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脆响,一个茶杯被如画摔到了地上。
“什么狗屁方法,我不同意!”如画一辈子没说过脏话,没想到今天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气得破了功!
她深呼吸想平复情绪,却仍旧被气得浑身发抖。
王梅和李东辉低着头站在茶几前一言不发,片刻后,王梅给李东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等李东辉出了门,王梅“噗通”一声,跪在了如画面前。
如画神色动了动,仍旧愣着脸,压低声音,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王梅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亲生女儿,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是你想扔就扔的?”
王梅眼眶红红的,一脸为难的表情:“妈,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舍不得啊,可是李东辉他们家逼着我们要孩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如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梅:“没有办法?什么叫没有办法?要么让李东辉辞职,要么你跟他离婚,想要孩子,还想要工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都紧着他们家来?”
王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如画,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东辉的工作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怎么能随便辞了!而且他在单位里刚升完职,大好的前途啊,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拉他下来自己上位!况且他要是没了工作我们一大家子人在京市怎么活?”
如画浑身发抖:“那就能扔孩子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王梅发现说不动母亲,擦擦眼泪,干脆破罐子破摔:“所以才送到您这儿来的啊,您要是不管,我们就把她送到孤儿院去,李东辉都联系好了,在贵省,远得很,也不怕被人举报!”
“你…”如画气急了,伸手就给了王梅一巴掌,“你给我滚出去!”
王梅还真的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她顿住脚步,捂住自己的肚子回头:“妈,我已经怀孕了,您忍心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如画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王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战争,永远都是孩子胜!
她拉开客厅的玻璃门,脚还没迈出去,屋里的房门突然打开,七八岁的小姑娘哭着从里面跑出来。
“呜呜呜…妈妈不要丢下我…”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向门口。
王梅加快脚步,一出门就喊站在院子里的李东辉:“快走快走!”
李东辉神色一变,后面女儿已经追了出来,他烟蒂一扔,扶着王梅进了车子,随后自己也跳进车子里。
小姑娘已经从里面追了上来,甚至小手已经碰到了车门,她满脸都是泪,焦急的拍着车门,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爸爸,让我进去吧,我会乖,会听话,我可以当瘸子,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呜呜呜…”
而李东辉此时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甚至不顾女儿的安危,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车子瞬间移位。
小姑娘被带倒在地,手和膝盖瞬间磕破出血,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混合着引擎的轰鸣在院子里响起,屋里的如画终于坐不住,她起身冲了出来,嘴里咒骂着听不清的话,冲过去拦住已经爬起来还要往前冲的小姑娘。
小姑娘拼命挣扎着,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越开越远。
她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伸手去拍打拦住她的如画。
成年如澜站在两人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切:“别闹了!”她说,“别去求他!”
可是地上的两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小姑娘仍旧在哭,年轻一些的如画也坐在地上抹眼泪,这画面过于刺眼,让成年如澜紧紧皱起了眉头。
缩在被窝里的人开始不由自主的低声抽泣,紧紧握着的拳头抵在胸前。
如画睡前吃了安眠药,睡得很沉,不知道此时的外孙女做了噩梦。
成年如澜身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待在这个院子里看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闹。
她一路狂奔,周围景色变幻,不知跑了多久,哭声仍然萦绕在耳旁,如澜烦躁的捂住耳朵。
就在这时,十四岁的谭争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倏然止住脚步。
少年眉目冷淡,看到跑过来的如澜,正要张口说话,一只手忽然出现捂在了他的嘴巴上。
如澜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少年身后竟然还有一人,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觉得是一团阴影,阴影化作一团团麻绳的样子,紧紧缠绕住少年的身体,少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这时,他忽然止住动作,眼睛盯住某一处一动不动。
如澜直觉不好,惊恐的转身,眼前出现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如澜被吓到失声,捂住嘴巴惊讶的看着,只见那枪口调转,缓缓对准了被束缚住的少年。
“走开!”她转头惊声尖叫。
可是来不及了,“嘭”一声响,少年的额头出现了一个空洞。
“啊!”床上的如澜惊坐而起。
“兰兰?”如画被惊醒,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婆婆!”如澜捂着胸口无声的大口呼气。
片刻后,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房门,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缩进被窝里,眼泪才无声掉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拿出手机,发现才刚过十二点。
难道是过年这几天她过得太压抑,下午又听到婆婆讲述了那些事情,所以晚上才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噩梦的??
如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刚才那个梦太真实,她重新闭上眼睛就是乱七八糟的影像,一帧帧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听听谭争的声音。
不知道他有没有睡了,如澜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发了个【。】过去。
谭争刚洗了澡,换好睡衣,手机就响了。
一个【。】
他直接拨了过去。
“谭争。”如澜略显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谭争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声音怎么了?“
如澜吸吸鼻子:“可能感冒了吧。”她说。
谭争松了口气,“嗯”了一声:“怎么还没睡?”
“睡了,刚才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她声音里有一点委屈。
谭争掀开被子半躺在床上,声音低沉带着能安稳人心的稳重感:“什么噩梦,跟我说说。”
如澜想了想:“我忘了。“
听筒里传来谭争的轻笑声。
如澜瞬间不满:“你干嘛笑我?”
谭争立刻收了笑,清咳一声:“没有,你听错了。”
如澜鼓起嘴巴,听筒里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断,只有双方浅浅的呼吸声。
寂静的夜里,如澜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根极细的丝线牵引着,那丝线掌控着她的情绪,她忽然很轻的说了一句:“谭争,我有一点想你。”
谭争放在被子上的手瞬间蜷起,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刚才说什么?”
或许是夜深人静时人最容易脆弱,又或许是借着夜色才能勇敢的吐露心意,再或者是因为刚才那个噩梦给如澜的情绪带来较大的波动,总之这一刻,她的情绪并不稳定。
她声音里没有一丝羞赧,勇敢道:“对,我有一点想你,想立刻就见到你,其实我已经买了明天的机票回去,你明天能去机场接我吗?我想第一时刻就见到你!”
她话说完,谭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听筒里传来一阵沉默。
“可以吗?”她很轻的询问,似乎是怕被他听到,又似乎只是怕被他拒绝。
“嗯。”终于谭争在那头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挺平静的。
如澜头脑发热快速说完这一番话,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清请喉咙,佯装镇定:“那我挂了,你明天记得去接我,拜拜!”
说完,她立刻挂断电话,然后像扔烫手山芋般把手机丢得远远的,顺手蒙起了被子。
会所顶层,谭争不由自主的坐起,傻愣愣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淡黄色的床头灯映在清冷的身影上,在被面上划出一道孤寂的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掀开被子下床。
如澜从被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她起来检查了一遍行李后,再次躺下玩起了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窗子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的飞机是上午十一点,再过一会儿也该起来准备出门了。
她强忍着困意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在发懵,“叮“一声响,如澜随手拿起手机,然后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呆愣在原地。
屏幕上是谭争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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