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瑶是遇强则强,一旦发现事情脱离控制便率先启动防御自保模式,这和她过往的经历不无关系,秦风也有忧患意识,但与萧令瑶不同的是,他的战意隐藏在平静之下。

    他对这只缓缓而动的黑手也倍感兴趣,却不会让兴致出现在脸上,他以为这样做也会提醒对手,还不如悄然萌生意,一步步出其不意地将对手从黑暗拖至光明,再扼杀!

    不过,萧令瑶这一番操作也是绝了,恐怕二皇子急着拉拢赵伦,三皇子看在眼里不知道是何等地滋味,赵伦还有飞龙符护身,真要冲着他去,不管是什么目的都得费神。

    若是冲着萧令瑶来的,秦风与她的眼神陡然间撞到一起,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横生。

    待回城时,一群人分开走,那荆无命没在白浅那里讨到什么好处,又被讽是中年男子,原本一直耷拉着脸,眼瞅着就要分道而行,忙将一个纸包塞进白浅怀里,黑着脸转身走了。

    白浅一怔,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碍于边上曹景的眼神,红着脸转身打开,里面是天香楼的点心,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她从未对人张扬过喜好,荆无命却是每一样都没有漏掉,心下诧异时又涌出一丝丝的甜。

    正要转身说声多谢,只听得“驾”地一声,荆无命已经骑马跟着秦风与萧令瑶的马车离开,只留下她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想到方才对他的嘲讽,白浅叹了口气。

    “我们这等刀横在脖子上的人,许是过一日少一日,日后对他好些罢。”曹景冷不丁地说道:“咱家也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人,可惜荆无命不知道,他蠢。”

    白浅张嘴欲说话,曹景也不理会她,转身走开,她只能将那包点心收好笑道:“就是蠢。”

    秦风坐马车里,正看着镖局和休息站的来信,将信纸折好后收进袖子里,他最近谨慎得多,虽是用了大量的暗语,他依旧是要拿回自己的地盘烧掉才能心安。

    “各地镖局出动了两百人,休息站抽调了一百来号人。”秦风说道:“这次算是支援了三百号人,都从各间抽调,数量均匀,从未调动过如此多的人,但愿不会走了风声。”

    萧令瑶晓得难处在哪里,建城需要的人手多,虽是发现海路减轻了运输的压力,但人手不足是硬伤,三百号人的助力可大了去了,起码能加速一下进程。

    但调动的人越多,意味着知情的人越多,风险也越大,这无异于踩着钢丝走路,每一步都是晃晃悠悠,秦风才会没有露出喜色。

    “商行已经过户给了方正。”秦风说完才记想她应该不懂何为过户,补了一句:“如今除了拓海商行以外的商号都属于方正一人。”

    “可是因为拓海要与内务府打交道你才留在自己名下?”萧令瑶说道。

    秦风颌道:“此是其一,其二大概是想着瑞王爷看在拓海与内务府创造了不少利益的情况下还得护得一二,拓海的掌柜们若是不同意随我离开,王爷能护一护。”

    秦风不瞒萧令瑶,他最近缩减生产,尽量减除一些需要自产自销的商品就是为了防止过度的成本投入,新商品需要场地、设备,投资的银两再怎么压缩也免不了。

    “只有拓海不需要生产,只需要提供源源不断的新产品,我手上预留的产品方子会押到最后交付出去,不愿意跟我走的掌柜们也能借此博一把。”

    “看在银子的份上,陛下说不定不会迁怒于他们。”秦风说道:“舅舅说我欲成大事就不能心软,可我办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只能尽力而为。”

    能护则护,实在护不住他也无愧于心,一将功臣万骨枯,这是他也逆转不了的现实。

    萧令瑶看着他,只以为他是郎中出身,才有这种悲天悯人的念头,下不得心,叹道:“看来得准备随时撤退,万一事败,咱们还是要保命要紧。”

    秦风点头,这就叫敌来我退,关键时刻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两人返城,一入城门就大吃一惊,他们出城时尚且与平时一般,再回来时城门居然挂起了白幡,在东越国,这城墙挂白幡是只有国丧或死了盖世的大功臣才有的情景。

    这代表着什么?其意义不亚于现代社会的挂半旗!

    秦风立马反应过来:“是为了程老先生的丧事,陛下这次对天下人表达了诚心诚意。”

    “程老先生再也不用被权力和亲情裹挟,也是解脱,死后还能得此重视,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与程家得了圣恩,只是衡山书院以后如何,只能再看了。”

    有多少书院一旦失去主心骨便一年不如一年,秦风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看衡山书院那位周先生就不错,也是先生的得意门生。”

    与程岑切割关系这种大事,程老先生能委托这位周先生代为行之,可见信任与重视。

    但不知先生这一走,这位得意门生是否愿意留下支撑书院。

    “程老先生的次子远在江南,那边脱不了手,若是这位能撑起书院该有多好。”秦风只当自己说的是最好的愿景,书院以后如何,他左右不了。

    看着城门上挂着的白幡,两人心中只觉得讽刺,先生虽是自己选择了断,终结这一切,但却是多个人推动着他去寻了死路,死后却是这般郑重其是地表示敬意,讽刺,讽刺至极!

    两人双双避过不去看那白幡,萧令瑶握着手中的扇子幽幽轻叹,突听得秦风说道:“先生已经猜到请愿一事与程岑脱不了干系。”

    “我从不以为有野心是错,但因野心牵连亲人,罔顾亲情,我深以为耻,她程岑既是走了这条道,那便一条道走到黑,唯愿她绝不生悔意!”

    萧令瑶话音落下,突听到马车外面响起一个声音——“程吾老先生的女儿进城了!”

    这一声疾呼引得不少人停下驻步看去,萧令瑶立马掀开了布帘,只见查过往车马人的小兵正迎向一辆朴素的马车,而车里的人并未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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