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安一走, 叶重雪的脸色才沉了下来。她叫人关好了院子,这才道:“王轩文怎么会不见了。”
檀云想到那一晚,也吓得骤然变了面色:“姑娘,到时候要是查到我们头上……”
当时那个王公子可是伤的不轻, 她们算是彻底将人给得罪死。
若是细细盘查下来, 不说旁人, 就单单指着王轩文半夜钻她们姑娘房间, 只怕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算来算去, 十来日刚好是那时王轩文来找她的时候。这段时间来没有王轩文的任何消息, 她还当是他吓破了胆子不敢再来造势。
哪成想, 居然是消失了。
“怎么办……怎么办……”檀云急的差点儿跳脚:“我们要想法子瞒住二爷才是。”
“瞒不住的。”叶重雪握紧双手,指尖都陷入了掌心中,传来一阵刺痛:“只要王轩文一日寻不倒, 早晚都会找到我这儿来。”
他那日来的时候动静大,庄户上怕是许多人都知晓了。只要有心人一问,定然露馅。
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那……”檀云掐紧手心, 目光里满是担忧:“那要是寻到了人,诬蔑姑娘你怎么办?”
不怕别的,就怕那王轩文倒打一耙。到时候污蔑她们姑娘说人是她勾引, 可就真的完了。
“我怕的就是这个。”叶重雪抬手揉着眉心, 满脸都是倦色。她今日出去已经见识过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可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却并不放过她。
若是这时候王轩文再说个三言两语, 这些人不会相信自己的。
“姑娘还是要早些做打算。”经历这一场,檀云彻底害怕了。冲着叶重雪小声儿道:“今日若不是二爷过来, 只怕姑娘就要受屈辱……”
叶重雪想到那汉子看她的目光,还有拿她鞋的模样。喉咙里一阵翻滚,几乎是要吐出来。
“这个庄子只怕也是不能待了……”暗处里有一只狼盯着自己, 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王轩文是警告,这汉子让她认识到现实。并不是说她不招惹,旁人就不惦记。
“贺公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檀云在一边小声儿道:“若是姑娘嫁给贺公子,这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了。”
“胡说什么?”
叶重雪立即训斥了她一句,但不可避免的心中又升起一丝期待。
贺公子会想娶自己吗?
想到那双温润的双眼,叶重雪摇了摇头,心里忐忑的是她居然是不知道。
而京都,王家与谢家此时闹翻了天。好端端的一个活人消失,如何不叫人心焦?
王轩文常去的地方已经找了个遍,可就是寻不到人。 王氏坐在椅子上哭,十来日了寻不到人,只怕就是凶多吉少。谢兰慧在一边听的心烦,干脆出去躲躲。
刚出门,却是听见谢怀安正在与人说着话。
“院子不用太大,周遭安静些就行。”谢怀安背对着她,正在嘱咐身旁的小厮:“里面布置的清幽雅致一些,她喜欢安静。”
谢兰慧在背后,越听越是困惑。
兄长的这些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养外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兄长又道:“重雪喜欢花草,让人挪些花草过去。”
叶重雪?
谢兰慧只觉得脑里一根炫绷断,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出去:“不准去!”
她冲着那个小厮大喊,又转头冲着谢怀安道:“你是被那狐媚子勾走了魂不成?”
“你都跟叶重雪退婚了,还去管她。你把郡主放在何地?”谢怀安若是娶了郡主,她的地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好不容易把叶重雪这个拖油瓶甩开,她怎么甘心让哥哥又去被她迷惑?
“我与郡主本身就没什么。”谢怀安挥手让人下去。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你!” 谢兰慧气的发疯:“没什么?”
“没什么你两抱在一起?没什么天天出去吟诗作对?没什么你为了郡主跟叶重雪退婚?”
孟月如随着小厮走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歇斯底里的话。
她穿着一身男装,站在影壁前。谢府的小厮听见里面的喊声尴尬地想上去劝阻,孟月如却眉心一挑,抬手将人给拦住了。
“等等。” 那双精致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孟月如饶有兴趣的盯着前方。她倒是要看看,谢怀安是如何回的。
说实话,在听见谢怀安说他退婚之后,孟月如很高兴。她之前本就对谢怀安有意,哪知人去了一趟临安之后,回来人就有了未婚妻 。
可分明是她先认识的谢怀安,若是要按照时间去算的话。叶重雪才是插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三者。 后来,谢怀安说退了婚约。她这才原谅了他。
可如今两人这番吵闹,看样子还是因为叶重雪?孟月如挑了挑眉,身子往里靠了几步。
“你胡说什么?”
谢怀安眉心一皱,孟月如是郡主,她的名声有多重要?这里人来人往的若是有人听见了,岂非是对她不利。
“郡主与我坦坦荡荡,聊的也无非是些诗词。”谢怀安拧着眉心看她:“你为何想的如此龌龊。”
影壁后,孟月如的眉心皱了起来。坦坦荡荡?谢怀安就是这样想的吗?
他们之前并非男女之情?那之前的那些瞬间,倒是都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胡说?”谢兰慧冷笑。
叶重雪,怎么又是叶重雪?之前在谢府的时候,她就因为叶重雪受过不少的嘲笑,如今分明都离开了,叶重雪居然还是阴魂不散。
哥哥是这样,宋明朗也是这样。之前全家都以为宋明朗是看上自己,可去了一趟却是无事发生。为着这个,她不知遭受过多少嘲笑。
她现如今都要恨死叶重雪了。
“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好玩意儿?”谢兰慧冷笑,嘴里恶毒话:“之前在谢府的时候就勾搭宋明朗,与你退婚之后竟还不安分,与你藕断丝连,勾勾搭……”
话还未说完,却被谢怀安一巴掌扇了过去。
谢兰慧这些话跟白日里那妇人刻薄的嘴脸一模一样。谢怀安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谢兰慧的脸上。
啪——
一声剧烈的声响,直接将谢兰慧给打懵了。她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脸颊上才传来火辣辣的疼。
等半边脸都麻了之后,谢兰慧才知道,自己这是被打了。
“你!” 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谢兰慧指着他的脸,手指都在颤:“你居然打我!”
她生下来就是万千宠爱,王氏自觉地对不起她,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平日里这个哥哥虽不体贴却是处处让着。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挨打。
“你为了叶重雪打我?”谢兰慧面上的恨意几乎是要溢出来。一双眼睛几乎疯狂。
谢怀安收回手心,面色淡然道:“你为人处世未免过于刻薄。”
之前他就说过她这个毛病,可惜她屡教不改。如今自己不过是教育她一下,未免以后惹下滔天大祸。
可此时的谢兰慧却是早就气的发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因为我说了叶重雪那个贱人?”
“想野鸡变凤凰的玩意儿,天天装作一脸天真无邪,轩文表哥指不定就是被他害的……”
谢怀安高高举起来的手差点儿碰到谢兰慧的脸,闻言又一点点放下:“你说什么?”
王轩文?
谢怀安问:“你知道什么?”
王轩文现在十来日寻不到人,连他身边经常带着的打手都一个都找不到了,王家谢家都急翻了天。谢兰慧知道居然不说。
“我……”谢兰慧这才知道自己心机口快说漏了嘴巴。脚步连连往身后退去。
“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
被谢怀安吼过后,她才支支吾吾的道:“轩文表哥去找过叶重雪……”
原来是之前王氏写信之后,谢兰慧怕王轩文不去,特意写了信去提醒,叶重雪真的很美。
出去玩了一圈儿的王轩文回来看过信后果然有了兴趣。走之前特意来找过谢兰慧,问清楚了具体位置。
“我告诉他叶重雪住在哪了。”谢兰慧看着兄长的熊熊怒火道:“他一定是去了庄子上,这才消失的。”
“你不是不知道你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谢怀安满是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还让你轩文表哥去找她……”
母亲不会想到这些,只怕从一开始,就是谢兰慧在从中挑事。
本以为她只是刻薄一些,起码心不坏,却没想到养在身边多年的亲人是个蛇蝎心肠。
“谁叫她一直害我出丑……”
看着妹妹完全不懂醒悟的样子,谢怀安满是失望。他摇着头,抬手揉着眉心,如今居然是打的必要都没了。
“人是哪一日去的?”
谢兰慧肯定道:“十九那日。”
十九,谢怀安闭上眼,刚好就是王轩文消失的时期。白日里,叶重雪那略有不安的脸还在自己面前浮现。
莫非王轩文真的去找过她?而当时她在说谎?
谢怀安一时之前真的无法琢磨,只是深深吸了口气。他目光落在谢兰慧身上,淡淡道:“把姑娘带回屋子里去关着。”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来。” 丫鬟们立即就上来,谢兰慧脸还疼着呢?哪里乐意?
被丫鬟们一边带着往下走,一边大喊:“你自个儿三心二意,与她退婚。怎么?如今又想重新再哄回来?”
“一边撩着孟郡主,一边还想将人养在身边当你的外室,我看你是想坐享其人之美!”
“哪里有你这样做兄长的,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余下来的话太难听,丫鬟怕惹的谢怀安当真儿起了怒火,大着胆子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谢兰慧只得一路被拖了回去。
等人消失后,谢怀安才松了口气,他满是失望地往回走,一直躲在影壁后的孟月如这个时候却是走了出来。
直直的撞上正要离开的谢怀安。
他面上的惊讶还未掩饰,就被孟月如看得清清楚楚。对方挑了挑眉,冲着谢怀安道:“怎么,吓到了?”
“你……”
谢怀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目光对上孟月如身后的小厮,对方立即低下头。
“在你……”孟月如笑了笑,随后才淡淡开口:“在你说我们两没什么关系的时候。”
她故意放慢的语气下,谢怀安的面色一点点变白。
他这话并非是真心,而是故意说给谢兰慧听的罢了。而且四周都是奴才们人来人往,他只是怕会让那些闲言碎语落在她身上。
谢怀安并不解释。
孟月如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谢兄?你真的觉得我们坦坦荡荡吗?”
没等对方回到,她就笑了:“谢兄,我可不坦荡。”
孟月如穿着男装,说完之后潇洒地转身就走。只是那面上的笑意出了谢府的门就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没想到,谢怀安居然还真的去怀念之前那个女人。
叶重雪的容貌在她眼前闪过,孟月如掐紧手心,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生的很美,哪怕她的身份也不足以让谢怀安去彻底忘记她。
“郡主。”身侧的丫鬟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孟月如掐紧的手心又放开,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叹道:“看样子我要去会一会这个叶姑娘了。”
她已经决定了谢怀安便不会轻易放弃。
如今最主要的,是解决掉叶重雪这个麻烦。
“哈欠——”
艳阳高照之下,叶重雪无端端地打了个喷嚏。
檀云在一边收拾着衣裳,冲着叶重雪笑道:“让姑娘少吃点荔枝,姑娘非是不听。”
“看,这下着凉了吧。”
不知是不是知晓叶重雪喜爱,之后贺公子日日都送荔枝过来,前几日有些热,还专门带了冰块。
如今才刚到夏日,天气还没那么热。叶重雪贪凉,一下子吃得多了,这几日有些不舒坦。
“我知道了。”这也算是自己嘴馋惹的祸,叶重雪乖乖挨讲。抬手举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往檀云那儿看去。
这几日檀云都在收拾着东西,也算是有备无患。
一来怕难民。二来怕王轩文又重新杀回来。
若是没法子了,只能提前走。
“如今这世道可是乱了……”说是这路上还能看见尸骨,光是听着就觉得吓人。
叶重雪也觉得吓人,她可不敢看。闲着无事收拾着自己的话本子,这时门口就有了声响。
“姑娘,他们发现了尸体。”吉祥过来的时候腿还是颤的。这么一个大男子,说完之后膝盖一软,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什么尸体?”
叶重雪也吓得站起来,她们刚刚还在说饿殍,不会就这么快就出现在身边了吧。
“是……”吉祥的腿还在颤,他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那日来的王公子的。”
王轩文那日是他亲手带下去的,吉祥自然是有印象。此时煞白着脸跪在地上。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王……”叶重雪过了会儿才找到声音:“王轩文死了?”
“是,这几日四周都有外人来,开始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吉祥哆哆嗦嗦的,好在还算是说的清楚:
“刚刚我们去看,才听说他们在悬崖下找到了尸骨……”吉祥的目光对着叶重雪,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道:“如今他们怕是要寻过来了,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下,院子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叶重雪!”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冲着屋子里的人道:“你给我出来。”
王氏等人走在最前,谢府的一家人都到了,就连谢怀安也在。一群人哭哭啼啼的走到院子里,而身后,小厮们抬着个尸骨正往下放。
叶重雪出了门往那上面看了一眼,几欲作呕。
尸骨已经腐烂得不成模样,应当是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但从那身形与残留下来的布料来看,的确是王轩文。
“你这个贱人,害我的侄儿。”王氏第一个上前,作势就要去打她。
之前在谢府的时候,叶重雪不争不抢,也从不忤逆。
如今既退了婚,她也就不用在让着王氏了。此时王氏一挥手,叶重雪拧着眉心,轻轻松松的就将落下来的巴掌给挡了。
“你!” 手被人拦住的时候,王氏还未反应过来。再看着叶重雪那双淡薄的眼神,她才渐渐地回过神。
“你敢拦着我?”之前叶重雪对她恭敬有礼,从不这样。以至于王氏心中落差太大,反应不过来。
“我不拦着,莫非任由你的巴掌落下来?”叶重雪看了院子一眼,人太多了,黑压压的几乎围了个通。
她身边只有她与檀云两个人,人少抵不过人多,只怕是要吃亏。
“伶牙俐齿!”王氏看着叶重雪的眼睛恨的几乎充血:“在谢府装的一脸柔弱,实际上是个黑心肠的毒蛇。”
“我谢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狠心杀害我的侄儿。”
王氏哭哭啼啼的声响吵的叶重雪头疼 。她抬手揉着眉心,目光看向院子中央。
王轩文的尸骨就放在院子里,她该是怕的,但此时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她却不能怕。
“你一口一个说我杀了人,可有证据?”叶重雪道:“你总不能抬个尸骨放在我面前就说是我杀了人。”
她坦坦荡荡站在众人面前,腰肢挺的笔直。
如今她只要露出一丝退让,这些人就能生吞了她。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狡辩。”谢兰慧却是走了上前,她咬着牙看着叶重雪:“你与哥哥说轩文表哥未曾来找你,可是人怎么就死在你附近?”
“若人不是你杀的,你当初为何要说谎。”她满是嫉妒地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都是新仇旧恨一起报的爽感:“别狡辩了,人就是你杀的。”
“杀人偿命,你也该死!”
叶重雪没说话,她先是往前方看去。谢怀安站在众人中央,此时正在朝着自己看过来。
谢兰慧是如何知晓的?必然是谢怀安说的。
他对上叶重雪的目光,狼狈的低垂了下去。谢兰慧说完之后背地里他就偷偷派人来寻,却没想到今日居然当真儿在悬崖下寻到了王轩文的尸骨。
野兽啃食了不少,遗体如今实在是难以入眼。但这个人无论是善是恶,都是他的亲人。
至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王氏与谢兰慧两人已经吵闹起来了,拉着叶重雪就要去见官。叶重雪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就要被两人拽倒。
谢怀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重雪。”他看着叶重雪,有些不敢对视:“那日是你跟我说他没来找你,可是如今却死在你后山的悬崖之下。”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你应当解释。”
“你也知道你这表兄长是个怎么样的人。”叶重雪无奈冷笑:“他那日确实来找过我,是他说你们谢家已经将我介绍给了他。”
那日的场景想想起来,依旧会让人心颤。
叶重雪只能捏紧掌心,才算是冷静下来:“我心中慌张,这才将他给撵了出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王轩文如今一死,算是死无对证。他的那些打手们这么长时日没出现,只怕是怕主子死了怕自己受责,是断然不会出现了。
如今只要不说那晚的事,就无人知道。
“这么一说你倒是瞥的干净。”可谢兰慧又岂非是轻易就放过她:“你的意思是我表哥自己跳下悬崖死的了?”
“我一个弱女子,去杀他……”叶重雪笑,王轩文可是瞧着有正常人的两倍重:“我怕是他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吧。”
“总之……人是在你这儿死的。”王氏被教训了一下,对叶重雪早就恨上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不说真话,我可就要带你去见官。”
“公堂之上,受苦受刑,到时候看你如何狡辩。”
这话一说,叶重雪的脸色都变的。人本就不是她杀得,她自然是不怕进公堂。
她怕的是贺公子。
他还是一介白丁,穷书生,若是因为她而受到牵连,毁了前途该如何是好。
“我不去。”她不能去,叶重雪身形挺的笔直:“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去。”
“我看你是心虚!”
谢兰慧却是冷笑:“你不去也由不得你。”
说着她便挥手让身后的小厮都上来:“压着她进公堂,让人给我们做主。”
谢怀安想上去拦,却被王氏一巴掌打在手臂上。
“你当真儿要让你的兄长冤死不成?”王氏的手指着那一堆白骨,眼里满是泪:“如今你兄长死得如此凄惨,连一块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你还要去帮她?”
“你让你兄长死后都不能闭眼啊!”
谢怀安伸出去的手僵硬着收了回来,找到尸首的人是他,但是此时不想让人带走叶重雪的人也是他。
此刻他居然只能站在原地,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道:“母亲,别欺负她,也别冤枉了她。”
“若人不是她杀的,就完好无损的将人放回来。”
去了公堂,哪里还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不扒下一层皮,朝堂怎么会放人?
王氏拿奇怪的眼神看了谢怀安一眼,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几个人压着叶重雪往外走,檀云在身后哭着往回拉:“不是我们姑娘杀的,你们放手。”
“你们凭什么要抓人去公堂?”
“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是檀云一个女子,又有多大的力气?叶重雪再不情愿,也只能被拉着出了院子。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压上马车,叶重雪眼里一阵浓浓的恐惧。她太清楚此时自己去后会发生什么。
自己一个人,又如何比得过谢家。
谁输谁赢,此时早就有了答案。 小厮压根儿不等她多想,压着她就想往马车上送。檀云在背后哭的撕心裂肺:“你放开我们姑娘,刚开!”
叶重雪也挣扎起来,若是她此次一去不回头,倒是不如叫贺公子忘了自己。
她刚想开口,前方却是传来一道马蹄响。马车由远而近跑了过来,稳稳地停在院子门口。
众人的目光之下,只见帘子被撩开,随后便见一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身子单薄,面容显出几分消瘦,却丝毫都不掩饰他的俊美。
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光从外貌来看是个需要仰望的贵人。他一下马车,四周就传来一阵抽气声儿。谢兰慧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男子看,眼也不眨。
却看着那男子一直走到叶重雪面前才停下。
徐鹤桥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身后的那些人,还有那落在叶重雪胳膊上的掌心上。
“放开她!”天生的上位者教人信服,哪怕只是简单几个字,依旧让人不得不从。
小厮们吓得立即松了手,连连往后躲开。
叶重雪刚被放开,立即被拥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你有没有事。”担心的话就在她的头顶,叶重雪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回抱住面前的人摇了摇头。
“我没事。”
徐鹤桥好好检查了一番怀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见两人如此亲密,身侧早有人看不惯了。谢兰慧死死咬着呀,目光往徐鹤桥的脸上看去。
生的这样好的一个公子,为何就是不长眼看上了叶重雪那个狐狸精。
而谢怀安的拳头却是握的咔咔作响。
他到底按捺不住,走上前:“重雪。”他嘴里喊着叶重雪,目光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徐鹤桥:“这是谁?”
徐鹤桥挑了挑眉,垂下眼。
目光犹如施舍般地往谢怀安看了一眼,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就连谢怀安都很快败下阵来。
他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这才道:“你是谁?”
“我是她未来的夫君。”徐鹤桥冲着谢怀安笑了笑,眼眸之中一片暗色:“你又是谁?”
他……谢怀安竟不知道如何回。
自己曾今是她的未来夫君,只是可惜现在不是了。
“叶重雪杀了我们兄长。”谢兰慧冲上前,对着徐鹤桥的脸,对着他道:“她不是个好人,你可别识人不清。”
“是么?”勾了勾唇,徐鹤桥眼里掩盖着的都是对面前人的轻蔑。
他只回头冲着叶重雪道:“我永远相信你。”
没等众人说话,徐鹤桥又道:“既是有了人命官司,要断案。我将知府请了过来,就在这儿断吧。”
另一辆马车上,知府曹则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居然真的是知府大人,在场有认识的一眼就看出是曹则……这下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齐齐往下跪去。
而知府则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目光往徐鹤桥那儿瞥了一眼。
官袍之下,两条腿打着哆嗦,差点儿跟着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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