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坐在驾驶座,操纵车子一路朝山上开。
蒋昭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车后座,随手一摸,自己准备的零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肆哥?我吃的呢?”
沈肆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送人了。”
思及刚刚那个黑心小姑娘怀里那圆鼓鼓的一大堆,蒋昭恨不得捶手顿足,无奈车厢狭小,操作不得,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叹着气:
“就知道你特意选我陪你来跟阿姨上坟,就是不想让肖杨看到你那副对人家小姑娘予取予求的死样儿!”
“啧”,沈肆挑了挑眉,坏心眼儿的来了个急刹车,把蒋昭晃个够呛,口齿不清,白眼横飞:
“我不说了行不行?肆哥,快做个人,别把车憋死在大坡上啊!”
沈肆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舌尖轻轻扫过上膛:
“人就一高中小姑娘,收起你龌龊的目光。”
“不是……你龌龊还是我龌龊……”
蒋昭还没完,沈肆又猛踩了俩刹车,搞得蒋昭头晕的厉害,差点吐出来,紧急改口道:
“我龌龊,我龌龊,我他妈天底下最龌龊了!”
-
零食太多,江之鱼没吃饭,足足吃了三天。
最后一天的下午,那一家三口从乡下回来,进门就是砰得一声。
彼时,江之鱼正收拾书包准备返校,却正好赶上新一轮的夫妻矛盾大爆发。
“江大川,瞧瞧你家里人的嘴脸,吃着我的用着我的,转头就骂我上不得台面,连带着云枫都得看她们眼色,一群老货!”
更有江云枫在一旁帮腔:
“就是!我都那么讨好她们了,她们还想着江之鱼那个小贱人,可她明明是不是爸的种都不知道。”
江之鱼背书包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轻嘲:
“都教过你怎么骂人了,怎么还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江之鱼的出现,点燃了江大川还未发泄的满腔怒气,一个巴掌甩过来,把她扇得一个踉跄:
“闭嘴!贱人!跟你死去的妈一个德行!”
江之鱼的太阳穴嗡嗡叫着,嘴里瞬间涌起的血腥气直冲大脑。
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住身形,被抽乱的头发一根一根沾在她在流血的嘴角,火辣辣的刺痛燃烧着她的神经。
她抬头,直视着江大川,嘴角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着,扬起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可惜了,我妈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很气吧?”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滞,就连许淑宜母子的吵闹都停了下来。
他们都直勾勾的看着江之鱼。
像在看一个疯子。
“孽障!”江大川怒火中烧,再次抬手。
耳边闪过一道风,江之鱼闭上了眼,嘴角还带着淡淡嘲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本应早就落下来的巴掌停在了半空,留在离她的脸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她睁开眼,在桌上扯出一张纸,按压在自己的嘴角,一一扫面容迥异的一家三口,最后落在怒气未消的江大川身上,语气如常:
“不打的话,我要去学校了,让让。”
房门在身后关上,江之鱼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还有一学期。
还有最后一学期。
再忍忍。
忍忍就好了。
任由眼泪砸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在书包里拿出那根仅剩的棒棒糖,剥开,塞入口中。
水果的香甜连同血腥气盈满口腔,江之鱼咧了咧嘴角。
是啊,要开心。
所以,她要将这根棒棒糖用到这样的刀刃上,将自己哄好啊。
-
托江之鱼平时在同学们心里的存在感太弱的福,并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惨状。
除了余曦晨。
“转学生,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江之鱼把额边的碎发往下扯了扯,保持着平日的淡漠:“什么事?”
余曦晨一反常态,直接上手,强行把她拉进了一旁的活动室里。
两个女孩儿,一高一矮,一个漠然,一个愤怒。
漠然的那个微微侧着头,目光澄澈,略有不解:“到底什么事儿?”
愤怒的那个仰着头,直接上手掀开对面人的头发,五根指印根根分明:
“转学生,你是怂包吗?被人打成这样一声不吭?你别是脑子坏掉了吧?”
江之鱼拂开余曦晨的手,转头就要走:“不关你的事。”
余曦晨气得狠狠跺了两下脚,跑上前,将人拦住:
“走什么走啊!你顶着这样的伤,是想把我们班的脸都给丢尽吗?”
下一秒,她就不由分说的在兜里掏出一小瓶东西,连带着一个小镜子,丢在江之鱼身上:
“早擦早好!”
江之鱼望着怀里的药,心头一软,罕见的露出一个笑:
“谢谢。”
余曦晨看惯了她冷漠淡然的小白花模样,这会儿被她隐隐带着小梨涡的真诚笑意闪了下眼,赶紧晃了晃脑袋,跑去门口,双手抱胸替她望风。
等江之鱼收拾完,她又恢复了平日里傲娇的模样,微微抬着下巴:
“喂,转学生,典型错题集别忘了整理啊。”
江之鱼纵容着她的傲娇,轻声咳了咳:
“除了数学,理综要不要?”
余曦晨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扑过来,临了临了这才紧急刹车,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那个……看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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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安排在了年底。
本应大雪纷飞的时节,老天爷却很沉得住气儿,直到考完,这才开始洋洋洒洒,鹅毛纷纷,万事万物银装素裹,在教室灯光的照耀下,漂亮的不像话。
余曦晨正要踩着高傲的小碎步去跟江之鱼对答案,就见她神神秘秘的从后门出去了。
思及某些传闻,和前不久她脸上的巴掌印,余曦晨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目的地果然是隔壁教学楼的主任办公室。
魏然先是照例关心了一番,这才将目的说出口:
“之鱼,你外婆想你了,让你去她那儿过年,放学你等会儿我,我捎你过去。”
江之鱼犹豫了下,“魏叔叔,还是不麻烦你了,公交很方便。”
魏然知晓她的心思,并未坚持。
江之鱼又客气了两句,转身出门,迎面碰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余曦晨,吓了一跳,头一回提高嗓门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
余曦晨神情复杂,眼睛瞪得贼大:
“转学生,原来你不是魏主任的私生女啊?我还以为上次那巴掌是他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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