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本来还以为只是想多了，可几通电话都是关机后，吕思思终于察觉不对劲。
向亦这几天心不在焉的状况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但每次她问怎么了，向亦都只摇头说没事。
可想到刚才宋晓微的话，以及现在莫名其妙联系不上人的情况，她开始有些慌了。
所以下课后就直奔医学院去，可惜去得不凑巧，教室已经没人了。
走廊上只有保洁阿姨在收垃圾，易拉罐叠装在一起的哐当声回荡在空中，吕思思又给向亦打了个电话，可对面传来的依旧是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听着耳边冰冷的女声一遍一遍的重复，她心里忽然漫上一股无力感。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向亦的不安，但直到今天才彻底发现，他的不安其实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外面收垃圾的保洁阿姨走了，走廊又恢复了安静。
她回头看了眼，沉默地掐断了电话，正准备离开，身后就有人进来了。
是忘了拿书的杨正，“咦学姐，你怎么在这？”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吕思思整理了下情绪，转过身去，“我来找向亦，他跟你们一起吗？”
“没有啊，他开学来就没跟我们一起过。”杨正单手撑在桌面越过第一排，猴似的窜过去取了书，“怎么了？他不应该是去找你了吗？”
吕思思摇了摇头，又那手机看了眼，刚才发的消息也没回。
杨正见她脸色不对，担心问：“学姐，你跟他……没出什么问题吧？”
吕思思视线从手机移开，疑惑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害，”杨正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话到嘴边，也收不回去了，“我就是看向亦最近状态不太对，回了宿舍就跟座雕塑一样坐在那盯着手机看，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整个人阴沉沉的，跟尊煞神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对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打完又删，删了又打，我路过的时候都看到好几次了，就想着是不是你们感情出啥问题了。”
“所以，”他看着吕思思，小心地问：“你们到底……”
他没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吕思思都知道，淡声笑了笑，“放心吧，我们挺好的。”
杨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都打算入坑磕你们了，可不能be啊。”
吕思思：“？”
杨正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反应过来后，尴尬地挠了下头。
毕竟圈里有规定，磕归磕，别舞到正主面前去。
可都说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解释道：“就是校园论坛有人给你们建了个贴，专门用来嗑糖，粉丝都快破万了。”
吕思思愣了下，明白过来是什么后又不由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也是能用来建贴的，还挺新奇。
但她向来不关注着这些，听听就过，然后跟杨正叮嘱了两句明后两天运动会的注意事项之后，便先走了。
-
一整个下午，向亦就跟消失了的，手机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吕思思又急又气，最后实在没辙，只好打电话问王达，但还是不知所向。
来来回回找了一圈，还是王阿姨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回东郊的别墅了。
这个地址很久没出现在记忆里了，乍一听到，吕思思愣了一瞬。
但不等细想，本能反应已经驱使她启动车子朝那个地方去了。
她到的时候，别墅大门就敞开着。
吕思思喊了两声，见无人回应，便直接进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别墅的庭院并没有想象中的破败，跟以前一样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唯一的变化，就是之前满园子的香槟玫瑰被替换成了白茶花和洋甘菊。
一眼望过去，没了之前的奢华，反倒清新脱俗得让人眼前一亮。
那棵最醒目的柚树也还在，现在正是成熟的佳节，上面已经挂满金澄澄的蜜柚了。
柚子的清香被风吹散，吕思思只看了眼，收回视线正要进屋，有个东西在这时落在了她肩上。
本以为只是被风吹落的树叶，正要伸手拂去，却发现那并不是树叶，而是一个用木片做的挂坠，时间应该很久了，木片颜色看起来很旧。
上面还刻了字，字体歪歪扭扭，像个小孩子刻的，但是不难认。
看清上面的字，吕思思沉默了。
上面写着——
思思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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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吹着，柚树叶在空中哗哗作响，吕思思不记得当时在树下站了多久，只知道进去的时候，手脚都是凉的。
室内落地窗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她站在门口，借着外面的光，只能隐约看见蜷缩在客厅沙发的向亦和散落一地的照片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具体是些什么，因为光线太暗，她分辨不出来。
但地上那些照片她认得。
是她。
本来带着一腔怒火来的，现在看到这一幕，却也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吕思思站在那看了一会，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看着上面一张一张的自己，她心里没由地酸涩。
而沙发上睡着的向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呆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姐姐……”
低头见一地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去捡，一边捡一边藏。
“向亦，”吕思思捡起最后一张，转眸看向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向亦背脊一僵，错愕地看着她。
吕思思嗓音平静，语气带了一丝确定，“我们认识，对吧。”
光线暗沉，向亦一身黑衣隐匿其中，仿若被黑暗吞噬。
室内死一般的沉寂，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持续良久，他终于轻点了下头，“嗯。”
吕思思突然轻笑了起来，可明明笑着，眼睛却湿润了。
她当时不过一个不经意的举措，转身就忘了，却没想到向亦记了这么多年，更没想到，因为这个，他会喜欢她这么多年。
“你傻不傻啊，早知道就不把那棵树送给你了。”
“你……”向亦猛地一愣，“都知道了？”
“喏，”吕思思把刚才那个卡片拿了出来，“这个，你写的吧？”
小心思被拆穿，向亦有些窘迫，“嗯。”
“丑死了。”她擦着眼泪评价道。
“嗯，丑死了。”向亦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拿衣服给她擦泪，“别哭。”
不说还好，这一说她眼泪更像决了堤似的，“如果我们一直没认识，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向亦冰冷的唇贴在了她的眼角，吻住了摇摇欲坠的泪珠，嗓音低沉：“不会不认识。”
就算是用尽手段，他也会走到她身边去。
就像那天宋晓微说的，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而且强到了病态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他曾经那段被向东远支配的阴暗时光，都是靠着对她的念想撑过来的。
起初还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够了，但是后来接触后，他就从此破了戒，不再只满足于相识，而是想要更多，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
他曾经还幻想过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也幻想过挤进她的生活。
以至于看到她朋友圈的合照，也无数次幻想过她身边的位置是他的。
种种对他来说遥远又不切实际的幻想成了执着，到后面慢慢发展成了嫉妒。
他开始嫉妒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的朋友，父母，或者是随便一个跟她谈笑风生的陌生人。
更甚至只是走在路上，无声无息洒落她肩头的雪花，肆无忌惮扬起她发梢的寒风，以及能跟她亲近的世间万物。
所以，除了他，他不容许其他任何人站在她身边。
吕思思破涕而笑，拿额头轻撞了他一下，“怎么这么霸道。”
向亦轻声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眼神柔得快化了。
吕思思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但想起来的目地，又扭头转了回去，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暑假那次一连半个月联系不到人的心情体会过一次就够了，她不想以后每次发什么事就找不到人。
向亦眨了眨眼，腾出一只手在沙发上摸索了几下，找出手机拿到她面前，摁了摁开关，“关机了。”
吕思思：“那你这几天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沉默片刻，说道：“那天晚上在饭店洗手间宋学姐说的，我都听到了。”
她就知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整天心不在焉的？”
向亦点了下头，眼神暗了暗，“我不想像宋学姐说的那样，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窒息，也不想让你觉得我烦，所以我想克制自己不去粘着你。”
他埋首在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但是我好像做不到，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晚上闭上眼睛也全是你，快疯了。”
吕思思本来还想绷着脸好好说教说教，奈何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说教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捧起向亦的脸，认真道：“那我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我不嫌你烦，你爱粘着我就粘，不需要克制。”
“另外，以后有什么事要跟我沟通，不许自己一个人闷着，也不准动不动就玩失踪，下次再这样让我找不到人，我可就真生气了。”
怕他以为在开玩笑，吕思思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刻意语气加重了一些，“知道了吗？”
向亦乖乖点头，“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吕思思这才放心，正准备从他腿上起来，结果刚要起身，反被扣着腰压了回去。
没等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向亦搂住倒在了软绵的沙发上。
沙发又小又窄，睡一个人还好，躺两个人就显得特别挤。
吕思思动弹不得，抵着向亦胸膛往外推了推，“干嘛？”
向亦捉住她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抱着她翻了个身，直接让吕思思趴在他身上，“陪我睡一会儿，这两天想你想得有点失眠。”
吕思思面色微红，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我会压到你吧？”
“不会，”向亦说，“你又不重。”
他闭眼抱着她，吕思思见他眼下一圈的淡青色，心疼地摸了下，便也没再说话打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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