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国,成元二十一年,东越都城——隋城。
正值初春,柳絮飘飞,就在刚才,太傅府迎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秦太傅次子秦风忠孝有为,识书明理,医术高超,联甚为欣赏,特允其参与附马甄选,位居末席,钦此!”
那洪公公尖利的嗓音落地,眼神扫向人群中身着蓝纹云绵衣袍的华贵公子,言道:“恭喜秦公子,贺喜秦公子,接旨吧。”
秦风抬起头来,便感觉到四处传递来的目光,他面上没甚变化,嘴角轻挑:“草民接旨,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太傅次子秦风,无官无职,仅在隋城开设医馆,虽是小有名气,却不得称臣,不过平头老百姓一枚,与嫡长子秦云不可相比,这驸马候选人落到他的头上,着实令人错愕。
秦风心想,现在一定有不少人在替秦云打抱不平吧。
身为一名全科医生,秦风是三年前穿越到这个无史可考的地方来的,刚来的他曾经想过,要穿,也得穿个大唐盛世吧,至少烂熟于心,好混,这劳什子的东越国是什么鬼!
穿越前,他刚结束一台活体肝脏移植手术,大获成功,就是累得够呛。
下班后买了一提啤酒,还没喝呢,连人带酒摔进下水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井盖给偷了,这让他到哪说理去,踩空的一刻他连骂脏话都没来得及。
醒过来,他就成了太傅府上身体羸弱,文考、武考都不能参加的次子秦风,一枚弃子。
真是天不怜见,他杏林名医后代,省城肝脏移植名家,穿越过来成了一个病殃子!
好在这三年,他默默地给自己调理,身体已经好了八九成,为避风头,依旧装作羸弱的样子,对外称医者不自医,身体根基差,只痊愈了五成。
此时,他便伸出颤抖的手恭敬地接过圣旨,身体伏低,貌似不好。
洪公公见状心中一颤,也是纳闷皇上的心思,放着好好的嫡长子秦云不挑,怎么就真定了这个一官半职都没有的庶子了呢?圣心难测呀。
想到那日公主殿下亲入陛下书房祈求半天,也是奇了,这位秦公子看着身体不佳,就算他能过了驸马甄选,这公主日后的日子能快活吗?怕是要多养几个面首喽。
公主就是公主,能让一位庶子登上席位,仗的不就是皇上的宠爱。
那秦太傅为东宫老师,最熟悉宫中的一套,见接了旨,忙给管家使眼色。
那管家将一个乌木盒子放进洪公公手中,低语道:“公公辛苦。”
洪公公略一掂量,里面装的东西肯定不少,也不去纠结圣上心意,当下满载而归。
秦风握着圣旨,先故意咳嗽了两声,便看到愁眉苦脸的母亲,那张本就憔悴的脸如今愁眉深锁,更是难看,唉,自己这世界的老娘怎么就不懂得女为悦已者容,明明长得那么妩媚。
哪个男人愿意回到家对着一张苦巴巴的脸。
他正要说话,那太傅府的嫡长子秦云一个箭步过来,语带挑衅:“二弟好本事。”
啧,这是来挑衅了,秦风暗自好笑,这圣旨来得突然,他本人更是从未面圣,天晓得圣上怎么突然来这一出,虽然只是末席,但也挤上名单,让嫡长兄红了眼。
秦风的父亲秦佐怀是太子傅,一妻一妾,一通房,三子,两女。
其中长子秦云出自正室,当之无愧的嫡长子,早年就过了文考,如今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在五个孩子当中最为出挑。
次子就是秦风本人,是二夫人也就是妾室柳宛所生,柳宛是商户之女,本就地位要低于嫡夫人的官家女,秦风更是出生便体弱,因此这一房并不受珍爱。
最小的儿子是秦启那通房元氏所生,原本生下男丁可以抬妾,但在太傅夫人的阻拦下未成事,这孩子今年才八岁,因为天生不足,不比大哥三岁启蒙,自己四岁启蒙,他六岁才启蒙。
至于两个女儿,都出自太傅嫡妻,一个叫秦晚,一个叫秦怜,双生子,尚不到十五,再过几个月便可及笄,也是时候说门亲事了,她们是秦云一母同胎的妹妹。
秦云与秦风都年方十九,即将及冠,如今正是讨论嫁娶之时,按嫡长为先的原则,理应是秦云的亲事在前,秦风在后,秦启年龄尚小,暂不用考虑。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倒是把太傅府搅得天翻地覆,乱了纲常!
面对秦云的挑衅,秦风先低头咳了两嗓子,这才一脸迷茫地抬头:“大哥息怒,我从未见过圣上,更无缘与公主有一面之缘,这圣旨来得有些意外,二弟我也无措。”
经过三年的苦练,秦风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身心一体,保准让人瞧不出错处,这要是在现代,自己去研修个表演课再入圈,说不定有机会竞争个影帝或最佳新人什么的。
“你……”秦云纵然再多不满,也不好说是圣上瞎了眼,一口气憋在那里吐不出来。
太傅秦佐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今圣上皇子诸多,但仅有一女,当真是掌上明珠,此次选驸马,早有风声会挑选十位候选人参与甄选,务必要让公主觅得良缘。
前九位人选早已挑定,圣旨早就下达,唯独这末席悬而未定,拖了十日有余!
隋城无不在议论到底谁家小大人、小公子可以拿下这末席之位,民间更是兴起了押注,据说筹码已达数十万两之多,太傅府大公子秦云正是热门人选之一。
今天这结果尘埃落定,却是爆了冷门,闯出一匹黑马!
只是这黑马本人也是懵圈状态,秦风抓破脚趾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砸中他了呢?
如今事情已经落定,秦云再多不满,诸人再多惊奇诧异也无可奈何,秦风索性借病遁了。
走进自己房间前,还隐约听到不远处的议论。
“这真是奇怪了,怎么就选了二公子呢?直接跳过了大公子,这下夫人要气坏了。”
“可不是嘛,二公子一直体弱,在医馆行医,也没有经历过文考和武考,怪哉了。”
“反正只是末席,说不定马上就被甄别掉了,充个数罢了。”
“不对,当今圣上如此宠爱公主,岂能随便拉个人来凑数,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风懒得再听,把房门关上,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后,这个世界都清净了,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无语凝噎——这安稳日子是没法过了!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么就来了这道圣旨?穿过来三年,突然成了气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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