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明不过是心里莫名地不痛快和别扭,这种情绪已经压抑了太久,兴许是在秦风与萧令瑶真恩爱的刺激下越发显得他二人可笑,他突然间就爆发了。
奈何他并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性子,话出口后便生悔意,耳边传来柔姬温柔的声音:“也是,只是平时做戏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让宋大人受惊了。”
柔姬如此怡然自得,面对他的发作也没有半分不喜,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起萧令瑶那些从未见过的菜色是什么,把宋清明晾到一边。
看着面色尴尬的宋清明,秦风在心底给他点了蜡,他怎么可能是女间人柔姬的对手。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气场也不寻常,总让秦风觉得像他那副留了白的地图,看似什么都一清一楚,其实藏着掖着,想到地图,秦风看了看宋清明。
那地图他临摹了一份送往西南,原图一直握在自己手上,此前为了以防万一没有存放在公主府,事实证明此举英明,只是那图在宋清明这里现过形。
秦风嚼着饭菜突如嚼蜡,既是提到夏汛,他下意识地说道:“如今是夏季,正是大汛时节,水岸线上升也在情理之中,且从六月始,汛期起码在三四个月。”
“正是如此,大汛期间来水主要是上游的暴雨,今年那边雨量比往年都要大,我担心昔时的防汛恐怕收效甚微,两岸百姓诸多,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向陛下请谏前往治汛。”
秦风想了想,这边厢可没有天气预报这东西,恐怕是那边有来信,情况危急才会让宋清明急着前往,大汛为六月到十月,小汛则在三到四月的开春时。
大汛的来源是上游的暴雨,而小汛则是因为上游的冰雪融化造成,大汛的时间长,小汛的时间短,危害也小些,而小汛因为发生时节在桃花盛开之时,又称为桃花汛。
秦风见宋清明眉头紧锁,低语道:“宋大人此去千万保重身体,雨量变化莫测,虽说事在人为,但老天爷这大腿也不是时时能扳得过的。”
“尽力而为。”宋清明举起酒杯,坚定道:“上拦,下排,还要防止淤沙,若有更可靠的泄洪之法就更好了,我朝的洪堤建来不易。”
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毁坏堤坝来泄洪,掘堤泄洪实乃下下策。
一提到本专业,宋清明完全将刚才的尴尬抛到一边,与秦风聊起这抗洪治洪之事,另一边柔姬与萧令瑶把酒言欢,气氛看上去十分热络。
只是那边谈的是泄洪之策,这边聊的却是女儿家的八卦,偶尔谈及间人阁的事,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彼此试探,话中有锋芒。
而武安侯府里的氛围则截然不同,肖家人齐聚一堂,就连武安侯嫁出去的女儿也带着女婿一同过来,肖家的二房、三房,三房人全部齐集了。
武安侯端坐在上位,自家人已经关起门来说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二弟三弟如今都在朝中任职,虽说官职不高,说起来也是都城的官儿。
如今武安侯府情况有变,肖家老二与老三均晓得大哥被外派,名为外派实则是放逐,两家被叫来说是商议事情,其实心中有数,肖家这前途是莫测了。
武安侯端坐在上位,眉眼微闭,人齐了,他却没有及时开腔说话,肖家老三终忍不住道:“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呀,那圣意真不可违?”
他们的前途其实全系于武安侯一人身上,他若是失势,他们做人弟弟的也讨不到便宜,以后在隋城就没有靠山,大哥手下虽然人马不多,但毕竟是有从龙之功,也是封了侯的人。
“圣旨都下了,难道有假?”武安侯终于睁开眼,面容上满是疲惫:“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争辩这旨意是不是真的,而是问你一句——可愿随我一道去望安山?”
武安侯夫人抬头扫视一圈,果不其然,一个个听了这话都面色惨白,都不敢直视兄长的眼睛,眼神闪烁得不行,她心头冷哼一声,就知道会如此!
“兄长这是何意,我与三弟均在朝廷任职,若是随大哥一道去望安山,岂不是要请辞?”
肖家老二硬着头皮说道:“何况拖儿带女的,一路上也不方便呀。”
“请辞倒是不必,我可以向陛下奏请给你们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想必官阶也差不到哪去,这样我们三兄弟也算阖家团圆,不必有分离之苦。”武安侯掷地有声!
不是舍不得官职么,不是舍不得俸禄么,他把后路解决了。
武安侯夫人笑而不语,这姓肖的大老爷前面还说什么自家家人重要,但也做不出来把兄弟扔在这是非之地受他牵连的事,依旧想着带他们走。
可惜这两位什么德性她是知晓的,既不是能陈明真实的情况,还要用足够的筹码带他们离开,但他们贪图的是隋城的人脉,又有攀附高枝再一飞冲天的野心,岂能甘愿离开?
她是嫂子,在这两位小叔子面前其实也算是外人,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她反正抱着看戏的心情不言不语,任凭武安侯独自发挥,能将人带走是他的本事,带不走么……自添忧伤。
肖家老二与老三面面相觑,肖老三胆颤心惊地说道:“大哥不想一家分离,但我们都是成家的人了,总不能不顾家人所想,对吧,二哥?”
武安侯一听便知道他们是不想走了,却还是不忍心日后事发他们兄弟俩被自己牵累,又问了一句:“老二也是如此想?”
“隋城毕竟是都城,孩子们呆在这里才有前途,不说别的,别处哪有那么多的好书院与先生,您三位侄儿都到了可以冲击春闱的年纪……”
“行了!”武安侯说道:“不妨明说,陛下将我派至望安山其实和流放没什么区别,此举意味着什么你们不是不清楚,日后若因我的缘故导致你们在都城不顺,莫要怨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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