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单人床上,体型单薄的少年不安地皱起眉,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额头,像正在做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倏地,谢行猛然睁开眼,双眼失神地望着黑暗,呼吸急促,下一秒翻身下床,跑到母亲门前,想看看妹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但手举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缓缓靠着门蹲下。
刚才他做了个梦,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到可怕。
他像白天一样发现妹妹失踪,但跟现实不同,他在梦里没有找到妹妹,报了警也没有找到,最后瞒不过母亲,在巨大的刺激下,母亲的身体终于垮了。
妹妹生死未卜,母亲昏倒住院,梦里绝望无光的情绪真切的传递到了谢行身上,让他醒来后也久久无法平静,庆幸的是,那是个梦,也幸好只是一个梦。
不过那个救了宁宁她们的女生,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一定会报答她,就是可惜他赶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被念叨的苏岫忽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不在意地抬手揉了揉,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用二十点积分兑换了一瓶小瓶魔气,不仅恢复了魔鬼树被用到枯竭的魔力,还让它向上蹿高了一两米,树变大了,就显得地儿有点小。
魔鬼树撒娇似地挥舞枝条,让苏岫把它挪到宽敞的地方,虽然在苏岫看来是撒娇,但是在红领巾系统看来,这简直就像是群蛇乱舞,诡异的气氛直接地府,把统吓地差点卡出bug。
【宿、宿主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a;8&a;&a;¥】
它不过是照常开了个小差,去报了个成熟系统培训班,怎么回来这个世界它就看不懂了呢?
它单知道宿主在给这颗异界树苗浇灌魔气,但它不知道魔气居然真的能让它“活”过来!
苏岫对红领巾系统突然出现的废言废语已经见怪不怪,啪的一下按了禁言按钮,扛起魔鬼树翻过围栏往小树林走去。
突然被禁言的系统:“……???”
一坨在苏岫意识海里上蹿下跳的光团子突然僵住。
夭寿啦!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宿主居然能控制意识海,虽然好像只有一点点,但也非常让统害怕啊!
突然想起刚见面那会宿主的危险发言,系统虎躯一震,连滚带爬火速联系主系统,打开界面,上次关于魔鬼树的处理都还没有回复呢……
今夜的云层很厚,将皓白的月亮遮挡得严严实实。
小树林里漆黑无光,就连蝉鸣声似乎都小了不少,脚踩到落叶发出的沙沙声便显出几分诡异的节奏感,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存在以同样的步调跟在身后。
苏岫扛着魔鬼树,在黑暗中穿梭自如,她随便挑了个方向走,在看到湖泊一角的时候就决定是这里了,可以自给自足,不错。
她拍了拍魔鬼树,魔鬼树很懂事地挥着枝条,看准一块土地后开始吭呲吭呲挖坑,挖好后把自己挪到坑里,又吭呲吭呲把泥土埋回去,完事还拍拍泥土压得更紧实一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干。
苏岫靠在一颗树上围观,现在它还不能自如地移动,等到以后有足够多的魔气让它长大,就能自己跑了。
把自己安置好的魔鬼树忽然开始左右扭动,枝条窸窸窣窣地钻到根部土壤中掏啊掏,动作形态莫名猥琐,捣鼓了一会,漆黑的树枝从土中卷出了什么东西,隐隐透出一点白色。
吧嗒,一堆白骨掉在地上。
下一刻,白骨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开始拼凑组装。几息后,一只纤细小巧的骷髅猫猫出现在一人一树面前,黑洞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两朵幽绿的小火苗,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苏岫腿边,用白骨围绕着她亲昵地蹭了一圈。
“嗯?亡灵?”苏岫对这类东西不能再熟悉,她在异世身边陪伴最多的就是这些骷髅,听说死地森林外的人都称呼她为——亡灵法师。
不过这个世界怎么出现了亡灵?
虽然只是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骷髅猫,但也足以让苏岫感到惊讶,不过下一刻,骷髅猫猫就像是没电的玩具似的,眼眶里的魂火明明灭灭,最后啪嗒,灭了。
苏岫:“……”
她无声望着重新散称一堆猫骨头,果然是意外吧,可能是今天一次性给魔鬼树灌了太多魔气,所以有一点漏出去了。
魔鬼树却十分开心,把猫骨头小心拢过来,埋在自己的须须边上,如果它会说话,已经眼含热泪,深情高呼一声老乡了。
见一切安置妥当,苏岫转身回家,啧,明天还要上课。
又度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苏岫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十分安静,几个人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只有最小的人类幼崽湖最正常,甜甜地道了声早安。
苏苑昨晚体验了一番残酷的男女双人混打,哭嚎声简直绕梁三日,眼睛现在都还能看出红肿,可怜兮兮地望着苏岫,像一只求安慰的小狗勾。
苏父和苏母昨天的注意力大半放在失踪的苏苑身上,等爱的教育完毕后,想起苏岫堪称勇猛的操作,又惊又怕,可那时她已经去休息了,两人只能抓心挠肺的等到天亮。
挂着同样黑眼圈的还有苏迢清。
昨天他围观苏苑挨揍的时候,听苏苑抽抽搭搭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听完苏迢清直呼好家伙,这开头、这反转、这出其不意的结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天知道他只是最后一节课不小心睡着,出门晚了一点,为什么三个人的电影他就没有了姓名?
“岫岫,爸爸妈妈知道你很勇敢,但前提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苏妈妈将斟酌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他们同样爱着苏岫,就像在那样危险的情形,他们希望的不是她冲上去保护弟弟,而是保护好自己。
苏父的言语措词没有那么温和,他严肃地看着苏岫,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报警,但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知道了吗?”
苏岫吃饭的动作一顿,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教训,有点新奇,半晌后,慢慢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觉得哪里危险。
苏爸爸和苏妈妈见状露出欣慰的笑,只有苏迢清看着苏岫的眼神充满狐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觉得这家伙下次一定还敢。
最后两人在苏苑莫名幽怨的小眼神中坐上车,一路沉默地到达校园,又沉默的各自分开。
当然,全程闭眼安静不语的苏岫完全没注意旁边哥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小动作,背上书包,拿起黑伞,目不斜视地向班级走去。
教室里空空荡荡,安静非常,只有方知意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长长的刘海本就遮住了大半张脸,今天又带了一副黑色边框眼睛,几乎把整张脸遮起来了。
有点神奇,苏岫随意把书包塞进桌洞里,漫不经心地想,从开学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见过这个同学的脸。
平平无奇上完第一节课,之后是课间操时间,对于这种要和很多人一起挤着下楼的方式让苏岫非常不自在,想要从走窗户口,可惜几次都被系统拦下,这次系统被禁言还没放出来。
苏岫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班级里的人都下去了,她才站起来,撑开伞,踩着窗台往下跳,清晨微凉的风迎面吹在脸上,抚散了几缕发丝。
这条路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经过,苏岫无声落在草坪上,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走去操场。
对于苏岫撑伞的行为,班主任在了解后就随她去了,因为要打伞,所以她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只用跟着动动腿就可以了,非常和谐地融入了全员划水的十一班。
划完水,苏岫等大部分人走了之后才提步往教室走,跟她一起的还有方知意,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到三楼走廊的时候,苏岫微微皱眉,走廊上站着不少人,有的趴在栏杆上,有的跑来跑去在追逐,总之就是好多人!
不过有方知意在前面开路,倒是好走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侧后方忽然冲过来一个高壮男生,仿佛在和身后的同学在打闹,嘴里喊着‘闪开闪开’,动作却不避不闪朝着她们过来。
苏岫速度很快地撤开一步,就见他直直撞上了方知意,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在方知意背后划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男生忽然拔高声音,高举双手,用夸张的语调大声说,“我都叫你闪开了,这可不能怪我。”
“噗哈哈哈哈!”周围忽然响起爆笑声。
“喂喂喂!该不会是她自己把校服撑爆了吧?”
“有可能哦,哇,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胖的女生啊,这得有两百斤吧。”
“哈哈哈,你看她腰上溢出来的肥肉,生产队的老母猪都不敢长得这么胖吧!”
嘲笑、讽刺、调侃,带着恶意的,没有恶意的话语,统统如潮水般涌入方知意耳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无措又难堪地垂着头。
“诶,你不会哭了吧?别这么小气,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男生笑嘻嘻地凑近方知意,转了转手上的刻刀,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声音带着恶意,道: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识趣就滚远点。”
苏岫冷漠地看着他们,转了转手中的雨伞,觉得无趣极了。
用伞尖点了点地面,语气没什么起伏,道了声:“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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