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欢快的声音自苏岫左侧十几米外的岩石后响起。
她转头,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白色帆布鞋的影子,脚还能蹬,人没死。
竹屋内的两个大汉已经往外走,苏岫闪身来到大蛇旁边,抬手把张开的血盆大口合上:“不能吃。”
“为什么?”大蛇骤然被捏住嘴,委屈地用尾尖拍地,不自觉将食物缠的更紧,“我饿了。”
粗长的蛇身收缩,苏岫听到一声闷闷的痛哼,以及骨折的声音,这人背对着自己,仅看身量应该年纪不大。
没有得到回答的大蛇在两脚兽的冰冷视线下,不情不愿的松开身子,它的直觉一向很准,眼前的两脚兽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是却给它强烈的威胁。
惹不起,惹不起。
“50万,带、带我离开……”差点惨入蛇口少年莫约十五六岁,眉眼被发丝糊住,缺氧让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他抓住苏岫的裤脚,仰头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睛,一双异域的水蓝色瞳孔漂亮得像颗蓝水晶。
“宿主,你快躲起来,那两人身上有枪!”系统没想到宿主这一次任务竟然遇到了持枪的劫犯,赶忙出声提醒。
“哦。”苏岫敛眉,听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这个方向来,礼貌询问,“他不是好人,我可以杀吧?”
“不不不!”系统疯狂摇头,安抚蠢蠢欲动的宿主,“我去入侵报警系统,匿名报警,那些持枪的人很危险,你快去躲好。”
听到不能杀人,苏岫有些失望,倒不是她多热衷杀戮,而是活人远比死人更会找麻烦。
苏岫拍了拍蛇首,让它藏起来,然后弯腰把半昏迷状态的少年捞起来扛在肩上。
同一路过来的,多少也该知道一点大蛇的事情吧?
山谷底部有许多巨大岩石,虽然行走有点困难,但是有足够隐蔽的空间,苏岫即便扛着个人,依旧能游刃有余的在石块间起落。
宴邯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胃部猛烈的撞击下逐渐清晰,整个人跟过山车似的,随时都有可能撞在坚硬的石头上。
他艰难地用手指拉了拉陌生少女的衣摆,忍着胃部的翻涌,虚弱地说:“能不能慢一点,或者……换一个姿势?”
宴邯知道现在提这个要求有些不妥,她不答应也正常,但他真不想这么吐出来……
好像听到极浅的一声呼气,随后便是天旋地转,后背和腿弯多了一只柔韧的手臂。
这个视角比之前开阔很多,向上能看到少女苍□□巧的下巴,向前能看到高低错落的岩石,耳侧能听到少女平缓的心跳声,安全十足。
公主抱,恐怖如斯!
“砰!砰!”枪声骤然响起,苏岫视线往后一瞥,屈膝往右侧低矮的岩石上跳,在她落地的刹那,一颗子弹打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溅起无数细小碎石。
大蛇还算机灵,一直跟在苏岫身边,听到枪声后一边嘤嘤哭一边游得更快。
宴邯听到枪声后眼神猛地阴沉下来,没想到那些人做得这么绝,竟想至他于死地。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不仅是分开去山上找人的另一个大汉听到了,距离苏岫等人不远的司杏衣也听到了。
她抱起正在吭呲吭呲啃火腿肠的小野猪,缩到石头下方,紧张地望向四周。
“又是这个声音……它响起后妈妈就不见了……”
“两脚兽很好,她给我吃了超级好吃的东西,我希望她不要像妈妈那样消失,想和两脚兽一起……”
“呜呜呜,可是我和她的脚都受伤了……”
同样是奶乎乎的声音,眼前条状花纹的小野猪可比大蛇要符合形象多了,苏岫从一猪一人头顶的岩石上跳下,转身看向她们。
少女穿着明黄色短袖和短牛仔裤,长发乱糟糟的盘在脑后,露在外面的脚踝肿了一圈,她怀里的小野猪翘出了一只猪蹄,趾关节也肿了一圈。
同病相怜不外如是。
司杏衣震惊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二人组合,视线在漂亮小姐姐和她怀里没用的男人身上转了几圈,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哪个……你们有听到枪声吗?啊,也有可能是我摔的时候撞到脑壳,出现幻听了……”
司杏衣的声音逐渐减弱,小姐姐虽然很美,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冰冰的,就跟三伏天吃了个冰棍似的,透心凉。
然后看她对着一旁的石头说了声:“带走。”
司杏衣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她对怀里的男生道:“可以自己走了吧?”
宴邯眨了眨眼睛,虽然他断的是肋骨,不影响走路,但是——
“还有点难受。”
这句话砸苏岫耳中就是默认可以自己走了,将人放下,对黄衣少女道:“过来。”
“哦,好的。”司杏衣下意识顺从她的话,扶着石壁站起来,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怀里一空,小野猪呢?!
“哼!哼唧!”小野猪被大蛇用尾巴尖牢牢圈住,此时惊惧地瞪大了豆豆眼,四肢蹄子不停挣扎,猪叫声十分响亮。
司杏衣还没来得及从见到大蛇的震惊中缓过神,身体忽然腾空,惊慌下抬起胳膊抱住了苏岫的脖子。
感觉脖子上收紧的力道,苏岫轻皱了皱眉,到底没计较,足尖一点跃上一块岩石,空中留下淡淡一句:“跟上。”
骤然被公主抱着在岩石间上蹿下跳,司杏衣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下口水,不敢出声打扰,乖巧缩在少女怀里当个大型摆件,片刻后想起了什么,仰头道:
“对了,我之前在山上的时候看到这条小溪的尽头是悬崖,我们要不要去另一……”
司杏衣剩下的话被枪声掩盖,在她们侧面的山上有一道身影,正是追在后面的同伙,那一枪打在宴邯的脚边,幸好大蛇用尾巴将他拉过去,否则已经被打中了。
苏岫原本想将这些人甩掉后再绕路回家,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她有千百种仿佛轻松退去,但是现在多了四个拖油瓶。
山谷宽阔,想要带着他们从另一边上山离开不太可能,那就唯有一条路了。
两边的壮汉拿着枪慢慢向宴邯靠拢,眼神却紧紧盯着苏岫,一人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宴邯,一人指着苏岫。
追着苏岫跑了一路的男人虽然强撑着镇定,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强弓之弩,本人不构成威胁,让苏岫忌惮的是他手上的枪。
从竹林下来的壮汉视线在他们当中游走,脚步不停,忽然对苏岫道:“我们只要那个男的,你要是把他交给我们,就放你和那个女孩离开,怎么样?”
一个人是否杀过人,是否抱有杀心,苏岫再熟悉不过,可惜这个世界不能杀人。
她难得升起些不虞,也不愿和着两人废话,将怀中人放下,歪头看了看少年。
宴邯心中一沉,以为她想把自己交出去,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就见她抬起手,接着便被一股力道,不由分说地推了下去。
“你!”不仅是两个劫匪惊呆了,一旁的司杏衣也吓地后退一步,不过也逃不过被推下悬崖的结局。
在那两人目次欲裂的眼睛里,倒映出苏岫纵身一跃而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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