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不知道的是,嬴政跟着他出了拍卖所。
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墙壁后,负手而立,眼眸愈发深邃。
嬴政转身离去,赵高、李斯紧随其后。
他仰头看着满天星辰,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那英武的面庞上,喃喃道:
“始皇之治,盛世降临吗?
臭小子,你会一直陪着寡人吗?”
嬴政摸了摸腰间的痒痒挠,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
他没有坐马车,而是行走在田间地垄之中,看着麦浪滚滚,伸手摘下一颗麦粒,放进嘴中,顿时一股麦香荡漾开来。
身后的李斯、赵高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轻轻摇头。
不得不说,秦风的种种表现,真是远远超过他们所想。
本来以为就是一个不着调的宠臣罢了,没想到竟是能够弄出“不夜城”这样一个吸金巨兽!
再加上拍卖行这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产物,几乎能够为国库增添四亿钱的收入!
更别说秦风在报纸上,通过打广告,来销售大秦帝国工坊所带来的收益了。
一年下来,恐怕增收不下十个亿!
这令李斯、赵高两人如坐针毡。
不只是他们,所有与秦风交恶的官员、贵族,都是如此。
能够哄陛下开心不算什么本事,优伶也可以。
能够带兵打仗也不算什么本事,大秦能够打仗的将军太多了。
但能够为大秦一年增收十亿钱的赋税,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如此一来,根本没有正面扳倒他的可能!
就在此时,嬴政突然开口说道:
“《大秦律》是否过于严苛了?”
李斯微微皱眉,拱手道:
“回禀陛下,世人皆道《大秦律》严苛,实为诽谤!
我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国力日益强盛,秦人勇于公斗而怯于私斗,皆因《大秦律》约束。
若是有人说大秦律发严苛,那实为有私心!
微臣请斩之,以谢天下!”
嬴政点点头,淡淡道:
“爱卿一番肺腑之言,朕自然是知晓。
不必惊慌,朕只是随口一问。
爱卿是否知晓,关中百姓有多少人因为受刑而残疾?
多少人因为受刑而背井离乡,去服役?”
李斯愣了一下,这般下等事务,怎么会劳烦三公九卿呢?
再说了,那些老百姓受刑就受刑了,关老子什么事?
“微臣......不知。”
嬴政点点头:
“你不知道,朕告诉你。
仅仅关中百姓,受刑残疾的,就有五十多万人。
而因为受刑服役的,又有五十多万人。
整个关中,大秦百姓不过八百万,就有八分之一因为大秦律,变成了这样。”
李斯似乎知晓始皇帝的心意了,但依旧咬牙坚持着说道:
“陛下,这些人都是不遵守律法,变成这样,乃是咎由自取。”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李斯,鹰隼般的眼眸,令他忍不住冷汗直流。
良久,嬴政叹了口气,说道:
“就连被秦法约束百年的关中百姓都尚且如此,那崤??以东的山东地区,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什么模样?李斯不知晓。
但他知道,《大秦律》乃是法家的根基!
一旦《大秦律》的地位被动摇,那么也就意味着法家在大秦的根基不稳,更意味着他李斯的位置不稳!
李斯深呼吸一口气,躬身沉声道:
“陛下,秦法乃是大秦之根基,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在此时被废黜!”
嬴政皱眉道:
“朕并未说要废黜,只是.......算了。
丞相大人,大秦赋税是否过高?”
李斯有些纳闷了,今日陛下怎么老是问一些之前十分忌惮的问题?
以前的时候,不是没人提过秦法严苛,想要再次变革。
也不是没人说过大一统之后,要施行王道,休养生息,与民同休,减免赋税。
但这里的潜台词便是,给东方六国之地的人说话,而且还要停止战争!
毕竟都减免赋税了,没有粮食,怎么打仗?
但敢说这些话的人,大都被训斥了。
自周失其鼎,八百年运势终结,中原大地已经战乱数百年。
大秦就像是一架全副武装的战车,滚滚而来,甚嚣尘上,无法停止,也没人敢停止!
但,今日始皇帝的态度,竟是有些暧昧不明?
实在是太奇怪了!
李斯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微臣以为,轻徭薄赋不可。
十二税一已经持续数百年之久,百姓依旧生活的很好,没有继续降低的必要。
而且大军征伐百越在即,若是轻徭薄赋,军粮从何而来?”
嬴政点点头,没有再言语。
他径直走出田垄,走上马车,遥望了一下不夜城的灯火通明。
即便隔着老远,似乎依旧能够听到里面丝竹管弦之声。
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坐卧在黑暗中的咸阳城。
明明有着五十万的人口,却因为宵禁,而像一只巨大的野兽一般,匍匐在大地上,毫无生机。
嬴政最后看了一眼秦风的方向,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走吧,回行宫,朕想喝酒了。”
另一边,秦风并不知道自己被始皇大大偷窥了。
他正手持板砖,与张良兜着圈子。
两人就好似相扑手一般,四目相对,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张良咬牙切齿道:
“秦风!你不讲武德!刚刚不是说让我等吗?怎么又不肯放我走了?”
秦风轻笑一声:
“他娘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刚刚就是想装逼,让你配合一下罢了,还真当回事啊?”
看着秦风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张良恨不能上去咬他两口。
但又很忌惮他手里的板砖,毕竟倒在上面的人可真的不少。
秦风循循善诱道:
“上次在齐国,你跟刘季那王八蛋联合起来骗我,这账咱还没算呢!
说刘季在哪里?黑冰台大索天下都没有找到,一定是跟在你身边了是不是?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单挑的机会。
打赢我,就放了你,还有你爹!”
张良顿时眼前一亮:
“此言当真?包括我父亲?”
秦风认真的说道:
“当真!你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呀!我怎么会骗你?”
张良看了一眼张平,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刘季:
“他在不夜城,天上人间会所。”
秦风满意的点点头,笑吟吟的将手中板砖挂回腰间,淡淡说道:
“黑牛、铁柱,给我揍他狗日的!”
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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