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勇往直前;面对强敌,敢于亮剑;寡不敌众,死战不退;胜不骄,败不馁;只...忠于我一个人的军队!”

    朱涵沉默了一下,随之说出一段让田楷等人都大惊失色的话。

    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什么叫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军队?难道朱涵想要杀了天子,这支军队都会嗷嗷叫地冲向洛阳不成?

    白天朱涵才斩了有谋逆之心的常鹏、王亮二人,在众人心中树立起了高大的形象,可现在,朱涵却突然变成了那个野心最大的叛逆者,田楷等人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田楷、严纲、鲜于银他们只是想找个心好的老板打工,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如今却像是被骗到了黑窑里的苦力,饭吃不吃得饱不说,还要担心随时会没命。

    “主公,咱们上面有刺史管着呢,谈论这个,好像有点太那个了吧?”

    田楷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什么那个?田楷你到底想说哪个?你是不是把我的话给听成什么了?”朱涵装傻充愣地说道:“白天的事情你们难道还想发生第二次不成?刺史大人离咱们那么远,天子离这更远,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县官不如现管,咱们还是得商量出一套完整的方案出来,今后若是再出事也好应对不是?省得到时候慌里慌张,乱了手脚不说,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

    “主公,张郡尉和戏郡丞好像都不在,要不属下去喊一喊他们?”

    严纲苦笑不已,他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时张辽和戏志才都不在,朱涵就拉着他们讨论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他说了怕是会得罪张辽和戏志才,可若是不说,又会得罪朱涵。

    而且他们四人身份一致,不管是谁说的,外面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他们四个共同的意思,到时候就更加的说不清了。

    严纲的想法是不得罪张辽他们,而田楷却是在想张辽他们是不是不受朱涵待见了?如此敏感的话题,朱涵不喊张辽他们过来一起讨论,却独独只喊他们四人,难道是朱涵准备再堆砌一个山头,成犄角之势不成?

    田楷越想越觉得可能,王亮和常鹏是张辽的部下,如今犯了事被斩,作为太守的朱涵肯定会对张辽心生不满,而扶持他们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田楷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跃跃欲试地样子让朱涵都觉得这货是不是羊癫疯犯了。

    在场四人,较为冷静的只有鞠义和鲜于银,鞠义身怀大才,代郡的平台太低,他有些看不上,自然也就没把朱涵往那个方向想,而鲜于银则是浑身紧绷,他也听出了朱涵这话外之音,顿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来了。

    作为鲜卑人的鲜于银,他可不管朱涵会不会造反,只要朱涵这里的待遇跟得上,替谁卖命不是卖?况且他更倾向于朱涵有造反的这个念头,到时候他鲜于银搞不好还能混个从龙之臣,从此飞黄腾达也说不定。

    不过鲜于银却没有田楷和严纲那般急性,直接当场就表露出了自己的心迹。这两傻货,也不看看这时候的形势,从他们进门以来,朱涵就一直把心思放在鞠义的身上,瞎子都能看得出朱涵是器重鞠义,现在表忠心只会让朱涵感到反感。

    想着想着,鲜于银干脆就坐在那里低着头,装起憨来,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跟鞠义打好关系,抱上这根粗大腿,稳稳地坐上那驶向光明的方舟。

    “不必喊他们了,今晚我只想听你们四人的建议!”朱涵的眼睛一直盯着鞠义,笑道:“不知你刚才说的简单是个怎么的简单,不简单又是怎样的不简单。”

    “只要为将者与下面的士卒打成一片,用真心换真心,平心而论,除非那人天生反骨,要不然必定不会反叛,这种人说少也少,说不少也不少,就看为将者的手段了,这个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很难,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保证军队的凝聚和战力,平时严格的训练和严酷的军法必须实施,比如其中细节,我就不一一诉说了,大人你没必要操心这方面的事情。”

    鞠义嘴角一翘,说起军事的时候眉飞起舞,气势十足,端得是神采飞扬,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人家是专业的。

    “那士卒该如何提高战力,军队该如何更加凝聚?”

    朱涵算是被鞠义的话给带了进去,他一边思索着军队未来的走向,一边虚心问道。

    “自然是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唯有达到这两点,这支军队才算是有了一定的战斗力,要想成为无双铁军,那他们还差一样东西。”

    鞠义对军事造诣可谓是相当深厚,虽然年纪轻轻,但人家早年在凉州混迹,自然是早就对这里面的门道轻车熟路。

    “差什么?”

    朱涵下意识地问道。

    “大人难道不好奇,为何秦朝、大汉的开国之军那般勇猛,可以说纵观历史,也就这两支军队能做到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地步。”

    鞠义的眼神中充满狂热,作为军人,特别是武艺高强又野心十足的军人,鞠义当然也有自己的愿望,那就是打造出一支足以媲美秦、汉两朝开国之军的军队,如果做到了,那他鞠义也不枉来这个世间走上一遭。

    “到底是什么?我也很好奇,鞠义你赶紧说,别藏着掖着的!”朱涵的兴致被调动了起来,他见鞠义还在那卖关子,顿时不乐意地催促道。

    “无他,就是要让士卒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战,只有这个,才能让士卒真正的悍不畏死!”

    鞠义捏着拳头,沉声道:“不过人有胖瘦,出身不同,大家的想法也不尽相同,要想真正的找出一个信仰,那就只能以旧替新。”

    古往今来,利益至上,圣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只是凡夫,想要真正凝聚一个团体,除了与子同袍外,还要用军法来制约,当权者或许不需要手下如何如何厉害,但一定要手下为自己着想。

    “那让士卒为百姓而战如何?如今的天下乱象已生,百姓们苦不堪言,内地天灾人祸不断,边境又战事频发,男丁锐减,其中幽燕之地最为明显,这次张纯叛乱,不知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才是汉地之底蕴,没有百姓,谈何发展?”

    朱涵刚到幽州的时候,便知当地百姓生活疾苦,别说是居住环境,就连饭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单拿代郡来说,作为郡府所在的高柳城,就跟一个小土城没啥区别,城墙低矮,土培堆砌,城里街道脏乱,尘土飞扬,房屋歪歪斜斜,哪怕是太守府,如今都还是破破烂烂,不是朱涵不舍得出钱修缮,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钱。

    加之一来就遇到鲜卑来犯,后面又有马城之乱,刚刚平复,就临近年关,百姓们连口粮都不知道去哪弄,改善环境的事情或许只能等到年关后了。

    那时候第一批酒也卖了出去,有了钱,他才会动员百姓,不然的话,饿着肚子的人,哪里还有心情来听你在这里画大饼?

    “为百姓而战吗?大人不如说让士卒们为自己而战!”

    ‘为百姓而战?’这话也就朱涵敢说,鞠义在不屑的同时又对朱涵生起了一丝敬佩,刚才朱涵在谈及幽州战乱和百姓的时候流露出的真情实感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波动。

    人都是自私的,让他们为别人而战,谁会那么傻?

    “为自己而战?”朱涵沉默了,这个方略有些太过狭隘,似乎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大势力的未来发展目标,不过鞠义的意思又非常直白,朱涵怎会听不懂,一时间也纠结万分。

    今日朱涵召见鞠义等人,主要也是让大家抛开各自的成见,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要是谈得拢,那朱涵将会得到四名将军,若是谈不拢,那他也就只能慢慢来,先挂着,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来谈。

    “秦军制度,士卒有战功便可跟天家换取土地,而土地就是百姓们生存延续的希望,大人不是已经发布战功可以兑换土地的诏令了?王亮、常鹏只是个例,并不能代表军中所有的人都是那个想法,大人的担心在下也能猜到一二,现在军中大半都是降卒,战功未立,又逢军中动荡,自然是人心惶惶,其实大人不必担忧,待日后打过一两仗,大人再兑现承诺,那军中士卒的困扰便会迎刃而解,眼睛看得到,手摸得到的东西最能让人信服,到时候军心凝聚,一支精锐也就成了。”

    鞠义看问题的眼光很独特,别人还在想着该如何画大饼稳定军心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化腐朽为神奇,打造一支精锐了。

    “那这段时间该如何整编军队?如何操练军队?如何稳定军心?”

    对于军队的整编,朱涵已经觉得势在必行,他打算扶持鞠义,让张辽那小子有点危机感,省得他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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