了,对于她现在的情况,只能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秋晚月当然知道自己没疯,所以只能从其他途径入手了。
纪景熟练地伸手替秋晚月揉着额角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比她自己按着舒服太多了,后者靠着车椅慢慢放松下来,享受地微眯起双眸。
看着那如玉的般脸庞终于有了些血色,纪景压低放轻声音:“你别担心,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吗,花再多钱也没关系,总归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秋晚月慵懒地轻轻“嗯”了一声。
好在这么些天的噩梦也没白做,她在梦里除了无尽的黑暗,还经常听见一个名字——吴邪。
单单只有一个名字,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本来是不好打听,可架不住吴邪这个名字太有特点,听过一次就让人记住了。
仔细算起来,秋晚月并不认识吴邪这个人,但跟他叔叔吴二白在生意场上却没少打交道。
盗墓贼出生的吴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善茬子,秋晚月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委婉的将人请过来,亲自验验他是否有真本事,才好放心。
秋晚月微微侧过脸,望着嘴上不停宽慰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忧心的纪景,她心中不由一暖,做个梦而已,其实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她就没那么害怕了,更何况纪景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但是不可否认,对方毫无保留的关心秋晚月还是非常受用的,也难得幼稚地起了坏心眼想逗逗纪景。
白皙纤长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握住纪景的手腕,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动作蓦然一僵。
纪景的手定在半空中,他稍微动了动,秋晚月却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不知道她突然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纪景颇有些无措地看向秋晚月。
只见她那双宛若秋水般,平时总是明亮含着三分笑的眼睛,此刻眸底却仿佛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阿景,你说,我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这声音轻软,微微有些颤抖,带着委屈和惧怕。
在七年前秋家巨变后,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秋晚月戴着那副八面玲珑的秋家家主的面具太久,连他似乎都快忘了,曾经的秋晚月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受尽疼爱的秋家大小姐。
纪景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她一向要强惯了,轻易不肯示弱,可见这些日子噩梦是真的吓着她了。
纪景扶住秋晚月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神色无比认真笃定地说道:
“不会的老板,你忘了吗?前年我去寺庙里给你求过签的,你会平安喜乐,长命百岁。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
秋晚月愣了一瞬,瞧着他这副模样,莫名心虚愧疚,心下有些后悔刚刚逗他了。
她眨了眨眼:“你别叫我老板,我就不害怕了。”
纪景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秋晚月之前的话只是在逗他,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松开了她。
“晚月,你别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
虽然有些生气,但纪景却还是记住了,小心的没再叫她老板。
多久没看见他冷脸了,秋晚月略带稀奇地凑近他,扯住衣角,亲昵如小时候一般,软声哄人:“好好好,我不说了。”
纪景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担心她,又见她不怎么当回事儿才有些急了,现在看她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在亲近,哪里还气得起来。
见纪景面色柔和了一些,秋晚月立马打蛇上棍:“阿景,我头还有点疼。”
眼巴巴的小可怜儿样,那里还有在外优雅美艳、端庄大方的秋家家主的影子,让外人生意伙伴看见了,一准下巴都得惊掉。
这一招对纪景果然十分奏效,听见秋晚月说头疼,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动作轻柔地重新给她按起了穴位。
秋晚月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没过一会儿,车窗就被人敲响,沉闷的男声在窗外响起。
“秋老板,那两个人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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