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早会准时开始。
沈商信准备好正在调查和已经查清楚的事情汇总,就韩恬菱和梁以南两案展开新的调查方向。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证据,能确定杀害梁以南的嫌疑人认识韩恬菱,还和韩恬菱有过数次交易,这些可以由视频及韩恬菱当天被害的生意排单作证。原本以为他和韩恬菱的死无关,现在为他作证的梁以南也死了,他身为受益方有了作案动机。”沈商信圈了圈江凛宿的名字,“会议结束我会向储局申请逮捕令。”
盛绽作为补充说明:“我从十区那些司机提供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了当晚梁以南去找江凛宿的视频,这是初夏剪辑合成的,是从好几个视频里拿的。”
也得托那些司机停车方向全都一致的福,无形拍出一部交替移动式合作片。
大屏幕上梁以南抱着个小白布袋子等在十区门口,视频右下角时间显示为昨天凌晨零点三十分,三十五分的时候江凛宿出现在镜头里,由远至近拍得一清二楚,此人生的相当英俊,英俊中带着几分邪气,走近梁以南后翘唇邪笑,凑近和人说了什么,惹得梁以南慌忙后退,又被他揽着肩膀带回去,接着往十区里走。
快要走出镜头,江凛宿竟然回头看了几秒,那藏着恣意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嚣张模样几乎透过镜头站到了沈商信面前。
“这个人……”盛绽卡词了,还没碰上过这么狂妄的嫌犯,明知道门外停靠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还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生怕人家看不见,临回去前还特意回头看,这不是挑衅,那是什么?
“他很自信。”沈商信把从江凛宿眼神里看见的东西说出来,“自信什么?”
容续单手抵着脸颊坐在最后方,和沈商信眼神接触数秒转开,低声接腔:“自信就算你们查到他是最后见过梁以南的人,也没法把他怎么样。或许,他早就计划好要杀梁以南,刻意挑这个时间留下证据,可那又算什么?也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杀了梁以南,就像你们无法证明韩恬菱死于谋害一样。”
“咋还带上人身攻击了?”盛绽被扎得心口疼,纵然这是事实。
沈商信递过去个眼神,然后追问:“那人很可能不是死在他家里。”
“以他如此自信公然挑衅的底气来说,会放在个不好被找到的地方处理,我想……”容续微妙停顿片刻,继而说出让人吃惊的话,“我怀疑他处理梁以南的地方也是韩恬菱的丢命点。”
这无关来的猜测太无厘头了,除开沈商信愿意一信,其他人都持怀疑态度。
“别那么惊讶,是不是等找到了现场搜查就知道。再说说重查江凛宿的结果,他和水昭岭到底有没有关系?”沈商信要看实打实的证据,不听盲目分析。
昨晚临时接到翻查指令的燕初夏使出浑身解数,还真查出来点东西:“没有直接关系,江凛宿有个血缘堂到三代外的堂妹叫江袅,没错,就是沈队你们查到的韩恬菱女朋友。她和水昭岭领班认识,江凛宿通过她给里面推荐卖酒女,这个所谓的卖酒女到最后会变成卖□□。”
“我记得最初深挖没挖到有这层关系?”盛绽问。
燕初夏回答:“是,因为江凛宿是他爸私生子,非常上不得台面那种,鲜少有人知道。加上他爸早年叛出家门,自称和江家没关系,那时又没牵出江袅这条线,就没能挖出来。”
现在被翻出来,还是要感谢沈商信和容续去了纹身店,找到这条连接上两人的线索。
沈商信转身看贴在黑板上面的四个人,拿过板擦将原先定好的关系擦掉了。
“二次排查我和杜修着重调查韩恬菱生前关系好的女孩子。”盛绽说,“和上次调查的结果无异,她生性要强,一心想赚钱,和会所里的女孩是竞争关系,没能说上话的。”
“她们也没见过韩恬菱和谁走得近过?”沈商信问,如果真没有,那江袅和韩恬菱之间的恋人关系就要打个问号了。
盛绽遗憾地说:“没有。”
包括韩恬菱的手机里也没留下过有恋爱的影子,那么能和她分享一个纹身的江袅在她心里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沈队,我按照你的指示,在十区那边的二手手机店里找到被卖的手机。”杜修递上来个物证袋,袋里装着支离破碎的手机,他眼睛下方挂着的黑眼圈很显著,也是个未眠人,“我让老板尽量帮忙修,他说修不了,只能帮我导出里面的资料。”
昨晚赶过去时间太晚了,人老板早关门回家,加上那一排都是二手回收店,杜修耽误点时间,没能把收刮来的证物及时上交,只来得及做紧急处理。
破裂的手机和被导出来的资料最终辗转到燕初夏手里,她也不废话,直接读取,快速提取有用信息。
“等会把手机送到痕检科,让他们帮忙看看上面有没有指纹什么的。”沈商信说。
“这还有垃圾站找回来的衣服,是梁以南出事当天穿的。”盛绽放上来两包装在透明袋子里面的衣服,夏季轻薄的衣料沾满了各种垃圾,“痕检科采样过了,还让我给队长捎句话,说上面的生物痕迹太复杂,不确定会有有用线索。”
也就是让他们别抱太大希望,这东西在垃圾桶里滚过一轮,还能被采样已是极限。
沈商信轻叹了口气:“那这么看来咱们的突破口就要重点放在江凛宿和江袅身上。”
“都是滚刀肉,不太好下手。”盛绽愁啊。
汇总信息过程中容续除开刚开始提供过个想法就没说话,一直保持聆听姿态,时不时用食指抬下镜框,像是打发思考带来的分神。
沈商信不经意看他好几眼,将从梁以南账号里整理出来的内容投放到大屏幕上:“这是梁以南的通讯录,除开他爸妈和平时关系要好的几个兄弟号码没有别人,他的微信聊天很丰富,囊括校园和日常及工作,还有一部分除开他本人不为人知的恋情。”
备注很特别的人被置顶在第一位。
“在座各位通常会把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人放在首位呢?”
盛绽毫不犹豫回答:“对象。”
“在我没对象前是我家的群聊。”
“老婆。”
“群聊。”
“啊,我有点不同,我置顶的是队里小群,怕错过重要信息。”
会议室里人皆踊跃回答,沈商信偏要挑事问那个显然不想吭声的人:“容顾问呢?”
容续轻飘飘朝他投过来一瞥,在戛然而止安静下来的室内轻声说:“没有,我目前没有将谁置顶的习惯。”
挑事失败的沈商信轻笑,继续说回梁以南的聊天窗口置顶:“他给对方的备注没写任何名称,只输入一个爱心。这是爱心背后对方的微信信息,已经注销了,聊天记录也被清空。初夏努力恢复也只找回案发当天的,可见梁以南为不让人发现他谈恋爱了,养成每日一删除的习惯。”
就是坠入爱河后难免有点情难自控,还是默默将人置顶以便每天保持好心情。
“案发当天的聊天内容很简单,两人约了个时间和见面地方,到梁以南下班时间又分享个出租车约单信息。”沈商信说着剖出了询问司机的笔录,“司机证实他当晚确实载过梁以南去庆和苑十区,不知道他去见谁。”
“我们无法证明这个人就是江凛宿。”盛绽说。
“逻辑上面来说他约了梁以南,也来接了人,那这个账号就该是他的。”沈商信琢磨着,“可他要抵死不认,咱也不好直接扣。”
毕竟账号注销就代表永久删除,找不回来的。
原以为有了曙光,谁知道蒙在面前的黑暗那么长远,盛绽揉揉脑袋:“人…还抓不抓?”
“抓。”沈商信肯定说,“应该说已经抓了。”
盛绽:“?”
“稍后你和杜修去扫黄大队把人领过来。”
昨晚沈商信临时起意拜托纪今律去一趟,谁知道真的把人从女人窝里挖出来,顺便捎带一把子惊喜。抓人现场正在玩捆绑游戏,套在女人们身上的东西和让梁以南致死的那东西非常相似。
“对了,把江袅也请回来。”沈商信觉得于情于理都该把这位在上次调查里神隐的涉案人员带回来审问审问了,越是逃避越是有问题,“申请张逮捕令带上。”
不走寻常路的大小姐通常很有脾气,拒绝配合的比比皆是,有逮捕令也好行事。
“初夏盘查被害人手机,我需要知道他到底和谁谈恋爱。”沈商信交代完毕拍拍手,“动起来。”
一声令下一窝蜂散开。
容续落到最后站起来和他往外走,问:“去查案发现场的项圈?”
“哎呦,真能掐会算啊?”沈商信调笑道,“咱们容顾问是不是还算到别的了?”
容续瞧着他:“还要去扫黄大队拿昨晚纪今律抓到江凛宿一并带回来的道具。”
沈商信比起两个大拇指:“容顾问真是厉害死了,不如你先猜猜我现在要去做什么?”
受提醒的容续抬头看向几步外的门牌,眉梢轻挑。
“昨晚忙到现在没顾得上洗澡,闻闻我身上这什么味道了没?”沈商信故意揶揄着往他身边凑,看他那身与昨天又不同的西装就知道此人非常注重个人卫生,估计没法忍受自己的臭毛病,“哎,你要不介意咱两现在就去查,怎么样?”
容续定定看着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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