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渐垂悬挂西山上时,数道琉璃光华从天际而来,直冲山前巍峨的山门,在门前下落,不防遇到一队从另一方向飞来的光束。

    光芒散去,一个长袍束冠的青年当先落地,收了佩剑,腰间垂挂的白兰花玉佩随动作轻晃。他穿着素净,大有修道中人清净不重外物的风骨,抬手冲对面斯文和气地一礼:“虞道友,许久未见,听闻你终于冲破大乘关卡,还未道过恭喜,在此补上。”

    另一边领头的是位紫衣女修,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松松挽在头顶,大有垂堕之势,式样新奇。她闻言笑了一声,不屑道:“得了,谁还不知道你,盛峰主,趁会盟来跟我道喜来了,你倒讨巧,怎么不连礼也一起送来?”

    盛旻温和笑笑,并未接话。虞徽又转而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男子,道:“昆仑如今都式微了,可比不得你们扶桑,还一次派两位峰主过来。这位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生?”

    她身后,昆仑的男女弟子们皆是一阵牙酸,有的配合着也笑两声,笑到一半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盛旻旁边的修士看着年纪略大,鬓角微白,不等盛旻回答就主动道:“在下齐准,到长捷峰上还没两年,是以虞道友不认得在下。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我有什么好仰的。”虞徽说着转身就要走,“你们在这仰着吧,我们先上去了,把最好的屋子都占掉,名次拿不拿的无所谓,在吃住上就胜你们一筹。”

    她还没迈开步,山门上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位道友可太给我省事了。”

    通往山上的白石阶上缓缓走来两人,前者青袍玉带,两腮微微鼓出,笑呵呵的神情不像是仙门修士,反有点类似西天弥勒。

    落后半步的青年神情冷肃,一看便不太好亲近,与前者反差强烈。他墨发用发冠高高束起,白衣垂坠,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就连衣襟上也没有一丝褶皱。

    盛旻与他见礼,问道:“岳掌门此话怎讲?”

    这位“笑面弥勒”正是鸿阳掌门岳封,他呵呵回道:“扶桑和昆仑凑到一起到我这门前,我们只出来迎一回就行,可不就省了我这老家伙的事?”

    虞徽扬言道:“照我看,什么山门内禁止御空,通通是扯淡,看在会盟的份上,你就该撤了这道禁令,直接让我们飞上去得了。到时候你们就在大殿前迎接,更省事。”

    岳封点头:“这主意好,怎么不跟你们掌门提去?”

    盛旻接过话:“她哪里敢对自家掌门放肆,当然是来拆你们鸿阳的门规便利。”

    岳封呵呵笑道:“说到昆仑的掌门,林道友的伤如何了?”

    虞徽的笑容凝固了一刻,回答道:“老样子,几年前闭关了,现在还没出来,估计长在洞里了。”

    说完,她又意有所指道:“岳掌门消息倒是灵通,我们掌门不过闭了个关,你连伤情都知道了。”

    随着她这话一出,四周空气都凝滞了些,气氛陡然一转,多出几分火药味。

    岳封笑容不减分毫:“仙家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那么几个事。再说像林道友那般渡劫后期、能冲击天劫的人可再没有了,怪不得我们在乎她哪。”

    “我说二位,”盛旻指了指岳封后方台阶上的青年,“你们看贺道友杵在那里脚都快站麻了,你们要是再不上去,我就让他带我们先走了,把最好的屋子都占走。”

    岳封立刻顺台阶下,一副刚刚想起的模样,领着众人往长阶上走:“是我有失待客之道了,走走。不过你可占不上,长元和蓬丘的人午后就到了。”

    当今仙家门派如云,继死涧暴动后,天下邪物滋生,正经仙门多有关照不到的地方,凡人百姓为求生,也创立了不少乡野小门。但死涧暴动又使得天下灵脉衰竭,给正经仙门还不够,为争夺灵脉引出不少争斗血案,哪里轮得到他们。是以说是修仙,实则那当师父的随便教,做徒弟的胡乱学,只求面对妖鬼魔物时能有点心里安慰。

    这些野派当然不必说,即使是有灵脉有师承的正经仙门,也没有哪个够资格与五大仙门相提并论。

    扶桑、鸿阳、昆仑、长元、蓬丘这五门,乃是在最后一次天魔陨落后发家,根基深厚,在仙门中地位非同一般。譬如像天下会盟这类盛世只有五门有资格举办,也只有五门弟子在会盟时有预留的下榻处。凡五门中人,无论内门外门,皆能在主办山门内居住,其他修士只能住在山脚城中,会盟当日再行上山。

    五门当中,现今又隐隐以飞升两位仙尊的扶桑为最尊,来的弟子也最多,卫萧尘的本家鸿阳次之,昆仑因有一位渡劫后期的掌门,位列第三。

    安排宿处也是一件不易的事,各大门派的弟子数量、关系亲疏、有无仇隙都要考虑在内。

    而岳封做为一位老江湖,事先无疑已经仔细考虑过,不一会就把人尽数安排好,笑呵呵地带着峰主贺识往内门走。

    走到一半,他眯着眼侧头问道:“会盟用的阵法都安排好了?”

    贺识:“是。”

    岳封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峦影子:“她最近有什么动静么?”

    贺识似乎很了解他指的是什么:“并没有,同往常一样。”

    岳封点头,山边晚霞在他眼里映出橘红的光。

    “那就好。

    “那就好啊……”

    一众人才上山,山门前便又来了一批访客。

    季折搀扶着左思域往白石阶上走,在他们身后,李默等几个弟子也是一脸疲态,精疲力竭地往上攀爬。

    左思域早在路上便恢复了意识,碍于伤势严重,还需要人搀扶着行走。

    他身形消瘦不少,两颊骨肉消减,向内凹陷,眼底青黑,原先清润的面孔憔悴万分。同门死讯对他打击不小,一路上他很少再说话,两眼总是空洞无神,像在发呆。

    走完那长得吓人的石阶,他们终于踏上大殿前的平台。季折回头看到同门们疲惫的神情,吩咐道:“你们先回,我带左道友去找昆仑门人。”

    几人如蒙大赦,纷纷麻利离开。

    李默非常想直奔宿房而去,但按照规矩,季折不在,他必须先去找本峰峰主、也就是季折的师父复命。

    攀过又一道长阶,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站在门口深深埋下头去:“拜见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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