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唯一的母鸡被撵得咕咕叫。
秦玉娇一面追,一面十分随意地回答王菊香的话。
“大伯母不给钱,那我把鸡拎出去找人换点钱也行。”
王菊香恨死了。
“你去,你去吧!看不叫人给你抓起来!”
话虽如此说,她还是赶在秦玉娇身后追。
秦玉娇一点儿都不信王菊香的威胁。
现在可是七十年代末,虽然市场还没开放,但监管比几年前松快了许多。平民老百姓卖点啥并不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
所以,她对王菊香的话置之不理,还是继续撵老母鸡。
王菊香追半天追不上,就转而挡在母鸡跟前,张开手臂。
秦玉娇停下脚步,挑眉看她,唇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菊香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来一种势在必得。
如果她面对的是以前的秦玉娇,王菊香都能敢拿烧火棍子揍上去。
可现在的秦玉娇,她有点不敢惹。
惹不起,只能妥协。
王菊香深吸一口气,问:“你要多少钱?”
秦玉娇:“五块。”
“不行!我只有两块,”王菊香从裤兜里掏出两张钱,递过去。
“你爱要不要。”
秦玉娇脚步一动,绕开王菊香继续撵鸡。
“大伯母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抓这只鸡也能换五六块,。”
她提出要五块钱也是有根据的。
这个数目正好让王菊香心疼,却又不至于心疼太过而一拍两散。
王菊香目光闪烁。
老母鸡必须留着,大孙子还要每天吃鸡蛋呢。
她咬着牙从兜里又掏出三块,连同刚才的两块钱一起给秦玉娇。
秦玉娇拿了钱转身就走。
死里逃生的母鸡咕咕叫着钻回自己的窝里。
王菊香死死盯着秦玉娇的背影,一口黄牙都快咬碎了。
秦家院子坐落在巷子里,出巷子再走二十多米就是大路。
说是大路,其实也就是砂石铺就的,和后世平整宽敞的柏油马路不可同日而语。
秦玉娇站在路边等着。
这几天地里不太忙,生产队也管得不严,村民们隔三差五会去一趟县城。
有人下县,就会有车。
不拘是什么车,只要能搭就行。
秦玉娇等了半个多小时,还真的让她给等到了。
这是一辆骡子车,车上已经坐了四五个人。
都是女人,其中一个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秦玉娇远远地招手,喊了一声“李大爷”。
赶车的李大爷五十多岁的男人,听到这脆生生的嗓音忙勒住缰绳,“是玉娇啊,你要下县?”
秦玉娇点头“是呢。能不能请李大爷捎我一段?”
“那你上来吧!”
李大爷热情地招呼秦玉娇。
车上抱孩子的女人往里挪了挪,让了个位置出来。
秦玉娇坐上去,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秦玉娇如此主动,车上的女人们也冲她点头。
抱孩子的女人还主动搭话,问秦玉娇去县城干啥。
秦玉娇只说去县城逛逛。
“这是正理。”抱孩子的女人说。
“玉娇你年纪轻轻的,也该经常出来转转。你看看人家秦红杏,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县城。”
“可不是。上个礼拜我还在县城见过她呢,听说是住在她二姨家了。”
秦玉娇对这个话题并不太感兴趣,就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沉默地微笑。
但车上的女人显然不想让她置身事外,有人提起原身的娃娃亲婆家。
“玉娇,你差不多也该和刘家那边订婚了吧?”另一个女人问道。
秦玉娇:“我没想过这个呢。”
既然以后刘家会听信王菊香的一面之词、和原身退婚,这这说明刘家一家子都是糊涂虫。
这样的人家,秦玉娇多看一眼都不想,更别说要嫁过去了。
秦玉娇这样想,可女人们却不是。
她们都认为秦玉娇是害羞了,于是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这个话题。
不过,心里都对秦玉娇升起了几分羡慕。
刘家住在县城,一家子都有正式工作,秦玉娇嫁过去完全就是享福。
骡子车教程比牛车快,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县城。
秦玉娇跳下车,冲众人招招手告别,便走远了。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议论。
“玉娇好像更好看了。”
“是,我也发现了。人原来就长得好,不过以前总是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现在头也抬起来了,背也挺直了,可不就更好看了嘛!”
“倒是比秦红杏好看许多。”
“那可不!”
秦玉娇走得飞快,这些夸奖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把昨天找陈村长开的介绍信放到邮政局柜台上。
“同志,麻烦您帮我查一下,五年内汇给我的钱一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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