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玥站在休息室门口等他,温宴林来的很快,挂完电话后十五分钟就到了,电梯门一开,他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两把伞,穿着黑色的风衣,肩角上沾染了透明的雨水。
看见他,苏心玥立刻站直身子,弯起嘴唇笑了。
“温宴林,你人真好。”
他没说话,大概是不想搭理她。
又朝她招手,待她走过去后,把手里的伞递了把过去。
苏心玥接过来,温宴林空手按了电梯,然而向下键一直暗着,怎么都不亮,像失灵了一样。
“走楼梯吧。”温宴林如是说道,替两人做了决定。
苏心玥乖乖同意。
刚刚在休息室还不觉得,两人一进到楼梯间苏心玥就开始有点害怕,这里原本也是有家公司办公的,前两天刚搬走,太维这几天都在陆陆续续地整理,楼空了其实有点像危楼。这里的灯光比刚刚那里暗多了,她走了几个阶梯就停在那儿不敢动,温宴林却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立刻递了自己的手过来,他没看她,也什么都不说,但却知道她害怕。
苏心玥把手搭上去,被人牵着走总算安心了不少。
他的手牵的很紧,一步一步往下走,步子也很稳健。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肢体基础,高中的温宴林是连教她放烟花时也要给她戴上手套避免两人有肌肤之亲的人。
“哎,温宴林,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出去玩你教我放烟花的时候给我戴了手套?”
“嗯。”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谁会教别人放个烟花还要给她戴手套啊,这么严谨的避嫌给谁看,不过我后来却越想越觉得你这种动作很可爱。”
他手上的力度突然紧了紧,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
苏心玥握的更紧,说:“温宴林,我们有机会再一起去放烟花吧。”
他没有回答她。
苏心玥也不气馁:“不答应也没关系,等你想去了我们再去。”
他停了下来,手却没松开,他说:“别再说话了,再说话你就自己走。”
“噢。”苏心玥不想自己走,于是选择闭嘴。
六层楼,走下去也很快到了。
楼上还有感应灯,到了这一层感应灯坏了,全方面陷入黑暗,在黑黢黢的世界里苏心玥只能依靠着手上的温暖来说服自己不害怕,他们透过楼上的微弱光源堪堪找到了门,正想推门出去时,那道门却嵬然不动,门锁之间严丝合缝。
“门坏了,或者是从外面锁上了。”
温宴林这样说。
苏心玥当时就把他的手牵的更紧了,她是胆小鬼,害怕黑害怕鬼,去游乐场从来不敢去鬼屋那种,有一年被朱晚吟拉去鬼屋,她差点把她裤子扒下来。
“我打个电话给路云喆。”
“好。”
苏心玥很乖,这时候什么都不敢说。
“害怕了?”他问。
“嗯。”她不隐瞒自己的情绪。
温宴林顿了顿,他一只手牵着她没松开,然后用另外一只手的雨伞四处探了探,半晌,带着她往后退了退,直至她的后背顶着墙以后,他才停下来。
“你后面是一堵墙,旁边是我,没有鬼能突袭你,别害怕。”
苏心玥确实不害怕了,但她觉得现在这个站位不太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暧昧。
温宴林丢掉了伞,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路云喆打电话。
一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和她说:“楼梯的这个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他们等会儿就来。”
“好。”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开了,然后放在一旁的地面上,逼仄的空间里有了昏暗的光线后,苏心玥看得清他的脸了,他站在她面前,很近很近的位置,他知道她害怕就也不离远,但也不看她,始终看向别的位置错开她的脸。
苏心玥却一直盯着他看,越看心脏就跳的越快,她说:“温宴林,你还生气吗?”
对方紧紧抿着嘴唇。
苏心玥了然的笑笑:“看来还气着。”
她低了低头。
留下不明情绪的脸。
温宴林皱眉唤了声她名字:“苏心玥。”
她抬头,然后凑了上来,温宴林往后退了一点点,于是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了不到一厘米的样子,呼吸交错,唇却没有碰上。
眼睛盯着对方,都想猜测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温宴林皱眉说:“苏心玥,你把我当什么?”
她说:“你还觉得我把你当备胎啊?”
温宴林口是心非:“就算我没有别人但也不会再是你。”
她一愣。
从重逢以来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受伤的情绪,但也没几秒就又重新弯唇笑,她说:“我知道,以前的我太任性了。”
温宴林没说话。
她又说:“那我现在重新追你呢?”
…
…
那件事情过去几天后。
周一,温宴林和路云喆一同到了公司。
路云喆一见到他就春风满面的冲他笑:“早上好啊,温总!”
温宴林瞥他一眼,如实说道:“你每次这样笑我都很没安全感,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路云喆:“不急,咱们上去了就知道,有惊喜。”
温宴林没猜到路云喆到底做了什么,但那时也不是很在意,直到路云喆没让他回办公室,而是带着他往后勤部逛的时候,他心里不详的预感增强了。
两人站在后勤部门口很吸引视线,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那儿,想知道老板找谁,其中也包括苏心玥,她坐在自己崭新的员工位置上,遥遥地冲温宴林和路云喆挥手打了个招呼。
温宴林看向路云喆,皱眉问:“惊喜?”
路云喆笑的花枝乱颤:“意不意外?”
温宴林显然被震惊的不行,忍不住了:“有病啊?”
路云喆不乐意:“怎么说话呢,人大编剧为爱甘做打工人,还不惊喜啊?”
温宴林:“……”
温宴林转身走了,路云喆和苏心玥点头致意后也先走了。
看到这一幕小互动的邻座妹子划着转椅过来问她:“哎,小苏,你跟咱们老板认识啊?”
苏心玥乖乖点头:“认识,我们是高中同学。”
妹子羡慕了:“真好,跟老板这么优秀的人做高中同学是什么体验?”
苏心玥沉思之后说:“只想把他追回家。”
妹子笑了,:“真敢想啊。”
苏心玥好奇:“为什么?”
妹子说:“你不知道吧,温总这么多年身边干干净净,一个暧昧的女生都没有,他是禁欲系的高岭之花,撩不动的。”
苏心玥没说话,笑了。
妹子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上班啊?”
苏心玥说:“因为我在追他。”
妹子竖起大拇指:又是一个头铁的。
…
…
温宴林确实是难追的,苏心玥约他一起吃中饭,对方直接拒绝了,说是开完会吃过了。早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苏心玥也没失望,下班的时候就在楼下等他。她没追过人,也不擅长在男女关系里主动,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是守株待兔。
很笨很蠢,赌的是温宴林不会忍心看见她在楼下一直等他。
不过这次她失算了。
小谢早早地就看见了她在那儿等待,就和温宴林通风报信了,正准备下楼的温宴林沉吟半天改了主意:“你把车开到停车场等我。”
他不愿意见她,一旦下了这样的主意,躲一个人就会非常简单了。
苏心玥连约了他三天,温宴林都不见人影儿。
第三天,苏心玥仍然没蹲到温宴林,但堵到了小谢,在楼下,他刚好把车停下,苏心玥就看见了。
“你们温总呢?”
“温总这两天都在应酬。”
苏心玥哦了一声,又问:“真的吗?”
小谢点头,很真诚:“真的。路总也陪着的,苏小姐可以问问他。”
苏心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麻烦你了。”
苏心玥确实可以问路云喆,只是她没这么做,温宴林摆明了躲着她,她还靠他最好的朋友打听消息,未免显得太卑微了些。
追人也不是这么个追法。
…
…
晚上,小谢去接了路云喆和温宴林,温宴林喝醉了,一上车就人事不省,路云喆还清醒着,他先送了温宴林回家,路上的时候,小谢把这事儿跟路云喆提了下:“路总,今天苏小姐问我温总在哪儿来着。”
路云喆点点头问:“你怎么回答的?”
小谢:“温总这两天一直在应酬,如实说的。”
后视镜里路云喆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然后说:“行,我知道了。”
小谢问:“路总,温总眼看着也是在乎苏小姐的,但是又为什么要躲着她啊,温总到底怎么想的?”
路云喆笑了笑:“能怎么想,要面子呗。”
他说:“他们俩都是别扭的人,过去误会多,一人有八百个敏感心眼,不解释清楚是过不去那个坎儿的。”
小谢笑了笑:“路总看得清楚。”
路云喆扬起笑容:“那确实,生意场上温总厉害,感情场上他还是欠了点,得亏遇到我,也只有我替他操心了。”
两人都笑。
…
…
温宴林觉得自己睡的不怎么舒服,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家里,而是瘫在家门口,他还没想明白呢,缓慢站起来时,看见苏心玥走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面前站的确实是她。
温宴林浑身酒气,实在不太舒服,也不愿让她靠的太近,怕熏着了她,所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顿了顿,又低低头,轻声说:“路云喆说你没带钥匙,让我给你送过来。”
温宴林又问:“钥匙哪儿来的?”
她说:“路云喆办公室取的。”
于是一时沉默。
苏心玥站了半天,又想替自己解释:“我没打算过来的,是路云喆说你们都喝醉了,来回跑很麻烦,所以我才来的。”
他站在四级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小小一只站在那儿,风扬起她的头发,她似乎不想看他,就那样低着头,想问她这三天是不是很委屈,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到了最后,他只说:“钥匙呢?”
苏心玥朝他走过来,走近了,递给他。
温宴林接过去,一边开门一边说:“下回路云喆再叫你送钥匙别来了,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别信他的话,我有备用钥匙的。”
苏心玥站在那儿,乖乖地说好。
门开了,温宴林转过身和她说:“进来喝杯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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