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把门这么一关, 被起床气支配的丽安娜脑子清醒了一点。
同时,莱克斯也尴尬了起来,两个人马上分开,正襟危坐, 以示两人清清白白的关系。
莱克斯问:“我要不要重新把门打开?或者把那个莫妮卡叫回来重新申明一下?”
丽安娜沉痛地说:“没用的。完蛋了。”
别人还有解释的机会, 但那是莫妮卡, 号称掌握天堂地狱八卦的第一人。被她知道的八卦,很可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超凡生物的朋友圈。
找她解释,她也会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多来一句不走心的承诺“放心放心, 我不会说出去的啦”。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会说出去……那就不好说了,她可能会给丽安娜和莱克斯打个码, 但两个人最近的代号太多, 特征明显,一旦信息多透露一点, 那就是社死的下场。
丽安娜这下已经彻底没有了睡意, 她幽怨地盯着莱克斯。
莱克斯九十度鞠躬,真诚道歉,“对不起, 是我搞砸了!”
他本来就是来道歉的,结果好像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失控期的莱克斯不怕尴尬,反正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但现在这个莱克斯是要脸的。
他很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但这次没少给丽安娜添麻烦, 这让他感到非常懊悔:他真的不想成为撒旦那种不着调的人啊!
他一边道歉, 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一些, 免得被丽安娜看出他发红的脸。
但丽安娜是啥人啊?
莱克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窘态, 她偏偏要凑近了观察他的神色,“诶?莱克斯,你的失控期好像真的过去了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莱克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什么叫做“真的过去”?难道他还搞个假的来忽悠她?好玩吗?
他伸出手指把丽安娜的脸戳远了一点,尽量保持面无表情,但还是有点不太自然地说:“太、太近了。”
丽安娜眼里含泪说:“你之前称呼我为仆人,嘲笑我没有翅膀,还把我从楼顶推下去……现在你也嫌弃我了?”
被丽安娜这么一控诉,莱克斯的良心有点痛,推开丽安娜的手马上就放了下来,他有些局促地说:“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
果然是曾经的三好恶魔回来了。
丽安娜的眼泪顿时一收,莱克斯太好忽悠了,反而让她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其实收了之前那个“莱克斯”的钱来着。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未免可惜,“真的什么都可以提吗?”
丽安娜的问句让莱克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想想她搞事的能力,莱克斯马上补充道:“我指的是在不违反相关规则的前提下,不能影响两大集团在人间的布局。”
丽安娜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危险分子,肯定不会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既然之前你把我当成仆人,那反过来,你来给我帮帮忙?”
“像我这么友好的人肯定不会把你当成仆人的,你只需要帮我打扫一下卫生,洗碗、洗菜、做饭就行。如果还有捏胳膊捶腿……”
发现后面莱克斯的脸色不太对,丽安娜连忙停下,“后面那个请无视,这样就够了。”
莱克斯看她说的这么溜,十分怀疑这是早有预谋。
事实正是如此。恶魔牌家用工具人,丽安娜已经觊觎了很久了!
天使嘛,肯定不能压榨同类(主要也是怕自己没翅膀天使的名声传出去)。
但压榨一下恶魔,岂不是很合理?
这回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但现在的莱克斯脑子在线,仔细一想:
之前他称呼丽安娜为仆人,但好像也没让她干什么活,就是语气颐指气使了一点,但他不仅付了钱,还在琼斯先生家里干了活。
而丽安娜说他不是仆人,但让他干的活跟仆人一比,好像也没差多少嘛?
他差使丽安娜满打满算两天不到,丽安娜要差使他一个月?
她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当资本家呢?
这个小天使,是不是把他当傻子了?
对上莱克斯那狐疑的眼神,丽安娜突然有点怀念之前那个莱克斯了,那个更好对付一点。
可惜莱克斯不是智能机器人,可以任由丽安娜选择操作模式。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攻略这个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莱克斯。
丽安娜瘫在了沙发上,“我知道我不应该麻烦你的,可是我感觉好累,这可能就是缺觉后遗症吧,我可能快要狗带了,我有遗言要说。”
这回是本色出演。
莱克斯知道她是演的,但他本来就是那种责任感很强的人,很难无视丽安娜的言外之意:利兹镇的事情他欠了她,昨晚的事情是他的锅(其实跟丽安娜太跳吸引了撒旦注意力也有关系),今早打扰丽安娜睡觉、做了引人误会的事情也是他的锅。
虽然丽安娜有成为奸商的潜质,但莱克斯就是这么一个会把责任划分得清清楚楚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答应你。”
刚才还蔫哒哒的丽安娜顿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耶!我有恶魔工具人了!”
她拥有了新时代的田螺姑娘!(也有可能是新时代的杨白劳)
莱克斯:“……麻烦你再说一遍?”
丽安娜一脸正色,“我刚刚说的是,我有恶魔朋友了。”
她给莱克斯转了一万过去。
之前莱克斯转了她两万,但丽安娜觉得其中一万是自己“努力”所得,所以理所当然地收进了腰包中。
剩下一万是莱克斯脑子不正常时候的打赏,丽安娜不方便收,就在这时候顺手给他转了回去,美其名曰:这也是我的打赏。
本来没准备把钱要回来的莱克斯:用我的钱买我的劳动力,丽安娜,算你狠。
莱克斯忍不住想:可能就是丽安娜这种厚脸皮的人,才能用魔法打败魔法,让撒旦吃瘪。
丽安娜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莱克斯要是承诺了一件事,不管怎样都会努力做到的。
她觉得她跟莱克斯已经达成了约定,所以可以飘一会儿了。
“莱克斯,我想吃早餐。”丽安娜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再眯一会儿,你做好了叫我一下。”
莱克斯:……
“你要吃什么?”
“随便。你做啥就吃啥吧。”
众所周知,莱克斯不会做饭。
但同样众所周知,超凡生物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毕竟有超凡力量垫底,就跟开挂差不多,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做。
所以,丽安娜也没有太操心。
莱克斯本人也是如此:虽然没试过,但应该问题不大。
正好他觉得丽安娜的饭菜不错,要是可以习得这个技能,以后也可以做给自己吃。
过了一会儿,丽安娜没有被食物的香味唤醒,也没有被莱克斯叫醒,却被焦糊味和火警警报吵醒了。
丽安娜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叮叮哐哐的一阵声音。
当然,在丽安娜惊坐而起的时候,火已经被关掉了,餐桌干净整洁,警报声也已经停下。
仿佛一切都是丽安娜睡懵了产生的错觉。
丽安娜疑惑地眨眨眼睛,莱克斯将一盘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端到了丽安娜面前,他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你的早餐。”
幸好他及时用魔力制止并复原了一切,不然“火烧联合公寓”这种新闻也是头条预定。
因为失控期的到来,莱克斯还是普通人眼中有心理问题的家伙,这两条信息联系在一起,他可能就是别人眼中的报社人士了。
丽安娜看着眼前的可疑食物,用叉子戳了戳,好像焦糊味是没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这坨食物表面好像冒着黑烟,这让她仍然不太敢吃。
“这是啥啊?地狱系菜肴?”
看着就透着一种黑暗的感觉。
所以,莱克斯是终于忍不了她,所以准备毒杀她了吗?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着。
莱克斯就说:“你要这么说也没错。这个是地狱特色酱汁,不管是什么料理,涂上这个都会变成美味。”
是的,莱克斯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觉得做菜什么的,那也是他之前没学。只要他自己愿意,那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
就是抱着这份自信,莱克斯差点炸了厨房:可恶,连魔力他都可以掌握得非常精妙,怎么可能掌握不了小小的火焰和油盐酱醋!
他严重怀疑是丽安娜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怎么会让他这么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炸完了厨房,他就赶紧补救,把地狱的万能酱汁给抹上。
地狱恶魔们的喜好总是千奇百怪,贪图口腹之欲的恶魔可不少,以前这种酱汁还挺流行的。
听莱克斯的描述,丽安娜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像咖喱,甭管啥玩意儿,抹上了咖喱酱就是咖喱味的了。
丽安娜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嗯,不愧是地狱出品,食物的口感诡异,让你说不出是哪里好吃,但就是给你一种它很好吃的感觉。
这种超凡物品跟咖喱还是有区别的,它提升的并不是菜肴本身的味道,而是提供一种精神错觉:它很好吃。
如果它不是超凡物品,绝对有机会在人间畅销,简直就是外卖星人的救命酱汁。
但丽安娜总感觉不太对味:她喜欢的是美食本身,用这种酱汁感觉就像是在欺骗自己的味蕾。
从某种角度来讲,假如这是一坨翔,涂上了酱汁,那也吃不出来。
这么一想,丽安娜完全吃不下去了。
莱克斯紧张地问:“不好吃吗?”
不对啊,他以前也是吃过这种东西的,虽然不会让他勾起对美食的特别喜好,但感觉还行,这也是经过无数恶魔验证过的味道。
丽安娜想了想,还是决定体贴地不把自己的想象告诉他了。
在人间很少用这些超凡力量、超凡物品的莱克斯用地狱酱汁“作弊”,他的厨艺可想而知,丽安娜有点奇怪:“恶魔,就这?”
说好的超凡生物的学习能力都很强的呢?
她还以为看一眼教学视频,然后手一挥,美味佳肴就可以直接摆盘呢。
莱克斯感觉有被冒犯到:“……这是一个意外。”
丽安娜摇头:果然,莱克斯是个很弱的小恶魔吧,难怪被那个叫路的大恶魔欺负。
明明莱克斯前段时间狂揍过一群恶魔,但丽安娜对这种武力值没啥数,在她看来,“连做饭都学不会”这一点显然更能衡量莱克斯的真实能力。
她认命地爬了起来,“我随便煮点前两天包好的饺子吧,不过洗碗洗菜还是你的活哦。”
莱克斯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决定暂时忽略丽安娜那种“你不行”的眼神。
说来也怪,他对“什么都可以变得美味”的地狱酱汁也没多喜欢,可是吃着丽安娜煮的东西,他又觉得自己喜欢上了美食。
吃了早餐之后,丽安娜的脑子就清醒了不少,她开始跟莱克斯打听正事了,“对了,莱克斯,那个失控期的感觉是怎样的?你会觉得是另一个你占据你的身体吗?那个时候你好像不想控制自己的力量?”
莱克斯最近非常不喜欢“失控期”这个话题,但“吃人嘴短”这个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刚吃完别人的饭就拂袖而去,不是莱克斯的风格。
他只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起来,“那就是我。失控期就会这样,性格和力量都不稳定,会产生自然溢散,强行收束对身体负担较大。”
正常状态下,他们可以自行决定超凡力量的开和关。但失控期,力量自己就会突破封锁。
正因为此,失控期的天使和恶魔基本上会回“老家”,因为不小心会让人看出异常。
丽安娜兴致盎然地说:“那你知道,我怎样才能到失控期吗?”
莱克斯:?
一般人都是极力避免失控期的到来,丽安娜又是抽哪门子疯?
丽安娜就说:“你已经知道了,我基本上用不了我的力量。但如果它自己冒出来,我岂不是就可以用了?”
如果说超凡生物自己掌握着超凡力量开关的钥匙的话,那么丽安娜就是丢了钥匙的那个:把力量锁在身体里了,没办法把它放出来。
而失控期,好像正好可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丽安娜愿称之为天才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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