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陈斯年带着关婉韵入宫面见了帝后,之后雇了辆驴车,搭着妻子去城外踏春。

    莺飞草长的郊外,  百花形态各异,蓊郁繁茂,  形成了春景的靓丽。

    关婉韵躺在草地上沐浴日光,  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惬意。

    陈斯年坐在驴车上吹奏陶埙,吸引了树上的麻雀,  唧唧喳喳的与之合奏。

    “小韵,你可有想去未去过的地方?”

    关婉韵认真想了想,  “没去过沙漠,  我想寻沙漠里绿洲。”

    “咱们明日出发。”

    “啊?”

    说走就走吗?可来回的路程就要几个月,  关婉韵坐起身,背靠树干盯着驴车上的人,“衙门只给了我几日的假,  怎么算,  也赶不回来的。”

    “可以跟吏部告假。”

    “不行。”

    陈斯年抬抬眉,深知自己的小妻子不是个会为了享乐耽误正事的人,  “那就等你闲暇下来再议吧。”

    “那可能要等到我致仕。”

    “我等得起。”

    短短四个字,  听着简单,  实则等同于一辈子的承诺,  关婉韵低眸浅笑,忽然觉得,  那些年里冰冷的自己,  是在等待他携着春风而来,融化碎冰,暖进她的心窝。

    “陈斯年。”

    “又记性不好了?”

    “夫君。”

    陈斯年放下陶埙,  慢悠悠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关婉韵揽住他的后颈,倾身吻在他唇峰,“我以后不凶你了。”

    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陈斯年反倒觉得别扭,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吻,之后席地而坐,与她对视,“那为夫要告诉你,不必为了谁改变,包括我。”

    喜欢上她,不正是因为她的性子,陈斯年单手撑头,歪头含笑,眼底星辰璀璨。

    青天白日,关婉韵受不住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挥出一拳,杵在他肩头。

    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窘迫地想钻进地缝,“我”

    难不成骨子里就是凶悍的,做不了温柔小意的人?

    对面的陈斯年揉了揉肩,又好笑又好气,“你还是温柔点吧。”

    关婉韵是个嘴上不服软的人,加之羞恼,哼道:“太别扭了,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吧。”

    说温柔一点的是她,说变就变的也是她,陈斯年掐掐她的右脸,使了五分力气。

    关婉韵眯了眯右眼,抬手掐住他的左脸,使了十二分力气。

    两人“互不相让”,直到关婉韵一句“幼稚”才结束较量。

    新婚第二日,关婉韵按着大嫂的叮嘱上了妆粉,却因手法不娴熟,蹭在了陈斯年的手指上,她暗恼平日太过大大喇喇,没有女子该有的柔,才出了糗。

    陈斯年低头看向两指指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关婉韵立马起身走到驴车前,拿出水囊抹了几把脸,将厚重的妆粉给洗了去,还心道陈斯年说得对,她还是不为谁而改变了,做自己就好。

    陈斯年还在研究指腹上的粉,忽然耸肩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关婉韵扭头凶道:“笑什么笑?”

    “你给自己上妆了。”

    “那又怎样?不准笑。”

    陈斯年揩了揩眼尾的湿意,憋住笑回道:“你没必要上妆的,我喜欢你素颜的样子。”

    美人在骨不在皮,浓妆艳抹,皆为美。

    从郊外回来,还未进府,两人就听见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奶气十足。

    两人对视一眼,陈斯年大步走进去,见大宝儿正和府中管家闲话。

    小家伙是个话痨,逮到谁都能聊上几句。

    “宝儿怎么来了?”

    陈斯年弯下腰拍了拍手,就见大宝儿欢欢喜喜地跑过来。

    “四叔!”

    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陈斯年直起腰回眸,等着关婉韵走过来。

    大宝儿趴在陈斯年肩头,盯着自己的四婶婶,笑得眉眼弯弯,“婶婶,宝儿今晚能住在这里吗?”

    不远处的管家汗哒哒,这可是天子最宠爱的小公主,哪能住在宫外啊!

    关婉韵走上前,从陈斯年怀里接过大宝儿,“那公主要先告诉我们,你为何出宫了?”

    大宝儿笑嘻嘻解释:“宝儿想变得瘦一点,宫里的伙食太好了,父皇说,宝儿可以来四叔府上清清肠子,喝粥吃咸菜。”

    闻言,陈斯年和关婉韵齐齐抽了抽嘴角。

    陈斯年抱臂靠在关婉韵肩头,拉近与大宝儿的距离,不咸不淡道:“那你来错地儿了,我们今晚八菜一汤,会把你喂成小猪仔的。”

    大宝儿“啊”了一声,当了真,低头瞅瞅自己的圆肚子,懊恼道:“那宝儿还是回宫吧。”

    关婉韵睨了丈夫一眼,抱着大宝儿往正房走,“公主别听你四叔胡说,咱们今晚就喝粥。”

    “?”

    陈斯年揽住一大一小,“真喝粥?”

    关婉韵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既然陛下想让公主喝粥,咱们陪着就是,反正我吃什么都行,你若嫌清淡,可以开小灶。”

    陈斯年磨磨牙,暗想陈述白就是故意的,哪有新婚夫妻在洞房后的第二日就给被人带孩子的。

    可孩子来都来了,也不好撵走。

    深夜,哄大宝儿睡后,关婉韵准备去湢浴沐浴,却被陈斯年拉住手,拽到了客堂内。

    “让宝儿去厢房睡。”

    关婉韵不认同,“公主是贵客,怎可怠慢?再者,若是遇见刺客被拐走,咱们都得遭殃。”

    “宝儿身边跟了几十个暗卫,睡厢房不会有事的。”

    “不行。”

    陈斯年捏捏眉骨,缄默下来。

    瞧出他在生闷气,关婉韵又道:“公主还未满四岁,不如咱们挤在一起睡。”

    “我听陈呦鸣说,宝儿睡相不老实,还是算了吧,我怕掉下床。”

    想想他被小孩子挤下床的场景,关婉韵没忍住笑出声,在黑暗中极为悦耳。

    陈斯年心口微动,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手心,“要不这样,咱们去西卧温存一番,稍晚你再回东卧。”

    “”

    论厚颜无耻,还得数这个男人,关婉韵抽回手,“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罢,越过他准备去沐浴,却在迈开步子时,被男人拉了回来。

    陈斯年稍一弯腰,将她抗在肩上。

    新婚的第二夜,他绝不独守空房。

    “翠杏。”

    房门外,丫鬟翠杏听见声音,应道:“姑爷有何吩咐?”

    “去陪公主。”

    叮嘱过后,陈斯年没再顾虑,扛着娘子弯腰走进西卧,抬脚勾上了隔扇。

    这一晚注定风月无边、旖旎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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