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天奇憋了一口气,却是不得不忍下去,直到两队人马奔得远了些,那密林远处的一处山洞里才走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那栖落山庄的庄主夫人容莹安。
站在她身边五大三粗且留着光头的男子正是那被称为野僧的男子,容莹安手中还握着一张弓,她一袭劲装,身后背着剑筒,整个人英姿勃然,嘴角含笑。
野僧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夫人的箭术,低叹道:“我只以为柏家轻功天下无敌,没想到夫人也深藏不露,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方才原本就未想着取镇北侯的性命?”
“北关局势紧张,他固然可以死在这里,但北关大乱后北漠必伺机而动,第一个遭殃的还是边关百姓,我既见过血流成河,如何能再让无辜百姓受死遭罪。”
容莹安说道:“何况,活着的镇北侯平安到达都城方能与那位一较高下,我等另有要事要办,此番他遇刺,虽是保命却要思忖思忖是否萧佑害他,此一回,他二人必定狗咬狗。”
听夫人称呼元帝名讳毫不客气,野僧诧异不已,这也不怨他,他虽是从军中委屈离开,但毕竟皇权最高,从军之人有忠君之心常见,对皇帝的敬畏之心仍在。
“他二人狗咬狗,方有我们可乘之机,所以此人必须活着。”容莹安十分自在,若她想取陈天啸性命,方才他必定不会只伤了手臂。
除去她以外,所率之人都佩着弓箭,此时人人振奋不已。
方才看着大名鼎鼎的镇北军与飞龙军仓惶而逃,别提多痛快!
容莹安抽出一支箭,再度抚着箭身,对野僧十分赞赏:“此箭竟比以往所缴的兵部箭支更精巧,可惜军中竟不容你这等人才。”
野僧闻言心中一喜,心中也有些许怅然,昔时耿耿于怀如今也不能释然:“多谢夫人赏识,此为最普通的箭,今日对付他们足矣,接下来我还有另外两种箭支需得打造。”
“一为飞虹箭,此箭尖为三棱状,长一尺六,可两用,可为弓用,也可为弩用,若是臂力大或用弩射出,此箭可贯穿人的身体,必致死无疑,杀伤力比普通箭支要大得多。”
“二为凤羽箭,两翼经过改造为倒刺钩,比如今的形制更复杂些,但需得用强弩来发射,射程可致三百步开外,其算是在如今的两翼箭形上改造而来,射中后既难拔除。”
容莹安听得兴起,这两翼箭拔除时就要脱皮带肉,改造后居然还能不能拔除,那得勾入皮肉多深才能办到,一时间也憧憬不已:“果真可以办到如此?”
“我曾经在军中提出改造之意,可惜不被采纳,上峰更以为我想夺取功劳,是以从未给过我陈明的机会,多亏夫人给予我这次机会,能让我大展身手且不设顾忌。”
“如今我才有人力、物力可以做出新型的箭支,至于那弩,我也在研究之中,务必想出让射程更远、更精确的弩来。”提到改造武器,野僧的眼睛里似有光。
方才见到容莹安拉弓射箭有如神助,更激化了他奋起之心,只是,容莹安挥退其余人等,双手背在身,若是野僧细心的话,便能发现她虎口处的小肉是一条一条。
只有精心练过虎口处肌肉的人方能至此,容莹安生得貌美,总是让人先入为主,以为她是那种手不能、肩不能挑的人物,谁能知晓她也是从小苦练的主。
“你来栖落山庄这么久,进了武器行这么久,也知晓我们在做何事,为何从不问问我们将来会如何?”容莹安他们已经熟练地穿过密林,改由另外一道从这里离开。
野僧并未多想,反问道:“我如今孤身一人,军中已无容我之处,已经流落他乡,再度从军也不可能,我这一身的抱负未有施展之处,如今好不容易得一趣处,管那么多做甚。”
“夫人今日带我前来也是坦率,我岂有不知之理。”野僧说道:“方才那些人是镇北军与飞龙军,可见夫人与朝堂那位水火不容,对镇北侯更是不喜。”
“我一野僧,以后庄主与夫人去往何处,切莫忘记我就是。”野僧极是爽朗:“请夫人放心,只要能给野僧一个得偿所愿的地方,天涯海角都随了去!”
容莹安嘴角弯弯,微微点头道:“那便说定了。”
话音一毕,已经到了拴马的地方,她率先跃上马,身手利落到让野僧也一阵惊叹,虽是不知她为何与柏庄主结缘进入江湖,但从夫人拉弓身箭的姿势来看就是行过军的人。
以前在军中也未听说过有女将,更不要说还与陛下有过交集的,这念头也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管它这么多作甚,现在在武器行简直痛快!
容莹安带人暗算了一把镇北侯,想来是成功挑起了陈天啸对萧佑的疑心,随即赶回洛城,自从萧令瑶在庄园住过以后,她也更常住在那庄园,无非是要回想与女儿短暂的相处时光。
她与女儿分离这么多年,也不过几月短暂地相逢,她不曾像别家母亲那般对女儿关心备至,更没有像别的母亲那般为她筹谋婚事,挑个如意郎君,替好谋划余生安乐。
在她缺席的时间里,一双儿女被卷进旋涡,深入都城,步入皇城,走向她绝不愿意他们去往的路,凝儿更是不得不挑了假夫婿,成了一次婚。
这些,尽是遗憾,好在那婚虽假,却得真心人,凝儿到底是比她幸运些,想到这里,容莹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日一助,愿他二人在都城能顺利些。
野僧等人则是返回兵器行,一袭劲装打扮的容莹安一进庄园,便将箭筒与弓交予丫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花园,还未到卧房,便有一道身影闪了出来。
“夫人,回来了。”
柏江手执一碗燕窝粥,脸上满是笑意,容莹安一顿:“你怎知我何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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