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啊!”陈晓东整个下午一直憋着痛,到最后一节课终于忍不住了,给班主任请了假就往家里赶。

    陈宏志在附近的老宅区有间院子。位置不偏但是人少。

    陈晓东进门,一个身穿道袍,头发盘成偃月冠,脚下却踩着一双皮鞋的男人正坐在厅沙发上。

    “师傅!”陈晓东瞪大了眼,这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俊美青年可是他们家的贵人!他称自己俗名李寿昶,曾经是全真龙门的道士,现在又做了自然门的门人,在异人界地位颇高,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只是驻颜有术,看上去十分年轻。陈晓东和他爹一身本身都是他教的,上次哪都通要把他强制收编,也是他出面摆平的。

    “嗯?小东啊。”李寿昶嘴上挂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你好像被人把筋脉给打断了。”

    “什么!师傅,这不可能啊,浑身都好好的,就是左手……左手、动不了了?”

    李寿昶一手拄着脑袋嘲讽道:“好徒弟啊,我本来还想培养培养你的,可惜你左手经脉被人打断,先天受损,以后你就别想着炼炁了,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

    “你说什么!我,我爹呢?我不信!我爹肯定有办法!他不会不管我的!”宛如晴天霹雳,陈晓东大叫:“我不过是左手发痛,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你爹?他最近看上一个女人,正琢磨怎么把人家老公搞死炼炼魂呢,哪有心思管你这些?哈哈哈!”

    “姓李的!你好好说话!你不过是我爹养的一条狗!你敢骂他?”

    “陈晓东!”陈宏志居然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你怎么敢这么对你师傅说话,快跪下赔罪!”

    “爹,爹……”陈晓东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跪倒在李寿昶脚下。“师傅,弟子错了,我,我不是人!您老人家救救我!我不行啊,没有炁我不就和那些废物一样了吗?”

    “陈老板,你儿子说我是你养的哈巴狗啊,你说我是吗?”李寿昶翘起二郎腿,这沙发真的很软。

    “老师!犬子一时冲动,犯了错,你可万万不能当真啊!”陈宏志顿时大汗淋漓,“我陈家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知道的,我可不是忘本的人啊!”

    “师傅!徒弟错了!”陈晓东举起右手,“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徒弟一时失言了,您一定原谅我。我错了!呜呜呜……”

    他居然泪流满面。

    李寿昶心道你们爷俩都挺能装啊,表明上却做出一副大量的表情。“哎呀哎呀,小东啊,你就是性子太烈,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不过你的伤我是没办法了,用观炁的方法去看你确实已经废了,再练下去只是死路一条啊——不过你可以让你老爹帮你报仇嘛,毕竟你爹的天赋还在你之上,再加上我的鬼符箓,用不了多久哒,啧啧。”

    “逆子,你又给我惹到哪路神仙了?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陈晓东如实将下午发生的事讲述给二人。

    “光邵,我想起来了,光耀邦的二儿子啊,我本来可以把他发展成我们家大靠山的,都让你小子搅和了!”陈宏志皱眉道,“不过这就有了我们两家接触的理由……”

    “爹!”陈晓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一拳就把人经脉伤成这样?李寿昶想到:莫非是吕家的如意劲?不可能啊,西北这边怎么会有人练过如意劲?还练的这么厉害?或者是贾家村的奔流掌?这小子胡说八道吧。

    “老师,你也听见了,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啊。”陈宏志满脸的不甘,“小东平时虽然顽皮些,但是功课是没有落下过,这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啊!关键人家是主动找上门的,我不得不防他们一手,安全起见……”

    “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鬼符箓吗?没有活人,我也没法做不是?还是你仍需努力啊,陈老板!不过你这次做出来的灵魂不错,不枉我专门来一趟,哈哈哈!”李寿昶笑着出去了,大铁门被他踹的作响。

    “爹!”陈晓东目眦欲裂。

    “儿子,忍着,现在我们只能靠他。你长大了,我们现在要以家族的振兴为主,你姑姑一家倒台,这任务就靠咱们完成!我们陈家注定要踩在别人头上!谁也不能阻挡!”陈宏志目露凶光,“我现在修行一日千里,等我炼成那“墨筋柔骨”,李寿昶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儿子,你放心!凭借我的机关术,以后一定能治好你的手!咱们现在要和光家搞好关系,等我上去了,再给你报仇雪恨!”

    “我懂……爹,都是我学艺不精!”陈晓东呜咽道,“以前是儿子不懂事啊!”

    “听说陈晓东请假回家了。”光邵道。

    “唉,我还是出手重了,希望没把他伤的太重。”

    “管这屁事?明天去看电影吧,金城武演的。”

    “好啊。”

    ……

    下雪了。

    这是今年肃州的第一场雪,薄薄一层,挂在窗户上。

    周末没课,这天正好是光邵妹妹生日,光邵昨晚就回家去了,邀请了班里不少人今天中午去肃州大酒店给他妹妹庆生。

    唐牧之当然也要去。

    食堂里遇到徐景容,她问他:“同桌,你不冷吗?”

    今天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牛仔裤,配上连驳领的大衣不伦不类的,却不难看。

    唐牧之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上个月的单件,隐隐能看到肉色。

    或许是觉得他家境不是很好,徐景容咬咬牙道:“我寝室有我爸穿的棉衣,我拿给你吧。”

    “嗨,不用了,谢谢你啊。”唐牧之摆摆手。

    “你冷了就说,我嫌我爸的衣服老土不肯穿的。”

    “好。中午去给光邵妹妹过生日去吧。”

    “我?我也不认识他妹妹呀?”

    “我也不认识,人多热闹嘛——人家订了个大蛋糕。”

    徐景容不说话。

    “……去给买件礼物吧。”唐牧之道。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啊。”

    “我还没说是什么……”

    “不要紧。反正我能力有限。”

    大清早的,雪不见小,反而愈大了。天上像是飘起来无数根鹅毛。这些鹅毛在孤零零地斡旋于人群,久久落不到地上。

    两人头上沾了雪,大家都低着头走路。唐牧之身上穿着徐景容她爹的棉大衣。确实老土,但确实暖和了不少。唐牧之想起了唐媛。

    四周都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一片白色,没有树,只有一根老久的电线杆立在这片天地——远处发电场的大烟囱发出冒出白烟,在这天看的有些不真切。

    像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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