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疫苗研究好像有了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但据说和他们之前的方向有点违背，具体余瑞不知道，说那些个专业术语他也听不懂。
只知道在开会, 当时几个稍微大点的三基地地的负责人一起, 方玠也去了。
余瑞每次去那边, 半夏都是保持着望着门口动作，他不能离半夏太近, 具体原因也不太清楚, 反正说不可以。
玻璃是隔音的, 对话只能通过特质的传声筒。仅有的三次见面，一次次一次更虚弱。
再后面就没去过那边了。
那是末世到来以后的第一个冬天，汀城一连着下了三天的雪, 第四天才将将止住一点, 基地这边急忙慌的派人去育苗圆那边清理积雪。
余瑞一到冬天总喜欢赖床，醒了也还是要在被子里多腻一会儿，昏昏欲睡得像一只即将进入冬眠期的动物一样。
方玠起得倒是早，明明也才不到四十岁吧, 生活作息却跟个老头子一样, 一大早起来还要晨练一会儿的吗？
揉着眼睛起来看到方玠在客厅练字，余瑞趿着一双毛绒拖鞋下楼走到方玠身边, 啧了一声, “我觉得你今天早上还能这么早起来是对我昨天晚上的不尊重…”
方玠没理他, 他放下毛笔, 先去摸了摸余瑞手的温度，“怎么只穿这么点，这几天冷。”
“嗯嗯嗯嗯知道啦知道啦，我一会儿就加。”余瑞随口应付这, “小叔叔，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方玠在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之前也不是没识图让余瑞学会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结果嘛，自然是失败了。
不管余瑞说什么，方玠也都会认真倾听。
真要较真的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和感情没表明之前也没什么区别，除了在一个被窝睡觉之外，似乎都没有其他情侣之间的应该有的甜蜜氛围。
他们太熟悉了。
基本上余瑞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还没说出来，只需一个眼神，方玠就能洞悉他心里的那些小算盘。
因为比余瑞年纪大些的关系，在有时候说话还会不自觉带上几分说教的味道，特别是在他认为的原则性问题上。
比如事关余瑞的安全，余瑞去接什么任务，基本上都要他先过目，一些他觉得太危险的都不会让余瑞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又都会在一定范围内纵着他。
哪怕他养着余瑞，也是可以的。
大概就是他原话的意思。
这种莫名的亲情既视感让余瑞回想，方玠是真的喜欢他吗？以及他对方玠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更多的是依赖，那方玠呢？
方玠第一次表明心意的时候，余瑞非常确定自己听到了那一声微不可查的抱歉。
余瑞不懂，为什么方玠要一边给自己道歉，一边和自己表白？这是两件矛盾的事情吧。
基地刚建立那段时间，是不是会遇到这种天灾，偶尔还会有大批的丧尸围城，前者并不是汀城独有，和其他地方的基地互通有无以后，也能清楚，是全国各地的灾。
而后者则是那个叫谭迁的人搞的鬼，她一次次和基地发来问好，展示他的进度和成果，那些反应能力已经与常人无异的丧尸，那些速度更快的，那些拥有一跳就能跳老高的丧尸。
他已经被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除名，却还是一直坚信，末世不是人类的灾祸，它是进步的阶梯，还自称是什么丧尸之父等等。
其中有一次，余瑞也去参加了，在对面的人群里，他远远就看到了那几个上辈子绑架他的人，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谭迁可以让人觉醒异能…
旁边的方玠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又低声询问了几句？余瑞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咋说的，那次回去以后晚上又做了回噩梦。
梦到自己又回到被绑架的那时候，他亲耳听着方玠的声音，他想大声喊可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周围的一切扭曲，他仿佛亲眼目睹自己是如何死掉，如何密密麻麻的丧尸啃咬撕扯，明明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却还是仿佛切身体会一样的剧痛。
再后面他被人摇醒。
睁眼看到的都是一脸担心他的方玠，他虽然并不知道余瑞梦到了什么，还是尽可能的安慰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那些都是假的，有小叔叔在呢。”
因为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很舒服，大半夜的方玠让他擦干净以后重换了一套睡衣，等换上干爽舒适的衣服，余瑞的脑子才稍微清楚一点。
“我没事的。”只有一盏床头灯，卧室并没有很亮，在不是很清楚的昏暗光线里，余瑞环住方玠的腰，面贴在方玠的肩膀上，“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像在做梦一样。”
“假如那次我在房车上拒绝了，小叔叔会怎么办。”
余瑞的话题跳的很快，方玠也跟着他的话题答，“嗯，不怎么办，大概什么也不会做，就继续和之前一样。”
“哦……”
方玠单手替余瑞压实了被子，确保不会透风以后，“其实那次，我过后想了想，或许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
“为什么？”余瑞起了兴趣，反正也睡不着，生出了几分想和方玠谈谈的想法，“你后悔了？”
“不是后悔。”方玠顿了顿又另外起了一个话头。“其实瑞瑞根本不知道答应一个男性的告白，意味着什么，又需要承担什么吧。”
“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又稀里糊涂的保持这样的不伦不类的关系，等以后瑞瑞明白了，说不定会很讨厌小叔叔，会觉得那时候被欺骗了也不一定。”
“……不会，你也没有欺骗我什么。”余瑞头一次叫了他小叔叔的大名。
“方玠，可能我的确不是很清楚和一个男的这样算什么，需要承担什么，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很喜欢这样，不可以吗？”
那天以后余瑞好像能琢磨出来一点方玠的想法，他自认为年长余瑞，有引导他的义务，而他现在就像在监守自盗，
所以他自己觉得他抱歉他对自己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有了不该有的感情，所以他在外人面前也只说他是余瑞的小叔叔。
余瑞察觉到这些以后，一次别的基地的人来这边送东西时，他故意腻歪在方玠身边。
几个基地由于地方，地势以及气候的不同，特产也不一样，所以彼此之间会定一个时间做交换。
送来的东西需要先和底下的人核对的确是清单上的，确定以后还需要再给方玠过目签字，顺便从方玠这里拿到签名去基地仓库领交换的物资。
那人看着余瑞，随口问了一句那是方玠的什么人。
在方玠还没说出口之前，余瑞吧唧亲了一口方玠，被亲的方玠没什么表情，反而送单子有些惊讶，他其实早就听说方城主有个小侄子，所以问的那句也不过是客套一下，他心里都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夸他小侄子的台词了……
“我已经看过了，”方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那一踏材料单看完，指着其中一行。“嗯。这个上面的数目比上个月要少一些……”
“主要是因为之前……”
余瑞支着下巴在一边看方玠和他们说些工作上的事，顺便又问了彼此基地的近况等等。
等到差不多那人走了，方玠朝一边的余瑞招手，“瑞瑞，过来。”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余瑞闻言一边过去一边嘟囔，“你都不再外面牵我手，我牵你，你还不让……”
“不是不喜欢。”方玠拉着他，把他拽到自己大腿上坐着，要怎么给他解释清楚呢，不是因为不喜欢，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给他留余地，留一点可退的空间。
哪怕余瑞在未来的某天突然厌倦方玠了，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好还是突然有了更喜欢的人也罢，那么在那时候他可以随时投入新生活里，只要没人知道他和方玠有过这样一段。
所以才会小心的不让其他人知道，方玠总是想得比余瑞长远得多，余瑞可以不懂事，不代表他也要跟着一起不懂事。
“总还是要给瑞瑞留点退路的，将来如果……”
方玠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瑞打断。“为什么要留退路……你的意思就好像我以后就一定会后悔一样？”
余瑞皱眉：“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
“我可能的确没你聪明，没你会讲那么多大道理，你总说我不懂，说我不明白，可是我不懂你可以教我懂啊，你告诉我啊。”
余瑞下巴支在方玠的肩膀上，有点闷闷的，“其实我知道的，我答应你的时候就没想过以后还要跟谁在一起，我不是一时兴起的。”
“小叔叔，我也喜欢你的，我知道喜欢是什么。”余瑞模仿着之前方玠对他做的那样捧着他的脸吻他的唇，动作很轻柔。
方玠喉结微微滚动，垂下眼睫，“瑞瑞现在自己有主意啦。”
不再避讳在外人面前有亲密举动的后，关于他们的关系的风言风语多了起来，毕竟比起末世前的还能有其他的娱乐来消磨时间，末世后又没了，空余的时间自然都拿来盯着别人。
而被讨论的两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生活，比起他们两个的事情，讨论最多的还是新疫苗，听说打了一个就可以彻底免疫丧尸病毒的感染，说是还有别的用处，反正给卖了一个关系。
基地的新疫苗推出已经在挑日子。
疫苗分两种，一种普通人疫苗打完以后，不会担心被感染，还有另外一种是特指的专门针对丧尸的…
相信一切会好的，末世也会过去，这一页翻过去都以后会有一个新的未来，基地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着。
每日早晨都是方玠要先醒一会儿，那时余瑞还睡着，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每天早晨在他醒之前，方玠曾经多少次，保持同一个动作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多久，片刻后又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这些他全部都不知道。
其实余瑞不知道事情还很多，非常多。比如方玠曾做过一个关于余瑞的梦，那个梦的结局并不好，而为了不让那个梦成真，方玠做了很多准备，而这些余瑞也一概不知。
“……小叔叔。”余瑞无意识嘟囔一声。
如果这时候余瑞能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方玠眼里融化的情意。
年长者的爱是隐忍的，是克制的，是不动声色的。
【第二单元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叔叔，他的爱真的很有成年人的分寸感，和他特有的温柔，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把这个写出来。
不确定余瑞心意之前他不会贸然表白，之前有评论为什么上辈子忍住了，那是因为上辈子鱼没有在意过方玠，这辈子才开始去观察他，这对小叔叔来说这是一种信号，再加上鱼各种无意识的亲近也是一种催化剂。
鱼就算结局了也还是一条废鱼，没有大杀四方的异能。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