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本就是个心大的,根本没察觉萧令瑶方才的别扭,恰好萧令瑶又彻底放松,冯宝更觉得自在,给秦风擦完身子就嘀咕了一句:“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太医来的时候秦风已经昏睡过去,一番诊治说是受了凉导致风邪入体,开了些药物便离去,白浅送至门口时还塞了一锭银子给那位李太医。

    李太医回了宫,并未返回太医院,反而是进了御书房,将诊治的结果与所开的方子奉上。

    上回李太医还帮田启诚配了点药,今个又被叫去治驸马。

    “回禀陛下,驸马现今昏睡倒不是这风邪有多厉害,反是连日劳累所致,臣见他眼下有乌青,可见多日未能安眠,是以给驸马开了些定神的药物,不过还得驸马好生调息才是。”

    洪公公瞧一眼元帝的脸色,说道:“哪能歇得了,待春闱结束,驸马方能歇口气吧,此番为了扶植这帮寒门学子,驸马是真尽心尽力了。”

    李太医不敢妄加评论,低头不语,元帝说道:“结束?他是个能折腾的,结束后还有大事筹谋,瑶儿不是埋怨公主无俸禄只有赏赐,有这般驸马,她哪能过苦日子。”

    这番话是寻常父母才会讲的,元帝身为皇帝,这般宠爱锦华公主,李太医颇是感慨,那四位皇子哪一个也比不过锦华公主一根手指头!

    瞧元帝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欣慰之色,李太医想到袖子里那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呢,这银子拿得不冤,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太医,巴巴地出宫去给驸马诊病,该拿。

    打发走了李太医,洪公公笑得殷勤:“陛下可放宽心了,田大人从宋家打听来的消息,还有今日李太医亲眼所睹殿下对驸马的关切,他们夫妇感情甚笃。”

    “朕是担心瑶儿一门心思衷情驸马,若不能得到回报会伤了心,如此看来,他夫妇果然情投意合,也是,瑶儿这般女子焉能不让男子钟情,是朕担心太过。”

    洪公公笑得合不拢嘴,这陛下杀伐果断,唯独在那位与女儿处才有犹豫不绝的时候。

    想到那位,洪公公收敛了笑意。

    秦风与萧令瑶都未料到元帝在他们未察觉时便着田启诚与李太医摸了一把他们的底,彻底坐实了他们恩爱夫妻的“名符其实”后放下心来,再不纠结。

    此时的秦风与萧令瑶恰处于最不“恩爱”时,秦风借病发了一通牢骚,事后昏昏沉沉,倒是让萧令瑶体验了一把灼心的滋味。

    方才只顾得给秦风请太医,现在缓过神来,萧令瑶方觉得不对。

    何为“此番局面应是最平衡之状,彼此都满意才是”,既是满意,他那般不不忿算何意?还有后面说的那句,更易教人胡思乱想。

    “是以殿下隐瞒之事对臣来说并不重要才是,可臣竟生出妄想,想要知道殿下的所有秘密,是臣逾越了。”

    萧令瑶回想这两句话后越加定不下来心,总觉得秦风是话里有话,偏是昨夜与皇叔出去一趟回来便有此反应,她的心七上八下。

    此时正暗忖是否去瑞王府找皇叔打听一二,否则这般没底,她着实不太习惯,再品味一番,竟从他话语中品出几分委屈?是怨她瞒他太多?

    可是,分明他也有所隐瞒,不也在暗地里做些不愿让她知晓的事?他们分明就是同类。

    彼此算计着,这般情况下,如何能彻底敞开胸怀,对彼此做到真正坦诚,彼时才刚刚成为最默契的合作伙伴,驸马是要打破这平衡的局面?

    “有话就说就是了,偏要打什么哑谜。”萧令瑶嘀咕着,一扭头,发现秦风不知道何时醒了。

    秦风依旧是躺在榻上,精神头好了一些,睁着一双眼睛看她在这里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嘀嘀咕咕,只是他热得狠了,喉咙干,嘴唇上还起了一层皮子,说不出话,难受。

    “水。”

    萧令瑶听他叫水,顺手倒杯茶水,将他扶起来喂到他嘴边,秦风喝完整杯,像不认识她一般看着她,啧,这是怎么?

    他心里别扭发了一通脾气,算是借病发作,她这是心虚还是怎么地,竟是亲自上手照顾,金枝玉叶的公主人设不要了?秦风上下打量着她,轻咳道:“多谢。”

    萧令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中仍在暗忖要不要派人去趟瑞王府,沉吟后说道:“驸马也不是几岁稚童,怎么突然闹起了脾气?”

    她声音轻柔,秦风心里又微微一堵,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臣也不是泥捏的,有点脾气也是人之常情,许是想通了不少事情,一时间经受不住打击。”秦风说道:“一时冲动下泡了冷水浴,这才着了风邪。”

    这人,既是说了,又重点只字未提,萧令瑶轻咬嘴唇,为了避嫌,其余下人都退出去,没有旁人在,眼下只有他二人,却让她觉得莫名地心中没底。

    “驸马可是悔了?”萧令瑶低语道:“可是悔了这桩形婚?”

    秦风扪心自问,悔吗?自是不悔的,若不是做了驸马哪能得到自立出户的机会,若不出户,子财归父,所有的筹谋都将打水漂,若不是做了驸马,哪有机会做到如今的买卖。

    “不悔。”

    “眼下不正是驸马所说的各取所需,本宫可对付仇敌,你可大把地赚银子,还不用再管太傅府的裹挟,不用受主母的气,姨娘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你到底气甚?”

    “若说本宫有底牌未亮出,也是因为牵涉过大,不敢相告,可驸马不也在暗中筹谋么,驸马放心,此事并非本宫派暗卫所查,而是……女子的感觉。”

    萧令瑶并不知道世间有第六感之说,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秦风的眼神在看她的时候虽然温柔,但却隔着一层雾,还不如现在,他的眼神起码是清澄的。

    秦风难得矫情一把,被萧令瑶堵得无话可说,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是啊,正如她所说,两人半斤八两,他怨个毛线!

    看他笑得古怪,萧令瑶忍不住说道:“驸马有话就说,以前你可不是这般。你……可是遇到了何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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