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越这几年一直在和顾识洲斗智斗勇。

    从前两家就打了许多年,他也算是延续传统。

    但他和顾识洲为难,并非因为祖辈原因,只是因为南迦。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不留神,南迦就被他气走了,并且杳无音讯。

    司越找遍了很多地方,那个小山村也派人去找过了,但是没有一点消息。

    在知道是因为顾识洲后,他又怎么可能不记恨?

    这几年,他压根没停手。

    是替南迦出气,也是替他自己出气。

    只是顾识洲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也没讨到什么好,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司越扯了扯唇,“还是那样,勉勉强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南迦蹙了下眉,听着,好像很可怜。

    既然这么说,那就是过得不好了。

    仔细想想,他在新的家里,没有妈妈,爸爸也不知道疼不疼,日子过得属实是不容易。

    司越提起想加她新,南迦忙点出来二维码给他扫。之前她一声不吭地弃掉那个号,存了几分决绝的心思,这样做的确很容易走出来,很容易成为一个新的自己,但现在想想,也是有弊端,比如以前的朋友也都联系不到她了。

    南迦说:“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再离开这里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不要跟我气。”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出处是一样的。都是从那个地方走出来,走到今天,是一样的艰难。

    而且,他们本不该这样生疏的。

    南迦有些愧疚。

    即使当初他不告而别,但是也是有苦衷的,她或许不该再介怀。

    司越没想到她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有些动容。除了她,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和他这样说了。

    年少时的情谊,是最真的。

    当初他家境属实不好,她明明也不好过,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是能每天给他带点东西吃,怕他被饿死了。

    有一次他生日,她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给他带了个鸡蛋。他们家距离不远,那天晚上,他听得到从她家里传出的打骂声,一整夜都没停歇。那天,司越一夜无眠,一边听,一边咬紧了牙,眼底全是恨意和不甘。早知道,他就不吃那个鸡蛋了

    司越纠结了许久,只有一个请求:“南迦,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希望我们可以和真正的朋友一样相处,如果可以,以后你如果要走,能不能和我说一声?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

    南迦抿紧了唇,再次对三年前的一走了之感到抱歉。她重重点头:“好,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司越勾了下唇,下午茶点陆续上来,他给她推荐着。

    这只是他名下的一家酒店,他自然不可能这么熟悉,这都是提前准备过的。

    等吃完下午茶,他送她回家。

    南迦本来想说她自己回去就行,打个车非常方便,但是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她默默把话又吞了回去。

    他的车也是很沉闷低调的,和他这个人很像。

    问清她地址,他故作惊讶道:“你一个人住那边吗?”

    南迦想起来她好像有什么没说。

    于是顺便把她和明家的事和他说了。

    他原来的家不是他真正的家,却不曾想,她的不是。

    司越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调查她,于是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早就知道了,惊讶地听她说完,才说:“这也是好事。你原来的家里对你那么苛刻,还好你现在走出来了。话说,他们那么对你,是不是因为你不是亲生的?”

    南迦也不知道。

    她三年没有和他们联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明中宪去处理的,处理得怎么样,她没有过问。

    “可能是的。”她捏着安全带,当初和冯春琴的最后一次联系,冯春琴仍然否认了,但是她也有可能是在撒谎不是吗?

    毕竟,她看得出来,冯春琴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她从来没有在冯春琴的眼中看到过喜爱、宠溺、疼爱,只看到过厌恶。

    曾经以为是重男轻女,如今想想,也不一定。

    她其实很想和他们说说话,好好问一问这件事。又怕他们像牛皮糖一样,只要沾上了,就再也丢不开。

    司越问:“现在有谈恋爱吗?”

    南迦摇头,“没有遇上对的人。”

    几年游历,也不曾遇到过一个能让她心动的人。

    司越没有太直接,怕吓着她,准备一步一步来。

    他温润地笑笑,“不着急,你这样好,很容易遇到的。”

    南迦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笑了笑,不言语。

    把她送到家后,有佣人来给南迦开车门,南迦礼貌地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司越笑道:“这次来得匆忙,什么礼物都没带,还是下次吧。”

    好友来家中做,需要带什么礼物呢?又不是女婿上门。

    南迦不敢多嘴,匆匆关上车门:“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开车慢点。”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司越对她,是有那个意思的。

    回到家后,明姣在打电话,见到她进来,随口说:“那晚上见,不说了,挂了。”

    明姣问她:“晚上有个趴,要不要一起去玩?在最新开的一家酒吧,连我都没有去过,听说超级棒的,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南迦推推她:“不去不去。”

    “去嘛,我保证,都是高质量男性,一米八是肯定的,颜值八分,腹肌八块,这三个八作为最低标准怎么样?”

    南迦哭笑不得,这的确是很费心了,不过她还是不为所动,“你自己去。”

    明姣嘟囔,“也不知道沈敛之来不来,他质量是最高的,把他介绍给你好了。”

    南迦:“?”

    她坚定地说不。

    明姣见说不动她,这才不得不离开。

    南迦去拆了下她今天买的东西,一一搬去画室。

    家里给她单独安排了个画画的房间,很大很宽敞,任由她一个人在里面怎么画都行。

    一到这里面,她好似又想起了曾经在画室里没日没夜地画画的场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用无数个日夜的拼搏换来的,她想走得更高一点、更远一点,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曾经她的世界里只有顾识洲,但现在,她已经有了更广阔的世界。

    差不多到点了,南迦从画室出来,洗澡换衣服,准备去拍卖会。

    今晚有好几幅画,或许她可以拍下一幅。

    明中宪和明祈在厅说事情,看见她要出门,明中宪想起今晚好像是有个拍卖会,他一边打扣子一边问:“爸爸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在商量什么大事情。

    南迦才不打断他们呢,“你们继续说事情吧,我去看看,待会就回来啦。”

    “有喜欢的就拍,爸爸给你报销。”

    明祈愣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他赶紧说:“我给你报销,要多少买多少。”

    南迦无奈:“我又不是去进货的。放心放心。”

    她的小金库里有太多钱了,不需要他们报销。

    明祈不放心,“我跟你去吧。”

    主要是昨晚到现在一直有人和他打听他这宝贝妹妹,那些人如狼似虎的,今晚怕是也有这些人要去拍卖会,待会他妹妹一个人去,还不得被人吃了?

    明祈眼看着外套都穿好了,说走就要走。

    南迦赶紧把他推回去:“你和爸爸说事情嘛。真的不用——”

    她感觉她像温室里的花,被家里人保护得极好,一点苦难他们都舍不得她受,他们恨不得替她全部挡去。

    这样的家人,和曾经完全不同。

    她忍不住想,所以冯春琴,是真的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的吧?

    不然怎么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残忍呢?

    三年不曾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境况如何了,不知道房贷还得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毕业,她人却不见了,冯春琴找不到她的时候,可能气得不轻。

    南迦弯了弯唇,坐上车,出发去拍卖会。

    另一边,顾识洲也出门了。

    他以前对这些不是很关注,但这几年,如果有一些好画,他倒是会去看看,陆陆续续也拍下了不少。

    这几年,他真的变了很多,徐特助跟在他身边,看得最是清楚不过。

    有时候他其实觉得他老板挺可怜的,自从南小姐走后,他老板好像就再也没有开心过了。顾识洲变化有多大,没有人比他还清楚了,而且老板完全是为了南小姐去改变的自己,和曾经相比,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老板就是这样,或许他和南小姐不至于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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