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要屠杀此地的越人百姓啊?”
章邯看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越人村寨,还有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到处狼藉的尸体,不由目瞪口呆。
秦军从不曾屠城,更不曾将手中的兵器挥向手无寸铁的百姓。
因为他们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百战百胜的玄甲军团,不屑如此!
可是今日,屠睢居然开了这么一个不好的先河。
即便百越诸族乃是未开化的蛮夷,但当秦军攻占了这大片的土地之后,手无寸铁的他们就应当是大秦的子民了!
怎能对他们挥起屠刀?
屠睢有着一张大秦标准的军人样貌。
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威武不凡,浓郁的八字胡须,更是威严深重。
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跳跃着村寨中燃起的火焰,淡淡说道:
“此战极为凶险,你应当知晓。
百越之族,终究与我等异心。
如今决战在即,若是放任这些越人百姓在我军后背。
若是他们受到越军的蛊惑,攻击我粮道该如何?”
章邯还要说什么,却被韩信一把揪住,给拖了回去。
章邯狠狠将长剑插入泥水之中,坐在树下生着闷气。
韩信叹息道:
“秦老大说过,战争总要有牺牲的,它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章邯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郁结道:
“我知道,只是......向普通人挥起屠刀,我秦军从未曾做过!”
韩信摇摇头:
“秦老大还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章邯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真是秦老大的忠实信徒啊,竟是将这些话记得分毫不差。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炎黄子孙,就都该死?”
韩信摇摇头:
“秦老大说,凡穿我之衣,吐我之言,吃我之食,行我之礼,便是炎黄子孙,华夏子民!”
章邯忍不住一脸肃穆。
韩信砸吧砸吧嘴,说道:
“不愧是秦老大呀,这话说出来,就是爽!
装逼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章邯顿时哭笑不得,不过这番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也体现了华夏文明的包容。
不管你是哪里人,只要都学我,跟我一样,那便是自己人。
章邯想了想,问道:
“此战你如何看?”
韩信摇摇头:
“不好看,太着急了。
南方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凶险,再加上粮草难以为继。
一旦粮道被人袭击,恐怕大军要乱。
而且这些越人跟猴子一样,从来不正面作战。
钻进树林之中,吹着毒箭,就令我军伤亡惨重。”
章邯点点头,面色凝重道:
“是啊,虽然我军占领了大片土地,可实际上并没有与越军正面决战。
他们口中的五万大军,自始至终都未曾受到过损伤。
只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钻进树林里偷袭。
即便是如此,我军已经死伤五千余人。
若是真的强行通过越城岭,一旦遭遇伏击,恐怕.......”
可是令章邯没想到的是,韩信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却满是异样的兴奋。
他喃喃道:
“恐怕?恐怕就会大败吧!
但这怎么就不能成为我们的一个机会呢?
越人不想决战,为何我们不能假戏真做,将他们引诱出来决战呢?”
章邯悚然一惊,失声道:
“你的意思是,要让大军真正的溃败,而后令越人信以为真,主力追击我军。
而后我军便可以与其正面决战了?”
韩信重重点头:
“是啊!唯有如此,才能快速结束这场战争!”
章邯仿佛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你疯了?大军溃败,自相践踏,根本无法约束!
到时候溃败就是溃败,恐怕你我也要死于乱军之中!
你要清楚,败军是无法被约束的!”
韩信激动的几乎要颤抖起来,他压低嗓音,沙哑着说道:
“但我可以!我手下的一万兵马,令行禁止!
只要置之死地,便可后生!”
章邯一拳擂在韩信的肩膀上,骂道:
“你个臭小子!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是如此弄险!
若是被秦老大知道了,非要抽你不可!
这件事情你想想就好了,十万中军大营乃是关中子弟组成,怎么可能会被越人击溃?
走吧!大军已经集结了!”
说完,章邯便离开了。
韩信独自站在原地,仰头看向依旧淅淅沥沥,不肯放晴的天空,喃喃道:
“十万关中子弟就不会败吗?兵者,诡道也。
一切皆有可能啊!”
即便天气恶劣,中军大营的行动也极为迅速。
毕竟十万关中子弟,乃是百战老兵。
即便伐越战事再艰难,也是一路高歌猛进,士气并未消弭。
三日之后,大军整备完毕。
景驹作为运输大队长,果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准备好了大军的干粮。
至于他是如何压迫楚地百姓的,那不重要。
反正百姓憎恨的也是他,人家景驹都不在乎,其他人着急个什么劲儿?
主帅、国尉屠睢站在高台之上,向着全体将士承诺,此战将是终战!
击破西瓯,灭亡百越联盟,就可以回家!
一时间士气大振,呼声震天!
韩信所率领的校尉一万兵马,被安排保护中军大营。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始沿着崎岖的土路,向南行进。
雨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所带来的后果,便是秦军仰赖的强弩弓弦受潮,无法使用。
而且将士们身上无法穿着厚重的铁甲,炎热使得他们只能穿着轻甲,甚至不穿着甲衣。
但队伍依旧士气高昂,“回家”这两个字,对于在外征战一年之久的华夏人而言,真的有着太大的吸引力了。
三日之后,越城岭近在眼前。
看着这处险峻的山岭,韩信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四下打量着浓密的树林,以及那齐人高的灌木,总觉得不对劲。
可是前锋部队却回信,四下搜寻探路后,并无人埋伏。
而且前锋校尉一万人已经安然通过。
屠睢骑在战马之上,依旧是一身甲衣,并未褪去。
他静静看着险峻的越城岭,仿佛穿过这里,看到了西瓯部落。
胜利近在咫尺!
“传令,中军大营务必迅速穿过越城岭!”
“诺!”
韩信仰头看向窸窸窣窣的树木,喃喃道:
“好像.......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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