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旁敲侧击地打问了一番有关三尸和三昧真火的事情,诸葛栱没有全盘脱出,唐牧之想,诸葛家的三昧真火地位等同于他唐门的丹噬,都是极其厉害的大杀器,继承者身份可能也是需要保密的。
三昧真火专烧天下魂魄,说不定一劳永逸将三尸解决了也说不定,不过就是三尸没有解决干净,以诸葛栱的智慧又怎么可能想不出利用三尸的弊端,想来也轮不到唐牧之担心。
第二日的时候唐牧之看诸葛青在打桩,练习八极拳,他称赞了一句,或许是诸葛栱成功继承了三昧真火,对儿子的信心也愈大了,早点让他走向性命双修的道路,将来也好子承父业,扛起武侯派的大旗。
“牧之,我记得你拳脚功夫造诣颇高,不妨指点指点小儿。”诸葛栱眯着眼睛笑道:“我们武侯派毕竟是以术士的手段立足在这个圈子当中,若论外练功夫多年也只能是管中窥豹。”
“诸葛老哥,你这话就骗骗那些不了解武侯派的人吧,那年我可是亲眼见过你出手的,术数我是门外汉,但你的身手我可见识过,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武学宗师,你跟我讲管中窥豹?呵呵。”唐牧之捏了捏诸葛青紧实的肩膀,“我是个刺客,追求的是处理事情的时机和效率,动作不注重起势和收势,你让我指点我就给指点歪了,伤身体呢,就让他按照传统的方法练,作息规律,性命修为自然而然提升上去了。”
“哦,是这样……”诸葛栱若有所思,想起他的动作衔接时候确实有出人意料的地方,经唐牧之这一点,这才了悟个中缘由,随即他又笑道:“老弟,你可别藏拙啊,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少给孩子做个榜样嘛。”
“……那也行。”唐牧之笑道:“我手段不多,除去唐门以外能拿出手的东西,一个是自陆老爷子那里继承过来的逆生三重,经陆老爷允许,可以授人;一个是自好友那里得来的佛门肉眼神通,恰可以同你们诸葛派的奇门显象心法互补。我今天越看这侄儿越欢喜,这两样我都让他尝试尝试。”
“啊?这……”诸葛栱瞪大了眼睛,“老弟,这事情牵扯的因果怕是有些大了,孩子未必承受得起。”
唐牧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儿子日后定是人中龙凤,没什么承受不起的,你若是避讳逆生三重和陆老爷的关系,肉眼神通就不要错过了,就当是我给小青的见面礼,不沾别的东西。”
诸葛栱见他说得真诚,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便郑重道:“青,听到没有,快来谢你唐叔。”
诸葛青虽然年纪尚小,但两人的谈话他可是一点没露地听进去了,他是早慧之人,又岂会听不懂。
“那就谢谢唐叔了。”诸葛青正经道。
“嘿……”唐牧之看着可可爱爱的诸葛青,笑道:“傻小子,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多么好的事情,肉眼神通到底是佛门的功夫,练习久了气势自会变得庄严,今后想要凭你这张脸蛋练成花心萝卜可就不容易了。”
……
诸葛栱身为一族之长,每日要处理的事务不会少,唐牧之在八卦村住了两夜,又乘车去了尚海玩了一圈,繁华的现代都市叫人忘记异人界这个传统又隐蔽的圈子,二十三号那天,唐牧之在之前去过的津沽缤海国际机场等待叶可馨的到来。
之前若是叫她一个人坐飞机唐牧之肯定放心不下,不过唐牧之现在见识过叶可馨骑马数日不变颜色,平常倒也不拿她当病人看待了。
对待绝症病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她当作普通人看待,这是大的尊重,但就唐门上下,虽然关系和睦,人情味儿足,不作弄虚虚假假,但真正明白这一点的也没有几个。人天性恻隐,对弱势群体的关怀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饱含着热烈的情感迸出来。怜悯,自上而下的目光是刺痛敏感之人的利剑。
陶桃就是为数不多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她和唐牧之其实都一样,是行动上比较关怀叶可馨,心底其实反倒没有旁人那么丰富的想法。但也恰恰是他们两个,和叶可馨的关系最近,唐牧之先前用电话联系好之后,在机场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走近。他诧异道:“陶桃,你怎么也来了?”
“门里最近好闷啊,换个环境呗,就出来玩了——师叔啊,你黑了好多。”陶桃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兜,上衣印刷着“樱桃小丸子”图案,小丸子穿着红色的吊带裙,眉毛像是倒扣着的小月牙,脸上还带着两朵圆陀陀的腮红,看上去俏皮当中有有些酷酷的样子。
“嘿,你就跟小丸子一样机灵,什么机会都能抓住。”唐牧之笑笑。“你和少山他们都是城里人,璨他们小时候也是常常下地的,我现在真觉得咱们幸运,现在就不愁吃穿,忆苦思甜了。”
叶可馨这次穿得很休闲很年轻,就是一副邻家俏人的打扮,在闯坪沟干了几个月农活,她的皮肤明显变黑,看上去健康了很多,就是身形依然消瘦,任何衣服套在她身上都显得宽大,她的衣服都是自己拆线裁过边的。
“走吧。”叶可馨一手牵着陶桃站在唐牧之身边,靠的他很近。
三人在机场打了车,按照叶可馨报出的地址就朝市区赶去。
唐牧之问询这段时间陶桃的学习如何,陶桃告诉他唐门山下的中学刚刚开课,这小丫头这是透支国庆假期趁机逃课呢。
王子仲的住处在津沽最大的肿瘤医院旁边的别墅区,司机开车到小区门前的时候被保安告知外来车辆不能进去,三人就在小区大门前面下了车,登记过进去的时候,后面有人和保安争论起来。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光头年轻男子,他拉开宝马车后备箱说道:“哥哥,您别逗我哏儿,车子后面介嘛多东西放着呢,您让一人跟这儿徒手给搬过去嘛?行个方便,今天没带烟酒,得空儿下次来的时候给您带一条好烟行么?”
“小老弟,这是规矩,这里面老多都是得了病的退休干部,闻不得那汽油味儿,别让哥哥难做行嘛!不然你找人帮你搬进去也行。”
“嗨,您这话……这地方我上哪儿找人呢?”光头一脸为难,“算了,我先放下几件在您保安室里行嘛?分两趟给搬进去。”
“行行行……”
于是唐牧之后面就跟了个双手搬起半人多高的物件的光头。
唐牧之听到那人的脚步,举重若轻的,就知道这又是个圈内人,这时间保不齐也是来拜访王子仲老爷子的,故而等他到了旁边搀扶一把。
“吔?你不是唐牧之吧?”那穿着正式的光头扭过头看到唐牧之,居然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哦?你是……”唐牧之怔了下,朝这光头脸上看过去——没印象啊,肯定没见过。
“嗨!我……”光头一阵手忙脚乱,想要抽出一只手跟他握握似的,奈何怀里抱着的东西太散,腾不出手来。
“不忙。”
“哎哎,我叫那如豹,我哥那如虎啊,你们见过的。”光头嘿嘿一笑,“陆沽死后,我看过你的照片,别误会。”
唐牧之点点头,那如豹侧目朝着叶可馨看去,啧啧称奇道:“欧呦,还领着两个摩登的妹妹,这小孩叫嘛名儿啊?有够飒的。”
陶桃翻了翻白眼,这津沽话怎么听起来怎么轻佻,从谁嘴里说出来都跟耍似的。
那如豹见两人没搭理他,也不尴尬,嘿嘿一笑,转头对着唐牧之说道:“兄弟,你也是来给王老爷子祝寿的?”
唐牧之点点头称是。
“挺巧的,嘿。”
“那如虎最近怎么样?两年没见到他了,好像也没怎么听到过他的消息。”
“那肯定跟您这话题人物是比不了,还在柴老师那里,跟关禁闭似的,我哥啊,他也常念叨上次在陆府那些朋友,下次我牵线你们哥们儿聚聚?”
“也挺好,有时间的话可以聚聚。”唐牧之想起沉默寡言,目光深沉的那如虎,他和他弟弟的性格可真是够矛盾的,不过听上去两兄弟关系还挺好。
谈话间四人已经来到王子仲家门,唐牧之老远看到有人在门口迎人,是个十七八的大姑娘,红色波浪卷的头发,她见到叶可馨,叫道:“可馨儿啊,怎么今天才来捏?我好想你来着——欸?你们两是哪位啊?”
胡兰兰美目一怔,皱眉看向唐牧之和那如豹。
“他是唐牧之,这位是陶桃,他们都是我的同门。”叶可馨笑笑:“兰兰,你声音小些,隔壁赵奶奶一会儿该到家里训你了。牧之,她就是王老爷子的高徒胡兰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嗨……谁怵他似的,这老太太。那你呢!这个光头,哪儿来的?”胡兰兰叉腰骄横道。
那如豹苦笑道:“妹妹欸,您能先甭管我哪位嘛?先让我把东西放下,这都是给您家老爷子淘来的古书,放实验室杀过菌的,这还有几袋水果,您尝尝?”
“谁稀罕,哼。”胡兰兰把头一扭,“可馨儿她们能进去,你得等等。”
那如豹哭笑不得地看向唐牧之,指望他替自己说句话,唐牧之耸耸肩,不再帮他般东西,“兄弟,别看着我呀,人言轻微,在这儿没话语权。”
胡兰兰一把拽过叶可馨的手,捏了一阵,撅着嘴道:“还是这么瘦,一点肉肉都没有……你得多吃点好的呀,你看这小丫头多可爱。”她指了指陶桃。
胡兰兰领着他们进去别墅大院,“师傅,师傅?哪儿去了?可馨儿来了。”
小二楼的中式别墅,墙黛瓦,色泽朴素、典雅大方;高墙封闭,马头翘角,轮廓线高矮相间、错落有致,古朴玲珑,庭院采光很好,院子里种着些药草,刚一进去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药香味,叫人神清气爽。
王老爷子个子不高,须发皆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那双温和的眼睛闪烁着慈祥的光芒,他脖颈上有很深的皱纹,腮帮下面有些褐斑,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但老人神色不显衰象,面色饱满红润,神采奕奕的,从二楼下来,动作利索,和陆瑾杨烈这些习武之人一样,身子骨硬朗着呢。
这就是异人世界九大国医之一的王子仲,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普通老人。他呵呵一笑:“可馨儿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王爷爷。”叶可馨俏生生叫了一句,走到王子仲面前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臂。
“这两个小朋友是你带来的?你们坐,我要看看可馨的状况怎么样了……兰兰,倒茶去。”
“好嘞!”胡兰兰闪身便走,像是把门口的那如豹忘了一样,绝口不提他的事情。
唐牧之领着陶桃坐下,王子仲伸出苍老修长的右手搭在叶可馨手腕上把脉。
呼——
一股青色的真炁自王子仲五指生起,唐牧之盯着那里看去,真炁引动叶可馨的气脉,她的身体也像是燃烧起来一样被炁焰包围,炁焰态势不很稳定。王子仲眯着眼捋了捋白须,手指微动,叶可馨的气息稳定下来,娇嫩的脸颊升起一片健康的血色,她轻呼出一口气,唐牧之只觉得自她身上散发出一阵清香,和庭院当中的药味有些像,只是这股香气让人舒缓放松。
“好香啊……”陶桃闭目,享受着说道。
生机。
唐牧之想起来了,这股清香背后让人舒畅的能量和圣人盗的金华荧同根同源,都是天地间的生机,世间最纯粹的能量。
王子仲的手段在唐牧之看来甚是新奇,但他还是看出一点由头,王子仲的炁和唐门服用长期服用外药锻炼出来的毒炁一样,是炁自身性质特殊,可能和唐门相反,他的炁自带药力,而且能刺激气脉调整患者呼吸方式,让他们得以汲取和吞吐天地的生机!
“好复杂高明的手法。”唐牧之心中惊奇,这小小一个把脉的动作,里面功夫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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