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的,这谶图要把我们坑死了!”丁嶋安踉跄着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牙口满是鲜血的唐牧之,骂道。
“该死啊,偏偏在这时候遇上阮丰,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差了。”唐牧之黑着脸,想起下山这一路的遭遇。
…………
观察到山下那一支行踪装扮诡异的队伍之后不久,唐牧之和丁嶋安一刻也没歇着就朝山下探索,或许是上山这一路太过平安,丁嶋安和唐牧之都有些大意了,忘记雪崩之后路线的变化,两人十分随意,并排着下山,跟跑酷一样,突然丁嶋安一脚踏空。
积雪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丁嶋安脑门上“哗”地冷汗就冒出来了!
天地倒转,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攀附的支点,他凭借强大的平衡力在空中扭转身体,但此时双手距离最近的崖壁已经有半米远。
“我可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老丁?!”
唐牧之匆忙甩出隐线,丁嶋安徒手抓住,双脚和灵魂都在悬崖峭壁上晃荡了起来。
“嘶……”丁嶋安抓住岩石上来以后,右手手掌已经被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龇牙咧嘴道:“牧之,你扔安全绳不行么……”
话音未落,丁嶋安发现唐牧之食指中指根部的皮肉已经被剜掉,两根血淋淋还能看见白骨的指头就这么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当中。
“不对劲啊。”唐牧之捂住手靠在崖壁上,喃喃道:“虽然找绳索我肯定先摸隐线,但怎么连阴阳炁或者毒障都没用上呢?”
丁嶋安按住咕咕往外冒血的手掌,运炁将血管缩起来,而后想到山下那群突然出现的一伙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算是厄运吧?莫非谶图的谜语被人解开了?
只是现在丁嶋安还并不确定,只得按捺住焦作的心理,继续下山。
唐牧之看他一言不发,心有所感,也不追问,集中精力下山。
接下来的路途也颇不顺利,两人一路上不是莫名滑倒就是扭伤的,丁嶋安在一次重摔后狼狈起身,道:“现在确定了——应该是谶图的问题,泄露了天机,现在业报加持在咱们身上了。”
“就是你画的那个流川枫?”唐牧之不解道:“你这没告诉我这谶图上看出什么了,怎么算泄露天机呢?而且这是你画的图,怎么霉运也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丁嶋安尴尬地摸摸脑袋,“现在也没什么避讳了,我跟你讲讲,画谶图我在心里提问的时候,问的是‘我们此行何方向大吉?’所以因果也沾到了你身上,倒霉的就是咱俩了……这不是没想到谶图被旁人给解了么。”
“所以那个流川枫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嶋安解释道:“我在日本的时候其实看漫画不多,但是我想起在朋友家看到过流川枫的海报,那张海报很经典,和我之前无意识画出的图像几乎一模一样,但唯独篮球背心上少了他的号码,这是我唯一的印象了。”
“所以谶图的解就是那个号码?”
“只能说我从谶图上解出来的就是这个号码——11号,我理解的意思也简单,就是一个‘二’么,二峰雅兰康峰,朝这边走准没错。”
“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答案,我们受到这么严重的反噬?”唐牧之瞠目结舌。
“简单与否,不是这么算的,对我而言要猜测、推理,回忆……我费的脑力可一点不必术字门的弟子少,而且因为方法原始,步骤还要麻烦上不少呢。”
丁嶋安苦笑道:“其实赤伏谶的优点之一就是保险,因为它本来就是基于我的记忆出现的,就是同样用术数的手段去测算谶图,也很难得到答案,但现在看来,还就那么巧有人补全了谶图,当然更大可能是无意为之造成的结果,而且那人多半是看过《灌篮高手》的。”
被隐线割到的伤口缓缓修复,唐牧之丁嶋安两人刚松了口气,丁嶋安时刻发动的谛听察觉到雪山深处传来走路的动响,他警觉起来……莫非是山下那群持枪的团伙上来了?
唐牧之也很快察觉到了,随即和丁嶋安一并趴伏在雪地静静等候,这时间偏偏有人和他们一块儿上山,这到底是撞巧还是身后跟了尾巴,这谁也说不准。
“来爬干城章嘉峰的事情,你还跟人说了?”丁嶋安悄声问询。
唐牧之点点头,“阮丰的消息国内决计无人知晓……倒是要爬干城章嘉峰的事情我讲出去过。”
“我都听说了,你现在在国内名声很大,被有心人盯上找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下次做事还是干净点。”
正说着,套着厚厚羽绒服的冯宝宝从飘扬的风雪中展露身影,她没带墨镜,踏着老解放仰头朝四周看着,被雪地反射的光线照着却没有半点不适,就是走走停停的,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
“冯宝宝?!她怎么在这儿?”唐牧之大为不解,难道是她一直在跟踪的自己?
“女的?有点眼熟啊……”丁嶋安没想起来陆家的时候冯宝宝在徐翔身边露过面。
“……这个我认识。”唐牧之叹了口气,而后从雪地里起身,“起来吧,我去问问她。”
冯宝宝见远处雪地里突然冒出两个人影,抽动鼻子嗅了嗅,便知道来者是谁,唐牧之的味道虽然淡到几乎难以嗅到,但这也是一个独有的辨识标记不是?她立在原地不再动弹,就这么看着唐牧之带着丁嶋安靠近自己。
“你是公司的宝宝?之前我们在镇康一块儿行动给来着……”唐牧之用余光瞟了一圈,居然没有徐翔,这就让他有点奇怪了,冯宝宝可是徐翔的心头宝啊,怎么舍得在外边和她分开行动。
“噢、噢……”冯宝宝木讷着点点头,只是表情不似在镇康那时淡定,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在镇康就隐约出现的“第六感”并没有错!即使冯宝宝脑袋再轴,见到阮丰之后她也明白这个气味很淡的男孩子确实有将她引向当年真相的力量,而且他似乎一直在隐瞒这些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唐牧之问她,冯宝宝面不改色地讲出徐翔提前准备的那套说辞:
“俺们哪都通在这附近执行任务,但是在不久迷失了方向,和队伍也失联了,现在在等待救援。”
唐牧之听到这机械的话语心里一沉,这明显是徐翔教给她的说辞啊,这货显然是跟着他过来的,目的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丁嶋安看着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年轻姑娘,只在她身上感到一股违和感,讲的话更是破绽百出,他瞥了一眼唐牧之,又盯住冯宝宝,冷冷道:“公司的业务都扩展到印度来了?”
“哦哦……你等一等。”冯宝宝眼睛一亮,拉开羽绒服口袋,从中掏出一张印着中英双语的名片照着开始念起来:“我们哪都通是依托强大的物流、仓储资源,整合‘物流、信息流、资金流’于一体,为哪都通速递及其服务的专业市场客户、企业及行业用户提供‘三流合一’的完整解决方案,长期以来致力于国内国外的各项业务,坚持将我们以人为本的思想和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的理念贯彻发展到世界各地。”冯宝宝读完,然后将名片递给丁嶋安,“你看,我没说谎,公司确实是有外国项目的。”
丁嶋安惊为天人地看了看冯宝宝机智的脑壳,然后扭头用目光对唐牧之发问,意思说:这姑娘脑袋有……
唐牧之悄无声息地点点头,示意丁嶋安交给自己。
现在形式有变,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阮丰,他可不能出问题……偏偏冯宝宝自身就是最大的变数,天知道阮丰见了冯宝宝之后会怎么样。
没时间耽误在这里,唐牧之对着冯宝宝道:“既然咱们这么巧遇上了,不如就一起走吧,还好雪崩没有伤到你。对了,徐先生呢?他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冯宝宝道:“他受伤了,我在找他。”
“他是在哪里受的伤啊……我们陪你去。”
“一个山洞,应该离这里不远的,但是我找不到了。”
唐牧之眉头一跳,她说的山洞不会就是阮丰藏匿的那个山洞吧?
恰在此时,唐牧之通过阴阳炁的反馈感到这里气局的强度提升了,他朝过来的地方走了几步,气局的强度却没有降下去,偏偏徐翔甚至阮丰就在这附近!
他顿感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便不再多和冯宝宝过多言语,现在的冯宝宝虽然呆傻,但在徐翔的调校下“词库”已经更新,语言防备系统密不透风,任凭别人怎么问,关乎自己的身份身世,她都能应付过去,毕竟有了赵方旭的前车之鉴,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老丁,我先说清楚,这里气局的冲击力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应该算是整个格局的核心地带了,你现在千万不要离我太远,而且身体要是出现什么异样马上跟我讲,我会尽快带路到安全的地方。”
“这么说你有眉目……我明白了。”丁嶋安点点。
咔咔咔……
三人由唐牧之带头,就这么朝着气局中心走去,谶图的厄运还未接触,唐牧之感到气局变幻莫测起来,自脑后吹来的气体时而强烈,时而微弱,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唐牧之时不时要站下来一步一步调整方位,气局的正确路径总归是连续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还未走到点子上,一旦找到了正确的途径,接下来便会顺利许多。
咔、咔、咔……
丁嶋安跟在唐牧之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只觉得周围气温不断回暖,虽然地上还被白雪覆盖包围着,但周围的一切却让他感到熟悉。
“喂,牧之,这是……”丁嶋安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一抹绿色,惊讶道:“这里怎么可能有草?”
“嶋安,这里是气局嘛,它本身就是独立于外界的一个领域,其中的变化按理说和外界都是不相同的,孕育出异于环境的植被也正常。”
三人朝着绿地走去,一座雾蒙蒙的村落悄然出现,丁嶋安看着村子熟悉的布局,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
“这真奇了……”丁嶋安看着宛如从他记忆的模子刻出来的村落,转过头惊喜道:“师傅,你总算带我回来这里!”
毕渊呵呵笑道:“嶋安,今天是你氶爷爷八十大寿,我就是离得再远也要把你这孝顺孩子带来不是?自你跟我学本事,离开村子跑江湖,想想也有三年了,这次你就在村子好好住下,我稍后有话跟你说。陆道长,这边请。”
毕渊笑着将陆沽引入丁贾村,村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气味,应该是村里年轻人为了给氶老爷子过寿,特地跑到县里买来的炮仗。
“嶋安!毕大夫!你们回来了?”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人看着刚进村口的三人,操着一口江淮话吆喝道:“咱们的嶋安回来喽,都来看看嘞……”
“嶋安?嶋安回来了!”
“哎呦,几年不见长成男子汉咯,个子这么高。”
“这娃儿眼睛还是那么亮堂!精神得紧!”
丁贾村是战争时期从外省逃难过来的一批人组成的村子,当年难民里要属姓丁和姓贾的人最多,所以村子落户之后就叫丁贾村。
丁贾村人口极少,邻里乡亲现在大多沾亲带故的,这里年轻人基本都是五福内外的兄弟姐妹,年轻男娃娶媳妇是要到镇上找的,女娃嫁出去是要全村去送的。当然别看现在这里民风朴实,其乐融融,当年丁贾两家争村长的时候可没这么安生。
这一切的原因基本要归功于一个从扬州一带逃过来的中年人,这个人姓氏很怪,他姓氶,不在百家姓上面。但他近乎天然的领导力在短短数年里平息了丁贾两家的纷争,他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村里上下所有人。
氶村长上任之后,这个建立之初乱糟糟的村子变得像样起来,就连老天爷似乎也开始垂怜这个村子,一连十数年的风调雨顺,在那个饥荒的年代,这里宛如人间仙境一般家家户户囤积着余粮。邻里和睦,大家不再为了一点土地争吵。
氶村长后来还在祠堂后边建立了学堂,整整两代人啊,就这么在祖宗灵魂的看护下,获得了比金子更加珍贵的宝贝——知识。
丁贾村出去的孩子,上能知天文地理论王侯将相,下能通站桩横练熬筋骨强壮。风水堪舆、傩舞祭祖、赤脚大夫——这里的姑娘汉子哪一个出去都是社会的香饽饽,丁嶋安就在这里被一户丁姓人家收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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