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信差点没端住碗,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清楚记得容续那句一面之缘打脸的疼痛感,坚守对方给的标准答案,皮笑肉不笑道:“少胡说八道,我见容顾问比你们还晚两步。”

    这话糊弄糊弄别人还成,糊弄盛绽还差点儿,他说:“不厚道啊,这么多年兄弟咋还撒谎呢?”

    “别乱扯,我对容顾问也就是…”沈商信一把子捂住要翘起来的小拇指,没好气怼回去,认真想了想,选个比较恰当的词,“一见如故。对,我对容顾问一见如故,这才想要多照顾人。”

    “你就跑火车吧你。”盛绽见这么追问沈商信,容续没半点反应,暗想是不是想错了,“对了,吃饭前我看见纪今律拿着沓厚厚的文件去储局办公室了,上次你两合办的那件事有新进展吗?”

    沈商信送到嘴边的红烧肉瞬间不香了,默默放下后摸出手机,还好,目前没收到任何消息。

    “韩恬菱那个案子还记得吗?”

    盛绽当然记得,那是他从警五年来碰过最好查的案子,案发到查证没超过十二小时,全程顺利且证据完整到让人无法怀疑韩恬菱死亡真相。

    “她不是自杀吗?”

    如果不是看见新证据,沈商信也抱有同样想法:“等纪今律向储局汇报结束,我才能和你说具体情况,就目前来说,那案子八成要翻。”

    盛绽瞠目结舌:“翻了的话……”

    “希望各路媒体朋友不要过分关注,不然又要被骂得跟孙子一样。”沈商信扒拉着碗里那块肉,让这件事闹得食欲全无,也没注意到全程听了的容续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半下午的刑侦队办公室很平静,赶在倒计时来临前把案子破了,让每个人放下心里包袱,不免神色懒散许多。

    离沈商信办公室最近的盛绽捧着泡花茶的杯子溜进来,还特别小心回头看,搞得跟要商讨国家大事似的,让沈商信停下梳理案卷的手,静静看着这位戏精展开表演。

    戏精表演欲泛滥,关上门还不够,蹑手蹑脚坐下,还想往他面前凑。

    “打住,有事说事,别整的像个贼。”

    盛绽不满地啧了声:“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吗?”

    “哪来的耳啊,盛副队。”沈商信无语的要命,不受控制往旁边扫一眼,一墙之隔的那边是容续办公室,储局特意吩咐留出来的大房间,沙发休息室一应俱全,相当豪华,是队里数一数二的高档办公室。

    盛绽嘬口花茶:“今天在饭桌上没好拆穿你,瞧你说谎时候想看他又不敢的样子,活像偶像剧里那些年少阴差阳错分开多年后重逢想要破镜重圆的主角,老实说吧,你和容续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知道瞒不过这人精,沈商信原以为他起码能忍到明天,结果这货不到两小时就找上门来打听,真是个八卦移动源。

    “没事别多问,他说一面之缘,你就脑补出那么多?想象力这么丰富,业余不去当个编剧赚赚外快?”

    “你少转移话题,我和你认识这么些年,没见你露出过那种神色。”

    “真不是。”眼瞅着盛绽要靠自己想象力将他和容续的关系带飞到天边去,不解释是不行了,“他和我参与的第一起案件有关。”

    这一提醒倒让盛绽有了印象:“容姝?”

    当年容姝那件事闹得轰轰烈烈,车祸现场种种皆表明是意外,□□老爷子不信,坚信女儿的死是谋杀,为此在市局连续等好几天,年过六十的老爷子在女儿去世后一夜白头,由少年容续陪着等,想要等一个能抚平心中疮疤的真相。

    因为容姝和华兴集团的知名度,各大媒体都有追踪报告这件事。盛绽也或多或少听过不少风言风语。

    “那时在容震坚持下,市局以我师父为组长成立特别调查小组,没日没夜查了半个月,排出上百种谋杀可能,最终还是将案子性质定为意外。没办法,没有过多的证据证实现场有问题。”

    沈商信咬着烟头眯着眼看若有所思的盛绽,扯唇无奈笑了笑:“这案子到最后成了我师父心病,去世前还时常翻出来看。”

    “是不是和我们现在要重查的韩恬菱案相似?”盛绽语出惊人。

    沈商信抖了抖烟灰:“看似相似,实则不同。韩恬菱这桩案子后续有支撑反转的证据,让我们追查下去;容姝的案子没有,八年过去,和当年案子有关的人和事基本尘埃落定,想查也无从下手。”

    一个案子是有时效期的,三个月…哪怕三年,有心也能继续追查,不好说有没有结果。

    盛绽出神地嘬着水,回想他那几年东奔西走的事,品出不对劲来。

    “所以你背着你师父查的是这案子?”

    老底都被掀开了,沈商信略头疼:“你别大嘴巴往外说。”

    “放心,我有轻重缓急。”盛绽说着又想起件事来,“不对啊,这几年没听你说要去看他?他这次来局里当心理顾问,你看见他好像也很惊讶,怎么回事?”

    这牵扯的过去就多了,沈商信抽口漫长的烟:“也没什么,就是小孩长大有自己的想法,成年后独自离开,断了联系。”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去了哪,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当顾问?”盛绽理明白了,“陈年旧事,他以前就这么冷漠吗?”

    沈商信瞅着话题逐渐偏离的盛绽:“我告诉你啊,他是直男。”

    “你想哪里去了,我不对同事下手,就是想知道他性子一向这样吗?”盛绽笑眯眯道。

    沈商信踢了他一脚:“少管少问少打他主意。”

    盛绽在嘴上做个拉拉链的手势:“原来他就是容震外孙。”

    沈商信真怕他大嘴巴子:“他不想让人知道,估计就像不想人知道我和他认识一样。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削死你。”

    这一下午除开盛绽来过,沈商信再没别的事,准时下班点他心里惴惴的,难道纪今律没申请下来?

    不该啊,他带着这份疑惑下班了。

    4s店还没通知沈商信取车,今天照旧公交车回去,在站牌等车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开出,接着在他欣赏眼神中那辆车开到他面前停下。

    沈商信偏头一看,和驾驶座侧眸看过来的容续对上,他大人有大量,先打招呼:“容顾问下班了?”

    “上车。”容续伸长手推开副驾驶座车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清不楚的又要唱哪出?

    沈商信没搞清楚,这又在市局门口,被人看见了他今天的谎白撒了:“不了,我等公交。”

    “上来。”容续很坚定的重复道,“我有事和你说。”

    虽然沈商信很想问公事还是私事,但他和容续也没私事可说,那估计是真有公事,想到这,他也不啰嗦,抬腿上车:“行。”

    车门一关,越野车迅速消失在拐角,也带走刚出市局大门几人的震惊。

    观察车内几分钟,沈商信得出个结论,这车估计刚提出来没到72小时,太新了,新到连车牌都能看出刚上的痕迹。他以为这样的车坐起来多少会有点味道,真坐进来才发现是他想多了。

    有钱人能办到的事是他这种每月月初他吃啥狗吃啥、月底狗吃啥他吃啥的穷人想象不到的。

    一股很清淡舒缓的青柠味似有若无弥漫在鼻尖,沈商信轻嗅,是车载香薰的味道。

    再这么闻下去,他就要忍不住追忆往昔了。

    在他开口前,容续先开了口:“你家在哪?”

    “你送我回家?”沈商信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容续看了他一眼:“那先跟我回家,等会再送你。”

    “不用不用。”沈商信赶紧说,“那麻烦你把我送到新南小区东门。”

    容续很轻的应了声。

    车内由此又陷入一阵说不明的尴尬氛围之中。

    沈商信好多年没有过这种类似被放在热锅上面烤的焦灼感,想找点话说,又怕说不好徒增难堪,不说的话,两个人干坐着太熬人。

    这种时候他非常懊悔没盛绽等人喜欢刷小视频的爱好,否则也能找个由头扯块遮羞布挡挡两人多年未见带来的生分。

    “你生过我的气吗?”容续打破这一腔寂静,主动扯掉蒙住过往的现状。

    沈商信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难得诚恳说:“气啊,两年相处,我以为是朋友呢,本来兴高采烈准备好几天惊喜,结果出发前发现人不见了。换做是你,满腹热情被泼冷水,你不生气?”

    容续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对不起。”

    “你该对六年前的我说,现在早不在意了。”沈商信降下点车窗,让温凉车内混进来一股舒适热风,“容续,八年了。”

    八年,够不够接受你母亲死亡真相?

    大概不够的。

    沈商信偏头看向神色陡然凛冽的容续,低声说:“我会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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