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无名的炽热仿佛是以张起灵的理智作为燃料的,疯狂席卷燃烧至全身上下。让他喉咙不自觉的发紧,接踵而来的就是一阵说不出的干渴感。
张起灵衣物遮掩下的的肌肉越发紧绷,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如此焦灼到无法忽略陌生的情绪,让他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有种迫切想要回应秋晚月的冲动。
这样的情绪渐渐占领理智,张起灵来不及思考太多,他微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无法窥探到眸中的情绪。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小巧细白的手上,想要回握住的感觉越发浓烈,眼看就要冲破禁锢时,搭在手背上的手却适时地收回了。
一切戛然而止,张起灵难得失神愣了愣,内心即刻涌现出的是怅然若失,他喉结上下滚动,低低地“嗯”了声。
没有回答是否相信了秋晚月口中的说辞,只是简单的应了她的道歉。
身旁的秋晚月听见这声不由得一怔。
刚才一直没听见张起灵说话,本来以为他在生气,可是对方淡然的样子又让她不确定起来,压根没注意到对方掩藏在淡然之下的百般思绪。
当张起灵避过她的视线,低头望着她的手看了好半天时,秋晚月以为对方大概是想着怎么能够拿开它,于是自觉的松开了手,心中想着——明明是想认真道歉的,最后别再弄巧成拙。
没曾想,下一秒就得到张起灵不算热烈的回应,秋晚月眉眼弯弯,半点不介意张起灵的冷淡,轻声道:“谢谢。”
后者把手电筒留给她,就直起了身,淡淡地丢下一句“等着”,径直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秋晚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手电筒的金属外壳,传来冰凉的触感。
啊,果然是不喜欢别人的肢体接触。
哪怕那个吻不是出于秋晚月本人的主观意愿,可是也确实冒犯到了别人,不过好在张起灵大气的接受了她的道歉。
秋晚月出声提醒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即将消失在黑暗甬道里的人身形顿了顿,耳边随之传来一声不甚明晰的“好”。
秋晚月轻笑一声。
果然是个好人呢。
……
另一头,走开有段距离之后,张起灵猛然顿住了脚步。
黑暗作为保护色很好的掩盖住了他略显迷惘的神色。
周围漆黑的环境根本不影响张起灵视物的能力,他低下头,看着本该白净如玉的掌心,此刻留下了几道月牙般的血痕,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张起灵眉头一皱,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不同于往日的平稳,心在胸膛里快速得跳动着,并且当他回想起秋晚月这个人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张起灵半阖着眼睑,全是不解。
——
吴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艰难地把自己从泥堆里抽身出来,“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他下意识从兜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晚月!”“小哥!”“胖子!”
吴邪举着手电筒环顾四周,挨个大喊着名字,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明显他们掉落在不同的地方分散了。
周围浑浊的气体让吴邪有些难受,沉重的呼吸着,手电筒的光束晃过不远处的一片衣角,被他眼尖捕捉到了。
吴邪心头陡然一跳,仅一眼就确认了是王胖子今天出门时身上穿的那件,连忙跑了过去。
走进了才发现,除却那片衣角,其他的都被泥土石堆埋得死死的,吴邪瞳孔一缩,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慌忙用手挖着土堆。
“别挖了,没救了。”
吴邪闻言猛然回头。
出声的是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刘丧,后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出的话杂糅着空气的冰冷。
吴邪怔愣转瞬即逝,回过头继续扒着土堆,语气平静又坚定:“就算他死了,我也会把他带上去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吴邪大吼道。
刘丧站着没动挨了呲,稍稍别开脸,小小“嘁”一声。
难以理解这人的脑回路,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半晌后,吴邪奋力从土堆里找出了一个背包,定定地看了两秒,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下来了。
刘丧懒懒出声:“死胖子命硬,没死。”
吴邪闭了闭眼,心中多少是有些蹿火,没理会刘丧,自顾自站起身来,打算向前走继续找人。
刘丧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邪的背影,平静地叙述事实:“可是你要死了。”
吴邪的动作蓦然一顿:“你怎么知道的?”说罢,缓缓转过身。
刘丧就像终于惹怒大人的熊孩子,眉梢一扬,透露着得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闲适地上前走了两步,故意问道:“欸,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下来啊?”
被尚且还算是陌生人轻易挑拨出埋在心底的秘密,吴邪眸光沉沉,安静地看着他,没作声。
刘丧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笑意,张了张嘴正想接着挑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远远一声“天真”给打断了。
吴邪连忙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大声答应:“胖子!”
再次得到了王胖子的回应,吴邪才回退两步,走到刘丧身旁。他微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想象中的严肃或者恐慌,反而无声得露出一种危险的意味。
吴邪望着刘丧的眼睛,压根就没放下这个人:“我告诉你刘丧,就算你告诉他们,我也不会承认的。”
那到时候他们会相信谁?
这个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吴邪清了清嗓子,头也没回的朝往胖子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刘丧垂头,低低嗤笑一声。
……
顺着王胖子声音的方向走了没一会儿,吴邪就看见秋晚月坐在一块石头上,王胖子围在她身旁,张起灵则是双手环臂倚着墙,神色晦暗不明。
吴邪脸上流露出惊喜,正想出声叫他们,却是先听到了王胖子担忧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月月,你脚怎么样?能行吗?要不要我背你?”
吴邪神色一变,步伐加快。
“受伤了!?”
秋晚月看着蹲在她身前,伸出了手想碰又不敢碰她的吴邪,后者一双圆润清澈的眼里盛满了焦急。
秋晚月轻轻拉住手足无措的吴邪,笑着摇摇头:“没受伤,扭了下脚,已经不疼了。”
王胖子不赞同道:“千万别逞强,你多轻啊,胖爷一口气可以背十个你。”
秋晚月神色一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刘丧也蹙着眉凑了上来。
“姐姐,我带了药,上点药吧。”刘丧将手中的药递到秋晚月眼前,可以看见铁皮管上写着的“云南白药”几个大字,也不知道为什么随身带着这种药。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呢。”王胖子夺过刘丧手中的药瓶,确认了有效期没问题。
刘丧眼睛一瞪,伸手去抢:“又没给你,还给我。”
等刘丧刚一靠近,王胖子十分默契地抛回给了吴邪。
吴邪趁这个时间已经洗干净了手,精准接住拧开包装,挤出一小块在手中揉化开,捂热之后动作小心的敷在秋晚月红肿的脚踝处。
他眼里带着心疼,下手几乎不敢使劲儿。
刘丧见此也只能停下动作,朝着得瑟的王胖子冷冷哼了一声。
他是为了姐姐忍这口气,这俩没一个好人!
秋晚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等吴邪上好了药,张起灵才定声道:“我找到出口了,跟我来。”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收拾好不多的行李装备。
秋晚月无奈婉拒了面前三人想背着她的建议,原地走了两步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几人这才跟在张起灵身后行动起来。
前方的路宛如一个狭窄悠长的山洞,四周只有光秃秃的石壁,除了他们行走是发出的轻微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外,周围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走在最后的刘丧是第一个觉出不对的,他听力极佳,耳朵微动后,隐约听见了异响。
几乎是同时,带路的张起灵和秋晚月也听见了。
张起灵出声叫住了:“吴邪!”
霎时间,地面剧烈颤动起来,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发出一声声响动,慢慢的物体从高空滚落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细碎的尘埃和石块,重重地落在他们身旁。
吴邪和王胖子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一声“快跑”,大家纷纷加快脚步远离这个危险地方。
刚跑出去没多远,两旁的石壁也似乎有了合拢的趋势,来不及细想,脚下都在全力奔跑。
秋晚月本来没在意受伤的脚踝,还跑在队伍的前面,却觉得身体蓦然一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前面只有张起灵。
果然,张起灵已经稳稳地揽住她腰,几乎是抱起她在跑,速度还不慢。
现在拒绝就是在浪费逃命的时间,见张起灵大气都不喘,丝毫不费力的模样,秋晚月只能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他怀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大都是常年奔走的人,体力就没有不及格的,陆续先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除了落在最后的刘丧。
年轻人下墓经验不足,反应还没那么快,慌忙之中脚下一个步子不稳,这种关键时刻居然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秋晚月回头,神情一凛,想也没想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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