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天管地还管人吃喝拉撒啊。

    沈商信心里抱怨两句,将烟头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这是我工作最好的伙伴,少了它,漫漫长夜不好过啊。”

    “它多陪陪你,你也早点进医院。”容续没想到他冥顽不灵,在这件事上和他态度相反,“以前你没这习惯。”

    说得是他们认识那两年,那时候年轻的沈商信清隽干爽,不烟不酒爱整洁,出门在外不穿个警服,根本没人相信他出入市局。

    沈商信轻笑:“那时候你也不像现在啊。”

    活像片禁止他人访问的无人区,那会容续像个风吹过都能炸成烟花的易燃物,活脱脱的问题少年。再有钱,也被连环退学三次,那时候沈商信愁啊,愁这孩子教育,生怕一个没教好就为社会添乱了。

    谁知道这少年是个有主意,一满十八岁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私下里动用天眼都没找到,着实能藏。

    或许是说到年少轻松岁月,容续古井无波似的神色宛如春回大地般暖起来,声音里多些生动:“长大了。”

    沈商信再次仔细将眼前长成男人的容续打量了遍,不得不赞同:“是长大了。”

    容续眉眼又松开不少,眸光明亮地盯着他。

    这双眼太过剔透,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沈商信转开视线,故作轻松道:“所以长大后的容少爷愿意陪我去走趟案发现场吗?”

    察觉到他闪躲的容续眉梢轻抬,欣然应允。

    再次站到刘琴娟家门口,沈商信的关注点变了,他看向前后邻居家的家门口。

    “给各家各户安装门口监控,是物业提议的。”容续从后面追上来,这人刚去了物业中心。

    沈商信疑惑:“为防止有人从正门进去盗窃?”

    “当初礼貌用语是为防止不必要争议。”容续一脸看不惯神色,“怕找上门的太多辨认不过来。”

    门口有监控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这一麻烦。

    沈商信还是觉得门口监控这一点的合理性不够:“不对,物业管理中心的领导人在吗?”

    “打电话联系吧。”容续说。

    沈商信当即安排杜修跟进,又看向刘琴娟家:“她家监控视频被人为替换,如果真在家里遇害,前后邻居也无法得知。”

    前后间隔太远,加上当初梅花院落是声名远播的隔音效果绝佳,前面住户吵架掀翻天,周围住户仍然岁月静好。

    这就说明在附近邻居酣然入睡之际,刘琴娟正在自己家里被残害,而无人知晓。

    “王昊阳没招?”容续问。

    沈商信摇摇头:“他坚称自己和刘琴娟的最后一面就是争吵那会儿,往后再也没见到。不在场证明很完美,为他作证的那位曾薇可明早会到局里接受问询。”

    容续眸光微闪:“曾薇可?”

    “你认识她?”

    沈商信推开刘琴娟家门,作为目前被猜测最有可能的案发现场,这里被破坏的厉害,这才让痕检科多忙活了几小时。

    饶是被勘测过了,沈商信还是取出手套和鞋套分给容续。

    “谈不上认识,她很出名。”容续接过。

    沈商信偏头看他,发觉他连戴手套和鞋套,黑伞也不曾离手,心里暗生奇怪:“她是荣升集团的财务首席官。”

    “她还在学校读博就是各大财经杂志知名的采访常客,毕业后在华兴集团实习,三个月后成为财务部的员工,三年后被刚成立没多久的荣升集团挖走,从此驻扎,一路升到现在的位置。”

    这一气呵成的语气很难不让沈商信在意:“你了解的挺详细啊。”

    “毕竟我在华兴见过她。”容续解释。

    华兴集团是容续外公创办的,当年在云潭市首屈一指,后来出了容姝的事,容老爷子斗志消磨,将手中权势分出去,稳固住集团,从此退居二线。

    也就是那个时候,程泓盛宣布创办荣升集团,开始和华兴集团抢占云潭市的市场,直到今天的平分秋色。

    所以容续说见过曾薇可相当合情合理。

    再往下说就有些触及到年轻人伤心事,沈商信及时止损,看向被痕检科里里外外查过一遍的客厅。

    沙发那片大范围被划分进案发地带,其中最严重的还是沙发扶手,被标出极有可能是死者丢命点。

    “把人按在沙发上杀了。”沈商信试图还原案发场景。

    “陈道禀说那天凌晨见到匆忙来寻他的刘琴娟很惊讶,对方两手空空,打车费还是他给的。问两句才知道是和女儿女婿争吵跑出来,这在他那已是家常便饭,本想着刘琴娟住他那,想住多久都成。谁知道刘琴娟刚进院门口就说要回去,他没办法只好把人送回去,问刘琴娟原因她也不说。”

    “刘琴娟是担心周懿把她保险柜打开,直接拿钱给王昊阳还债吧?”沈商信说,“据记录,刘琴娟卧室的保险箱里有一百万现金,外加各种金银首饰还有房产证等,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道禀说他在院外等了两小时,实在等不到回应只能先走了。”

    “他说他进不去,打电话没人接……”

    “初夏核实过属实。”

    “那监控必定被人换过,查看户主家监控视频需要权限吧?”

    “需要,一般只有户主有,户主有权加查看者权限。”

    “可我清楚记得刘琴娟家监控界面只有她一人的账户。”

    容续眉眼微沉,透着些许看破人性的冷淡:“有人隐瞒了真相。”

    沈商信又想到了审讯室里铿锵有力说自己没杀人的周懿,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经法医鉴定,凶器是三把大小不已的菜刀,问询过保姆,说刘琴娟是个喜欢荤食的肉类主义,顿顿要见荤,所以家里常备三把用来分骨的刀,现在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把崭新刚见过光的。”

    “你怀疑周懿还是王昊阳?”

    “不用怀疑,我已经让初夏去调取两人这三天内的出行行程,所经过停留地方全部需要排查。”

    容续简略一想:“需要排查的地方太多了。”

    “放心,会配警犬。”沈商信话音将落陡然想起件事来,一拍额头,“完了。”

    容续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随手拨出个电话,接通瞬间对那人很自然地说:“醒着呢?”

    离得不远,容续能清楚听见接电话的男人混着笑意的回了句不正等你吗?

    “别骚,我这有个案子,储局命我二十四小时破案,回不去家。”

    “狄狄这两天被热得食欲不振,你别给它乱吃东西,带它溜达两圈正常饮食就行。”

    看着和男人熟练笑骂的沈商信,容续敛眸,男朋友?

    “这是什么花?”

    容续抬眼见沈商信不知何时挂了电话,正在看贴近窗台边置放的描金瓷瓶里那株开放近枯萎的花枝。

    团团绿叶间拥簇着朵朵艳红色的花,因花瓣垂落能清楚地看见嫩黄色的花心,没有惊心照料的缘故,整株花呈现出濒死状态。

    “虎刺梅。”

    沈商信收回摸花的手,啧了声:“我发现你现在什么都懂。”

    连以前最讨厌的花草也变得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受了夸赞的容续没接他这句话:“刘琴娟很喜欢养花?”

    “看起来是,保姆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花鸟市场,每次回来就带好几盆。可惜她和这些花花草草情深缘浅,每次没养多久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枯败了。”沈商信几乎能预料到这盆虎刺梅的下场。

    视线里多出一只手,那手被透白的手套包裹显出艺术品的质感,沈商信微顿,稍稍偏头映入眼帘的是容续界限分明的下颚线。

    近看,这小孩儿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更强了。

    “养法不正确,买多少都是白费心思。”容续拿到东西也没退开,垂眸同他对视,“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听着好像在问他能不能拿走这盆花,眼神诠释的全不是那个意思。

    沈商信眉心微皱,稍稍拉开距离:“能。”

    容续察觉到他的推拒,往后退让开:“不管是王昊阳还是周懿,想要销毁凶器都会挑一个不常去的地方。他们上下班途经的地方人多眼杂,更有清洁工人勤劳打扫。”

    如果真的被丢在闹市区,那东西早该被转交到他们手里,这就证明凶器还遗漏在外。

    “不出三小时会有结果。”沈商信视线又落在他手里那盆花上,“王昊阳到底怎么染上赌瘾的?”

    容续:“这就得问他了。”

    两人巡查完刘琴娟家里,没再有新发现,又回了市局。

    刚进门就和拿着文件的燕初夏撞上了,沈商信抬手帮忙护住容续手里那盆花:“跑什么?”

    燕初夏也吓了一跳:“沈队,刘琴娟家里发现了个五个微型摄像头,已经被单方面切断,里面内容被清空,有人在案发后去过那。”

    沈商信翻看报告,摄像头是在半年前装置的,恰巧王昊阳也是半年前爱上赌博的。

    半年前,围绕着刘琴娟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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