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两道落水声。
王胖子的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水位有多深，落到水里后便手忙脚乱的，只一个劲儿在水中扑腾，扬起的水花溅了三丈远。
早一步跳下来的吴邪在水中站定，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赶忙揪住王胖子的衣领：“胖子，别扑腾了。”
只是他一个人根本拽不动惊吓状态中的王胖子，他暗暗使劲后者却纹丝未动的场景，看得秋晚月心中一阵好笑，实在不忍心地抬手帮了一把。
吴邪腾地一下涨红了，好在黑暗中没人瞧见，等王胖子终于舍得站直身体，他就僵硬着撒开了手。
这死胖子！早该减减肥了！
尚且不知自己被人腹诽的王胖子，当头从水中露出来时，光顾着张嘴大口的呼吸空气去了。他人还有些惊魂未定，残存的溺水窒息感和眼前的黑暗，让他下意识地像抱救命稻草般抱住了身边的人。
秋晚月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地任由王胖子抱着自己，正想开口安慰他两句，下一秒，她就觉得身上一轻。
吴邪木着脸，动作不甚温柔地掰过王胖子，皱着眉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背：“胖子，没事吧胖子？”
后者被他的大力拍得咳嗽两声，眼神重新聚焦，回过神儿来了。
“哈哈哈一点事儿没有，太默契了咱们！”王胖子语气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兴奋压，根没注意吴邪刚才下的重手。
吴邪轻咳两声，遗憾地收回了想再拍两巴掌的手。
眼下他们可以暂时缓两口气了，但是真正的出口还没有找到，并不能就此松懈，这地方不能久留。
秋晚月举着手电筒，抬眼扫了一眼四周。
他们现在处在一个水池的正中间，前后两边都有通道，明明看着是条主排水道，但是水却没有流动。
接下来该走哪边？
秋晚月是头回下墓的人，自知在这条道上不比眼前几人有经验，她正想问问大家的意见，转头就见张起灵脸上的神色有异。
张起灵的眼眸上覆着白膜，分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从深井下来的这一路，一举一动却比吴邪这个看得见的还要自然稳重些。
此时他神色凛然，感受到混浊的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被他们掀起的水流波澜飘了过来。
张起灵抓着时机，躬身从水中猛地抄起一个像是胳膊一样的东西。
王胖子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惊呼出声：“哎呀妈呀，什么呀！？”
不管是乱抓东西的，还是发出尖叫的都看不见，只能倚靠看得见的其他两人了。
吴邪起先以为张起灵手里拿的是尸体残肢，呼吸都慢了下来，等定睛看清楚其结构纹理后才松了口气。
“这是那些刚刚追我们的怪物，其实是皮俑。”吴邪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赶紧找出口，就顺着前面出水口走吧。”
虽然不是什么尸体，可同这人皮做的皮俑一起被泡在水里，也够让人不适了。
王胖子忙不迭点头，抬脚自然地朝着吴邪的反方向走过去，被张起灵一只手给逮了回来，脸上还写着懵逼。
秋晚月看得忍俊不禁，接过手电筒，把蜡烛重新丢给吴邪道：“我走前面，吴邪你走胖子后面，按着之前的来。”
她的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让张起灵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开始往前探路。吴邪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按武力值来算，晚月确实更合适走在前面，横竖他也劝不动，揣好了蜡烛后就带着王胖子跟上脚步。
几人小心地蹚着水往前进，王胖子的嘴到哪儿都是闲不住的，一边手在空中瞎划拉着，一边开口问道：“这儿有皮俑吗？”
“没有。”吴邪皱了下眉，声音有些沉，“这里是整个地宫的排水系统，按道理，应该联通着这里所有的殿室，但是这里结构非常复杂，有可能还会迷路。”
秋晚月也意识到了，她速度不快，脚下的步子迈得更为谨慎。
王胖子回想刚才被皮俑们追在屁股后面的场景，不由问道：“这些东西怎么一听见雷声就开始攻击人，不是对雷声敏感？”
吴邪：“你还记得我们在陪葬坑里看见的那具尸体吗，也是这样的，只要雷声响，这里的东西就会冲出来。”
王胖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抖了抖肩膀：“那咱们可千万别在地宫听雷了啊……”
两人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秋晚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被张起灵及时稳住了。
此举让身后的人皆是一惊。
“月月怎么了！？”王胖子声音发紧，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却是一片黑暗，无济于事。
秋晚月迅速镇定下来，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没事”，她冷眼看着正前方唯一的出口处——那里有两排皮俑士兵，半截身体都泡在水中，笔直地站立着。
这些皮俑都是将人的皮整张剥下后制成的，内里用竹丝撑成人形，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这些人皮俑外大都已经完全腐烂，但是外形还是维持着人的形状。
它们还穿着破烂的衣裳，脸上发黑，有些缝合一般的痕迹，显得狰狞恐怖，犹如传说那些盲眼的士兵，看守着这个诡异的王墓。
秋晚月第一眼以为是真人，一时不察才会被吓到。也不知道这些人皮是经过了什么古老秘法的处理，泡在水里上面却没有生长任何的寄生物。
吴邪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数量繁多的人皮俑，不知道它们被整整齐齐摆放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却不敢轻视。
作为在场唯一看得见的两人，他和秋晚月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都默契地决定绕过这些人皮俑，继续在水道涉水前进。
王胖子还在往前张望追问，吴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低声说道：“没事胖子，前面的水道突然变窄了，我们保持纵队。”
王胖子不明所以，不过也听话地保持原样没动。
秋晚月没有立刻往前，而是朝吴邪摊开手心，后者怔愣几秒，从怀里摸出那把黑色的弯刀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后，稳稳地抛给了她。
有了防身的武器总归是让人更加安心。
“跟着我。”
……
随着几人不断向前，周围的水位越来越低，两边的人皮俑没有减少，沿路在墙壁留下了闪烁诡异的影子。
王胖子搓了搓手臂：“我怎么感觉这两边有东西啊？”说着就要身手去摸，被吴邪手疾眼快地拦住了。
“别碰，现在我们两边都是皮俑！”
王胖子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吴邪也不敢细看这些皮俑，只垂眼道：“我怀疑攻击我们的那种人手贝能够寄生在皮佣和尸体里，控制寄主的行动，通过雷声进行攻击，不过现在没有雷声，暂时是安全的。”一一解释完了才松开捂住王胖子嘴的手。
王胖子抚了抚胸膛，心有戚戚道：“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瞎子摸水忒难受了……”
话音还未落下，秋晚月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在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皮俑，不同于其他士兵皮俑，它有些特别，整个倒在水中，周身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这里地势狭窄，吴邪看不见前面，只能紧张地问道：“晚月，怎么了？”
秋晚月抿了下唇：“这里有一个和其他都不一样皮俑。”
王胖子追问道：“哪种不一样法，胖了，瘦了，高了，矮了？”
秋晚月没说话。
吴邪硬是从王胖子身后挤出半个身子，看见了那具与众不同的皮俑。
大多人皮俑因为时间和环境的问题，面部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五官通常模糊不清，但是这一只不是，脸上虽然也有蜈蚣似的缝制痕迹，可五官依旧完整清晰可见。
不难想象，要么绷这一只人皮俑的工匠对它喜爱有加，格外精心的制作了它，要么这位工匠的手艺肯定远胜其他人。
还有最特别的一点——这是目前为止，他们唯一见过的女人皮俑。
秋晚月道：“这里其他人皮俑都是士兵模样，外表多少都有腐烂，但这是个女人皮俑的外表完整，我猜她原本应该不是在这儿。”
吴邪心有一股特别不祥的预感，以往有强烈的经验，与常不和，肯定为妖。这个人俑在这里完全不正常，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外加这个人俑睁着眼睛如同浮尸一般漂在水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它仿佛正偷偷的看着他们，令人毛骨悚然一般的恐慌。
吴邪：“我们快走吧。”
通道本就狭窄，女皮俑躺在正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秋晚月扶住它的双肩，将它竖起来倚靠在石壁上。然后领着身后几人，像绕过之前的皮俑一般经过了那具女人皮俑，奇异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吴邪松了口气，但是心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再回头的时候，那女人皮俑已经看不清楚了。
与此同时，走在最前面的秋晚月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往回照了照。
她转身往后照明的时候，与吴邪不同，她看到了女人皮俑的背影，又仔细看了看，觉得不对，但是说不出所以然。
等吴邪顺着她的目光再次转头时，电光火石一瞬间，她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女人皮俑的位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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