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我永远不会拿极道暗网的命运去赌一个人的生死,谁都没有那么重要!”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不曾允许过顾瓷为了救他,大动干戈,回国时也做好赴死的准备。
“哥哥……”顾瓷轻咳了声,蒋君临转头,看到顾瓷和季珹站在花藤下。
季珹脸色非常平静。
他心里一直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落下,会把他斩成两段,这把刀始终握在蒋君临手里,季珹躺在断头台上,笑吟吟地看着执刀人蒋君临,满眼欢喜地看着他,总是幻想着这刀若一辈子都没有落下来,也挺好的,始终悬在心口,未尝不可。
今天在,这把刀终于落下来了。
已悬在心头几年的这把刀,把他杀得体无完肤,他想象过有多痛,乐观地想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可钝痛比想象中要尖锐。
季珹平静地接受了他在蒋君临心中,从来没有那么重要这一事实,曾经他挖空心思想要博得蒋君临所有的注意力。
最疯癫的时,蒋君临夸路边一朵也玫瑰好看,等蒋君临走后,他都会摘了玫瑰丢到垃圾桶里,蒋君临的眼里,心里就不允许有活物,死物都不行。
重逢后,陆知渊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把他安排在欧洲,且没有命令不准来a市,当年他刚成年,性子疯狂得很,因这一决策差点和三爷打起来,被容黎按住打了一顿。
刚重逢那段时间,是他最疯的时候,想要违抗陆知渊的命令,当年的三爷看着不近人情,可骨子里却很宽和,他和季珹打了个赌,季珹必须管欧美的业务,三年后能当上亚洲总裁,他想做什么,陆知渊都不拦住。
且若是蒋君临主动开口,若他愿意,他可以跟蒋君临走,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季珹拼了命地往上爬,想要尽早得到黑鹰所有人的认可,他从一头懵懂的小狼崽,变成了八面玲珑的季珹,一步一个脚印在黑鹰站稳脚跟,他的思念和欲望都化成了动力。
然而,蒋君临从未主动提过,要他离开黑鹰,一次都没有!
三年之期到,季珹除了总裁的虚名,算是名副其实的亚洲总裁,他做到了,可蒋君临并未如他所愿的提出带走他。
季珹愿赌服输!
其实打这一个赌,是他心中的疯涨的妄念,就算蒋君临提出带他走,季珹也没打算背叛黑鹰,背叛三爷。
可他不会背叛是一回事,蒋君临从未提过,又是一回事。
这个橘子,我可以不要。
但是你不能不给!
季珹无法离开欧美,除非蒋君临主动去见他,否则他们就不会见面,答应好的事情,总会失约,蒋君临见他的每一次,都是探听三爷的事,虽很隐晦,季珹却不傻。
漫长的岁月,充实的上位生涯,压住了他心底疯涨的欲望,季珹也明白主动等待只会重蹈覆辙,他要主动出击,所以必须手握权力。
在蒋君临的失约和若即若离中,季珹失去了耐心,也厌烦了等待,所以有了囚禁。
可囚禁,又把他们推得更远。
季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蒋君临心里永远不会排第一,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特别是看陆知渊把顾瓷的事情永远排第一,他就更不明白。
三爷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等到蒋君临的身份曝光,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确定蒋君临是极道暗主,季珹比谁都绝望,他明白蒋君临当年为什么不回头找他。
他明白,为什么那三年,蒋君临一次都没有提过,季珹,你离开黑鹰,跟着我吧!
他明白,不管蒋君临再怎么喜欢他,为了极道,蒋君临可以随时舍弃他。
因为明白,所以痛苦!
顾瓷看向陆知渊,“陆知渊,我有事找你!”
陆知渊知道,顾瓷是为了让蒋君临和季珹有单独说话的机会,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该怎么决定,他心中也有数。
顾瓷和陆知渊走后,蒋君临和季珹沉默对视,像是一场拉锯战,季珹走了过来,阳光透过花藤,千丝万缕地落下来,在他肩膀上跳跃,季珹顺着跳跃的目光落在蒋君临的脸上。
二十岁的蒋君临和二十八岁的蒋君临,在季珹眼底重叠,岁月善待美人,不曾落下痕迹,他仍是令人一眼惊艳的蒋君临。
“哥哥,当年真的在骗我,是吗?”季珹声音轻颤,终于愿意坦诚地面对他一直逃避的问题。
蒋君临不曾骗过他,他是真心实意要回头找季珹,可前提是他一定要处理好极道的事情,极道重,季珹轻。
事已至此,不必解释了。
他和季珹终究要分开,就不要再给他一点希望。
“是,我骗了你。”蒋君临轻声说,“小珹,我永远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不会为了你一个人,拉着一群人丧命,更不会陪你死在五角洲。”
季珹终于等待他的答案,预料之中,心脏如要撕裂一般的疼痛,他一直觉得这种疼痛很矫情,心脏怎么会痛!
可它真的会疼!
“重逢时,愿意纵容我,也是为了打探三爷的消息?”
“是!”
这一点季珹早就知道,蒋君临也从未否认过。
“为什么要骗我?”季珹伤心地看着他,“若不曾想过回头找我,何苦骗我呢?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一句话,我等了很多年,五角洲夷为平地后,我每一年夏季,都去会一趟,我还幻想着你记得有一个人在五角洲等你,原来你早忘了,重逢时,你那么意外,是没想到我还活着是吗?”
这一点季珹说对了!
蒋君临带人把五角洲夷为平地,彻底毁了这一组织,也看过当年少年们的录像,他以为季珹死了,他要学习,要管理极道暗网,要平衡极道内部的权力构架,又要上一线,没有时间缅怀过去,那段岁月于他,就成了遗憾。
他出任务时,第二年夏天路过五角洲,却也没想过要去看一眼,近乡情怯。
一靠近就想起自己曾经对一个少年失约过,害得他命丧于此,他怎么愿意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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