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四年,  春意尚朦胧,宫里便出了几件事,搅扰的四爷心绪乱了。

    十三弟的母亲章佳氏被正式收入后宫了!

    四爷满心期待十三弟的到来,  天天盼着,终于等来好消息。

    宜妃有孕了。

    一个小贵人万琉哈氏也有孕了。

    四爷知道万琉哈氏肚子里的很可能就是十二弟,那宜妃肚子里的是十一弟?不管怎么说,可算是排行到十三弟出生了。四爷高兴啊,可四爷更着急了,恨不得亲自去要汗阿玛宠幸章佳氏贵人。

    章佳氏作为一个小贵人,不住在承乾宫了,住到宣妃娘娘的宫里。她一个小贵人连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的,平时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出门,四爷见不到人,就着急。

    这天晚上临睡前,要其他人都退下,留下酥酥和苏培盛两个。

    酥酥笑道:“爷,  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说着话,给他点上玫瑰精油,  拿过来绣筐坐着绣活儿。

    苏培盛也望着小主子等着。

    四爷躺在床上一翻身,  趴着枕头小声道:“酥酥,夜里不要做绣活儿,蜡烛再亮也费眼睛。”瞧着酥酥笑着答应,  起身肃手听命令,他才说道:“爷记得在承乾宫的时候,你们两个和章佳氏宫女处的挺好。爷听说章佳氏宫女搬到宣妃娘娘一块儿了,你们可有和她联系?”

    酥酥傻眼。

    苏培盛要哭了。

    “爷,  您还记得章佳氏宫女?”苏培盛手脚比划,“现在是贵人了,爷。”

    “知道她是贵人了。你们还是去问候问候她,看看她好不好。”四爷一瞪眼,“难道在承乾宫的时候处得好,现在人家做了贵人了,就不处了?”

    酥酥皱着眉苦着脸:“爷,是贵人了,我们哪里还能凑上去?”

    “浑说。你们自己都多想了。章佳氏贵人要是因为是贵人了,看不起你们,爷另有话说。当爷不知道那,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在宫里,还不如一个你们。”

    “嘿嘿。奴才们是沾着爷的光。”苏培盛搓手笑:“奴才明儿就去打听打听。”瞄一眼酥酥,笑得越发讨巧:“爷,酥酥姐姐的本事大,酥酥姐的兄长,现在在内务府管着钱粮衙门那。”

    酥酥一低头笑得腼腆:“爷,这是您去南巡时候发生的,是内务府总管海拉逊大人直接提拔的。……兄长想孝敬您,怕给您惹事。”一抬头急急地表态,“奴婢见到兄长每次都叮嘱了,一定要比其他人做得好,才是不给爷丢人。爷您有事情,尽管吩咐他。”

    四爷牙疼:“告诉他,身在钱粮司,管着银钱进出和粮食进出,一是公私分明,不许拿内务府的银子去放高利贷,更不许克扣宫里任何一个主子的用度,商人送上来的孝敬要打点好,该给银子就给银子。”

    随着四爷的一句一句,酥酥不停地点头,目光热切:“爷,您多说几句,还有吗?”

    四爷冷笑一声:“爷在深宫也知道,几个皇庄庄头的猫腻,你告诉你兄长,皇庄送上来的粮食菜蔬果子等等,都做好了账目。”

    酥酥心里一颤,眼里露出来恐惧,倒头就拜:“爷的教导,奴婢都记得了。明儿就出宫去见兄长。”

    “嗯。起来吧。”

    四爷一通训话,管教好自己人。只他也算不准康熙什么时候发作内务府贪污,第二天临去进学前,拉出来院子里的嬷嬷太监宫女,又是一通训话。

    “家里有困难的急需银子,来找苏培盛借。遇到事情冤枉的,来找爷说清楚。跟着爷做事,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众人都笑:“阿哥爷您放心。我们一定警醒着。”

    四爷点头:“爷知道你们有的在家里也是丫鬟照顾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爷先提醒一句,家世好的,手底下都有点数,什么银子能拿,什么银子该花,都长点心。一个连着一个,出了事被查到爷的院子,爷第一个不饶。”

    话里的严厉要所有人一个激灵,连忙磕头表忠心:  “阿哥爷,奴才们都谨记。”

    “嗯。”

    四爷环视一圈,小小的满意。抬脚迈步,一直到他的身影出来院子,这些人才敢站起来,一个个捂着胸口大喘气。

    孙嬷嬷思及自家发生的事情,叹息一声,安慰道:“也都别怕。阿哥爷严厉是好的,免得我们张狂,得罪了人,或者被人利用犯蠢。而且阿哥爷也说了,真有麻烦不要害怕,直接报上来。”

    众人都心服口服:“孙嬷嬷您放心,我们一定警醒着,机灵着。”

    一个院子的人议论纷纷,说哪个宫女自持家世好欺负一个贵人,内务府的谁谁最是抠门儿,每次发放碳火茶叶他都自己留一点儿倒卖出去……

    “这就是贪图小利了。”酥酥有感而发:“这样的事情,能瞒得了谁的眼睛?主子们大度不计较罢了。”

    饼饼自我安慰道:“我们做好自己,人在做,‘天’在看那。只我们不贪图这些,却也不能不注意说话办事,更不能被人陷害了,到时候明明干净人儿却白担了罪名。”

    “这倒是。”孙嬷嬷感叹道:“最怕就是自持心善粗心大意的,或者刀子嘴得罪人的,无故替人顶了罪名儿,不说亏了银子补贴亏空,就怕有一天真查起来,主子们大度顶多送出宫,可这一辈子也完了。”

    一人一句的,隔壁大阿哥和三阿哥院子里的人听了几耳朵,都不以为意:跟在皇子爷身边不就是要沾光享受?看看乾清宫和毓庆宫的人红光满面的。

    苏培盛和四爷嘀咕:“其他宫里的一些奴才们都怕爷那,说爷管着人严厉。都是一些猪油蒙了心的,主子爷愿意花时间管着,这是大福分。”

    四爷摆摆手:“你听听就是了,你还上心了?一人一个环境一个活法儿,这就是人各有志。”

    苏培盛一挺胸面带骄傲:“爷您说得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奴才不和他们辩论。”

    四爷:“……”

    苏培盛跟着听课学了一点文化,倒也……算不错。

    四爷留意着章佳氏贵人的情况,第三天晚上酥酥和苏培盛打听回来说,她在宣妃跟前儿不大得劲儿,但是宣妃娘娘是爽利人,从来不欺负人的,倒也过得可以。

    还说章佳氏贵人见到他们很是热情,说想他们得慌,想四阿哥。

    酥酥打开手里的包袱:“爷,这是章佳氏贵人给您做的鞋子。”

    酥酥打开鞋子,连连夸道:“针线真好,一看就是用心做的,爷穿上一定舒服。”

    四爷打眼一瞧,素面的青布鞋上头绣着简单的云纹,点点头。饼饼捧着一个玉色的马褂出来:“阿哥爷,鞋子这个天气正好穿,还有上次觉禅氏贵人送来的马褂奴婢也给找出来,春天里一起穿了。”

    四爷嬉笑:“爷明儿就穿给八弟看。”

    一个屋子的人哭笑不得。第二天四爷真穿着这身来上课,特意在八阿哥来到无逸斋的时候,在他面前转一转。

    “八弟看,这马褂的针线真好。”

    八爷气得眼泪汪汪的,怒吼着:“我也要!”

    “啧啧。”四爷拍拍他的小肩膀:“八弟啊,哭起来真漂亮。”

    “你!”八爷瞪圆了秀气的瑞凤眼,硬是忍住了那句“混蛋四哥”,却是眼泪更多了。

    太子走上前,下巴示意八阿哥和四弟笑道:“怎么样?二哥说的没错吧?八弟越是长大越秀气,哭起来越是漂亮。”

    四爷点头:“太子二哥慧眼如炬。”浑然不觉他和太子两个,那就是学院里那俗称的霸王,专门欺负其他同学的。

    八爷红着眼睛“哇哇”地哭,想哭越觉得亲娘只疼四哥不疼自己,嚎的惊天动地。大阿哥皱眉道:“这么大了还是要被欺负了才知道哭,猪!”

    八爷大吼:“难道我开心了要哭?”

    瞧瞧这小脸上一脸泪水的,三阿哥啧啧称奇:“八弟你确定你是只有被欺负了才哭?”眉眼带着了然的笑:“你呀,什么时候真哭,大哥都知道。”

    “哈哈哈哈。”一群哥哥们捧腹大笑。

    八爷气得猛地一推三阿哥,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哇哇”地嚎着。

    四爷笑够了,一抬眼,发现三个弟弟也都低头笑,顿时笑容一收:“五弟六弟七弟,你们怎么不去追八弟?”

    “四哥,不用我们追。”五阿哥叽里呱啦:“四哥你看,八弟一准跑去门口等九弟和十弟了。”

    六阿哥撅着小嘴巴告状:“四哥,八弟疼着九弟和十弟那,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我们也不和他一起玩。”

    七阿哥厚道:“四哥,八弟长大了,会照顾更小的弟弟们了。”

    “哦~~”四爷目光一闪。回来北京这些日子他实在忙得很,也没大顾得上弟弟们的日常,六阿哥喊着:“四哥你看。”他转头,顺着六阿哥手指的方向一看,眯了眯眼。

    两个奶嬷嬷领着一群人,抱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来了,八阿哥忙慌地擦眼泪上前,嬷嬷们在紫藤花架下摆开摇篮、拿出来玩具,八阿哥举着拨浪鼓逗逗九弟,再逗逗十弟,小蜜蜂一样在两个弟弟身边转着,脸上全是笑儿,全身都是欢乐。

    四爷记起来,有一次八弟眼里那完全不是孩子会有的眼神,只他也没在意。

    现在一些小事情改变了,十三阿哥说不定不是在康熙二十五年出生了,学习之外,四爷时刻关注着章佳氏贵人肚子的动静。

    当然,政务更是要跟着学习的,毕竟过了一年,又长大了一岁了。

    话说大队人马回来北京,满以为可以好好休息,哪想到糟心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广西道御史钱珏告状,福建、浙江和他争抢人口,三省地方官撸袖子打架,都说三藩之乱时投诚者是自己的人,闹到北京,丢尽了脸面。

    接着是理藩院用满、蒙、俄三种文字照会俄方,要求他们从速撤离。沙俄出乎意外的真的派来大部队援军了。北京收到消息的时候,大清军队已经和俄国大战停止,据说这次前线几个将军都大怒,使用最新制造的火炮,打的沙俄军尸横遍野,陷入绝境,有沙俄余众仍负隅抵抗,副都统郎坦下令三面积柴用火攻……朝廷刚要再次询问沙俄要不要谈判,没想到沙俄又出来援军,气得康熙下令格杀勿论,不要俘虏。

    如此这般谈判延期,却没想到,纳兰容若大病,一直不见好。

    还有南巡一趟,亲眼见识江南文风鼎盛,礼部下令八旗满汉蒙军官中的,现任汉军侍郎以下、有无品级笔帖式以上及候选,候补内外员缺官员进行考试。考试结果,交白卷者八百人。

    康熙去先皇皇陵前大哭一场,回来就建造八旗学堂,严令考核,下了狠心要收拾这群躺在祖宗功业上斗鸡遛鸟的小犊子们。

    四爷对于朝政方面,还是能避就避。可是他跟着一起听大臣们议政,遇到康熙问话,也是乐得火上浇油的。

    康熙一看他那听故事一样眉飞色舞的小样儿,忒是嫌弃:“胤禛,你三个哥哥都说了看法,你说说你的。”

    四爷立马端正坐姿,词严义正:“汗阿玛,儿子还是认为,沙俄不敢出大部队的,他们要防备瑞士和波兰那。可是儿子听说,沙俄主政的公主,刚和波兰签订合约了啊,不怕起来三边战事了。”

    康熙黑着脸,怒瞪胖儿子一眼。

    太子咳嗽一声:“沙俄目前两个沙皇,不是公主主政。”

    大阿哥冷哼一声,肃着脸接口:“四弟说的对,这有什么要避讳的?汗阿玛,儿子也认为,沙俄这一连的意外举动,都是因为女子主政。儿子在西部听俄商们说过,这位公主虽然大事方面不受影响很是理智,但难免受人影响具体行动。一定是有谁在公主面前嘀咕了。”

    三阿哥一向不大关心政务,闻言小小的惊讶:“大哥,女子主政,大事方面不受影响?”

    “你个书呆子。你当沙俄公主只会绣花不成?沙俄公主要找情夫,都是在军队里面找英武会打仗的。还有,大哥在说政务,你偏题到哪里去了?”大阿哥那眼神,就差一句“猪!”

    三阿哥小脸通红,小声嘀咕:“我哪里想得到?”

    四爷瞧着汗阿玛的大黑脸,大臣们装聋子的模样,很是“好奇”:“大哥你快说说,索菲亚公主的情夫是谁?”

    大阿哥咳嗽一声:“四弟,谈正事的时候不好说这些八卦。不过这也是和政务有关了,这位公主的情夫乃是沙俄大臣瓦西里·戈里津。他出发贵族家庭,受过良好教育,深受西欧文化的影响,是沙俄学识最高、最有才能者之一。商人说,他的内室由一排排书架组成墙壁,并挂满了地图、时钟和温度表。他被索菲娅公主任命为掌玺大臣,拟定了许多改革措施,如发展与西欧各国的外交关系和文化联系,废除农奴制,实行宗教自由,建立工业企业等,虽然受阻与传统主义者的反对,但不能忽视他的努力有了一定效果。”

    “在外交方面,他除了与瑞典、波兰、英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发展贸易关系外,和波兰签订合约。据说,他还在试图和瑞士签订合约,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获得和平。”

    很显然,大阿哥对此人很是赞赏。

    三阿哥不认同地皱眉,代表在座的所有大臣说出心里的想法:“大哥,男子岂能以色侍人?这是佞臣。”

    “哎哎~~”四爷一摆手,“人家明明是以才能侍人。这有色,是锦上添花。汗阿玛,儿子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儿子听南怀仁说,索菲亚公主为人聪明强势,相貌魁梧肥胖……汗阿玛,我们大清也有这样的好儿郎啊。”

    咳咳咳,康熙一口茶喷出来,喷在前面索额图和明珠的身上,这两人也没发觉。

    康熙剧烈咳嗽,气得指着他骂:“小子再胡说,朕罚你关禁闭。”

    大臣们目瞪口呆:皇上您的态度不对啊。您怎么能这样轻拿轻放?您是不是真的听了四阿哥的话动心了?!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都傻眼了,使劲地挤挤眼:四弟你快改口认错,快!

    四爷一捂嘴巴,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汗阿玛,儿子知道错了。”

    康熙接过来毛巾擦擦自己的身上,一抬头对胖儿子教训道:“以后不许乱说胡说吓唬人。我们大清朝廷,乃是光明正大行事,堂堂正正地打仗谈判。”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齐齐点头附和。四爷环视一圈惊魂的大臣们,后怕地捂着胸口:“汗阿玛,儿子知道了,您别罚儿子的禁闭。”

    “知道错了就好。还不快说说你的其他看法?”

    “儿子马上说。汗阿玛,儿子认为,打铁要自身硬,这次沙俄能在雅克萨快速重建据点,还派来大量家属移民,那是他们重视这些地盘,更有朝南扩张的欲望。而我们的人都习惯遇到事情朝内地中原跑,朝南跑,这都跑到南洋去了。”

    康熙点头,作为从关外打进中原的皇帝,最是明白沙俄的野心,面带愁容:“人各有志,跑到南洋去了,就是南洋人,不需要再惦记。只朕也思虑着,关外人口发展是重点……诸位卿家,你们都说说。”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即使是主战派要去打沙俄,也认为那地方偏僻荒凉,大清要了也治理不到,还要年年补贴银子。

    明珠坚持:“皇上,虽然那地方不好,但该是大清的领土,不能给沙俄。”

    索额图窥视康熙的面容,委婉道:“皇上,大清如果能和沙俄划定边界就好了。不用派兵守着也成。”

    这次江南大臣们,汉家大臣们站在索额图一方。徐乾学道:“皇上,南方宜居,北方寒冷,即使我们移民过去也不长久,人总是要朝南方跑。”

    陈廷敬欲言又止:“皇上,朝廷收复小琉球后,南海的琉球国要求来上贡,另有,当年跑到南洋的一些老人,请求回来祭祖。”

    康熙摸着胡子不言不语。

    太子皱眉:“琉球国和福建几乎是一家,要求来上贡,自然是答应。南洋人要来祭祖,用什么身份?”

    大阿哥张口骂道:“甭管用什么身份,反正不是大清人户籍,祭祀的哪门子祖先?就你们知道南方好,沙俄不知道?沙俄为什么要da黑龙江?你们以为,等他们跨过了黑龙江,不会梦想江南?到时候你们直接跑到西洋去得了。”

    一声冷笑:“还是你们以为,朝廷要打沙俄,就因为那是我们的老家?”

    气氛瞬间一变。

    大阿哥的眼神明晃晃的“都是一群猪”。三阿哥难得的,抬头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大臣。

    大阿哥这嘴巴是真毒。现在的江南世家大族,都是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一代一代南渡逃难的,越跑越朝南,如今都跑到日本和南洋了,祖先都不要了。可这是能说的吗?有这么揭人伤疤的吗?可是,难道汉家大臣对于对战沙俄是这样想的吗?

    康熙笑道:“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流动的。这不,西洋传教士西洋商人都拖家带口的来到我们大清了。看看地球仪,人啊,脚步越走越远。……如果哪一天他们真跑到西洋去了,那是朕这个皇帝没有做好啊。”

    !!!

    所有大臣们麻利地跪下来,痛声呼喊:“皇上,臣等有罪。是臣等没有做好。”

    “都起来吧。”康熙笑哈哈的。“话赶话就赶到这里了。太子、胤禔、胤祉、胤禛你们都说说,移民要怎么移?才能要人在雅克萨一圈安家落户,守着大清的边境?”

    太子一抿唇:“汗阿玛,儿子认为,应该给予非常好的生活条件支持。”

    大阿哥:“朝廷直接发银子。”

    三阿哥:“办学堂,科举也参加,给予特殊照顾。”

    四爷一眨眼:“汗阿玛,儿子有个想头。边境苦寒,一般人不去,这是事实。儿子记得,南海有一些打渔的贱籍之人,还有一群当年,永乐皇帝罚下的乐户,就要他们去吧,给予他们良家户籍,还有那什么三教九流的,凡是愿意去的,都给良家户籍。”

    康熙眼睛一亮,端着皇帝脸严肃地看四个儿子一眼,望着大臣们嫌弃道:“他们的提议都是稚嫩,想什么说什么。你们多想想,看怎么操办为好。贱籍之人……一群苦命人啊,从永乐到现在,那群乐户有三百年了吧?”面带慈悲:“朕听说,他们走在街上,人人吐唾沫。也是可怜。去问问他们愿意去边境吗?”

    在人群里一指:“陈老西儿,你去操办。用心办,不要好事办成坏事。”

    陈廷敬麻利地站起来,恭敬地行礼:“臣领旨。皇上仁慈想着他们,臣一定竭心尽力。”

    “嗯。生活方面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银子、读书,都给办好。你们的四阿哥日常顽皮,这句话是对的,我们大清平时对那些地方不够重视,老百姓都想着朝南跑,朕听说这一开海,沿海又跑去好多人,人之常情啊,但你们作为臣工,要想着全局。”

    康熙一通训话,训的一个个大臣们面红耳赤。

    四爷捂着嘴巴笑,要太子急得直接端康熙的茶盏给他:喝茶,别笑了。

    这样的场合,自然只有康熙一个人能喝茶。四阿哥长大了,奶汤也取消了。此刻四爷端起亲亲汗阿玛的茶盏,学着他的样子悠哉哉地品着今年的第一波龙井茶。

    四爷对暗瞪他的康熙挤挤眼:汗阿玛,儿子不嫌弃您用过的茶。

    康熙:“……”深呼吸,只能装没看见。

    大臣们:得嘞,我们今天只带耳朵出门了,没带眼睛。

    大臣们一个个低头耷脑地退下,康熙端起自己的新茶盏,头也没抬,很随意地问四个儿子:“派去沙俄的人选,你们怎么看?”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真傻了。

    太子结巴:“汗,汗阿玛……”

    三阿哥脱口而出:“汗阿玛,我们真朝沙俄送情夫?”

    大阿哥皱眉不语:“汗阿玛,儿子知道这些官儿为了朝上爬哪个没给人送过美女?倒是听说送情夫,就拧巴了,装正人君子了。心里头不知道的怎么骂人家索菲亚公主母鸡当政那。只……只,儿臣也担心,没人愿意去。”

    四爷一挑眉:“怎么没有?那索菲亚公主又不是武则天,人家找情夫,那是一心培养重用的,首先要有军事才能的。哥哥们以为是送去唱曲儿的不成?能在沙俄待个几年,被当成大臣,多好的机会?回来就当是出门办差了。”

    大阿哥还是皱着眉,目光却也妥协了:“四弟言之有理。哪个官员出门办差不在当地选几个解语花?他的花儿是公主更高级。”

    三阿哥张口就要辩驳,可他发现太子也意动了,不甘心地闭嘴。

    四爷嬉笑:“汗阿玛,这人选啊,儿子这就有了。就门口站岗的托硕。汗阿玛您不知道,儿子打小就听宫女姐姐们对着托硕脸红,说“曹侍卫要人想嫁,纳兰侍卫要人心疼,托硕啊一看就想要和他睡觉觉。”

    康熙:“……”

    还好他很有经验地,在儿子开口前咽下一口茶。

    三阿哥忍不住了:“四弟,这女子也是‘好色之徒’不成?”

    大阿哥嗤笑:“自古嫦娥爱少年,你以为就你能喜欢看美人儿?还有啊,这是人之常情,可别说人家托硕去沙俄就是佞臣了,皇家怎么有你这样的猪头?”

    太子咬牙:“就托硕吧。我们就当托硕是悄悄去沙俄打探消息去了。他的个人生活,我们不管。”

    康熙听完儿子们的讨论,放下茶盏,环视一圈:“那这个差事,谁去办?”

    “四弟!”

    三个哥哥异口同声,一起指着亲亲四弟。

    四爷:“……”

    鼓着脸傲娇地一抬下巴:“我去办就我去办,哼!”

    四爷第二天就找来托硕。

    “奴才托硕给阿哥爷请安。”

    “起来,站起来爷看看。宫女姐姐们都看看。”

    托硕愣住。乾清宫的宫女们都手帕子捂脸羞羞地笑。

    托硕不敢起来了,极力地严肃着脸表忠心:“……阿哥爷,您找奴才可是有吩咐?托硕能办事,有力气。阿哥爷您尽管吩咐。”

    四爷发现他的耳朵红了,小小的满意:“宫女姐姐们都放过他吧。爷谈正事儿。”

    “阿哥爷,我们都退下。”

    宫女们嬉笑着退下了,临走的时候还有几个瞄着托硕的胸前大肌肉的。

    托硕克制住捂着胸口的条件反射,这下子脸也红了。

    四爷咳嗽一声,在椅子上端正姿态,有模有样地问:“起来,坐着。爷问你,要你去参与沙俄谈判,你愿意吗?”

    托硕那当然愿意,目光热切:“谢四爷赐座。”小太监搬来绣墩,他坐了一个屁股边儿,言辞恳切:“四爷,奴才读书不成,要去打仗被老父亲拖着,说什么给他生了孙子才行。就等着办差了。只是,奴才不会俄语,跟去边境也只能当一个侍卫。”

    托硕不明白,侍卫那么多,为什么要选他?他武功也不是最好的。托硕羞愧,脸更红了。

    四爷挺满意:“爷不要你去打仗,就是有点特别。俄语不会,爷找人教你。”

    托硕激动,随即又迷糊:“四爷,您为什么找奴才?奴才不是不想,不是,奴才感激,奴才一定好好学俄语,保护好去谈判的大臣们。”

    四爷也没瞒着他:“托硕啊,选你,自然是有原因的。我们派人去沙俄谈判,这都到了雅克萨了,自然要派人去见见沙俄的沙皇和索菲亚公主。你知道纳兰侍卫也去,如果曹侍卫不是在孝期,他也去。咳咳,这呀,和文采武功无关,你知道,纳兰侍卫、曹侍卫,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托硕脱口而出:“长得好。四爷,奴才知道女子都喜欢这样的小白脸书生,奴才的妹妹没嫁人之前就惦记曹侍卫。”

    “对啊。托硕啊,就是这么个道理。派人去其他国家,自然要脸堂好看的,这可是大清国的脸面。你看朝廷科举,那嘴歪眼斜的,那也不选不是?”

    托硕重重点头。

    “四爷您放心,托硕一定保护好纳兰侍卫,不要他给人招了驸马。”

    “就是这样!”四爷大喊一声,慷慨激昂地一拍茶桌:“纳兰侍卫是我们满洲人的文豪之光,怎么能做了沙俄的驸马!托硕,你这一趟任务重大,不光要保护好纳兰侍卫,更要注意收集沙俄的信息,除了俄语之外,爷再派其他人训练你。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托硕猛地站起来,单膝跪地手放在胸口,一个古老的满洲骑士仪式,脸上是立下军令状的忠诚:“四爷您放心,四爷信任托硕,托硕一定鞠躬尽瘁,拼命也要完成任务!”

    “好!托硕,爷不要你拼死,爷要你身体健康地荣誉归来。关外苦寒,此一起,风沙满天,你要记住,要完成任务,也要照顾好自己!”

    “四爷,托硕有您这句话,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一定荣誉归来,亲自和您汇报差事!”

    四爷去找军中斥候,慎刑司的老探子来训练托硕,再命托硕经常去纳兰府上,和养病的纳兰容若学习俄语,再去找那些西洋传教士们、沙俄在大清的商人,教导他西洋习俗等等等等。

    托硕干劲十足,带着纳兰容若也有了一丝丝精神气。

    康熙、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听说后,都稀奇。

    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晚上,特意问:“为什么不告诉托硕,他的真正任务?”

    四爷严肃地摇摇头:“事情没有定,沙俄公主不一定看中托硕,告诉他反而增加他的压力。而且,”嬉皮笑脸的:“这就是欣赏美人儿的境界了。所谓不自知的美更是一种美也。”

    咳咳咳。太子摸着下巴疑惑道:“所以,御前侍卫哪个不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可是宫女姐姐们就喜欢托硕,这就是原因?”

    大阿哥有点领悟:“面孔立体五官秀气皮肤白净气质稳重,公狗腰大胸肌,还有令人羡慕的流畅背肌,身材高大,搭配一撮小胡子,偏偏他不知道自己长得好……”

    三阿哥更糊涂:“男子不是就文采斐然风度翩翩才是美?”

    大阿哥看他一眼,那什么,连骂他“猪头”都没力气。太子也皱眉,思及这次三弟陪着他监国的傻气,艰难地解释一句:“三弟,人的美有很多种,不是书生才是美。”

    四爷拍拍三哥的肩膀,老气横秋:“三哥啊。弟弟偷听嬷嬷们说的原因,等你年过三十晚上害怕回家见媳妇儿,越美的媳妇儿越是害怕,你就知道托硕的美了。”

    三阿哥:“……”

    已经知道“人事”的大阿哥哈哈哈大笑。

    太子看向汗阿玛目带询问。

    三阿哥也看向汗阿玛。

    康熙:“……”

    康熙一抹脸,对两个儿子郑重道:“等你们三十岁了,就知道了。”一转头,“胤禛,不许再偷听宫女嬷嬷们说悄悄话。否则朕罚你白天不得晒太阳睡大觉。”

    四爷只管抱着他的胳膊耍赖。

    康熙的黑脸绷不住了,忍不住又笑。

    康熙二十四年,诸事不顺又诸事顺利,日子慢慢地过着,冬天来临满以为能缓一缓了,前朝有人告状,山西建造学堂修桥铺路,引发账目核查,查到上任山西巡抚穆尔赛不仅多加文水等县火耗,而且在嫁女时强索属官礼物。革职通判张谦勾结穆尔赛家人,借机妄诈属官财贿。

    康熙命令严查,牵连各地官员,京中大臣。六部九卿都给穆尔赛求情,康熙龙颜震怒,引发一场有关于贪污行贿,懒政不作为的反贪风暴,康熙当政以来的第二桩贪污大案。

    后宫中也是喜忧参半。

    皇贵妃再次有孕了。

    这次皇贵妃吸取教训,第一个通知四阿哥,在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亲切地拉着他的手,挥退了宫人,小心翼翼地问:“胤禛,想不想再要一个弟弟妹妹?”

    四爷眼皮子一跳:“皇额涅,胤禛一直想要啊,宫里哪个母妃有娃娃了?”难道是章佳氏贵人有孕了?皇额涅要抱来亲自养着?

    四爷惊喜,眼里冒出来喜气,好不热情。

    “不是,是,……”皇贵妃低着头,两手绞着帕子,脸红红地小声道:“皇额涅给你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四爷:“!!!”

    晴天霹雳!

    四爷傻乎乎地问:“皇额涅,真的?”

    皇贵妃发现他没有排斥,以为他是欢喜过度,一抬头高兴地回答:“真的。我还没告诉其他人。第一个告诉胤禛。”

    四爷真傻了。

    皇贵妃摸着肚子,一腔母爱满溢,高兴地说着:“如果是阿哥,胤禛就多了一个亲兄弟。如果是公主,胤禛也多了一个姐妹,你们呀,相亲相爱的,互相帮助一辈子,皇额涅最是幸福了……”四爷都听见了,又好似没有听见。

    列祖列宗在上,朕的十三弟,难道要从皇额涅的肚子里出来?

    四爷恍恍惚惚地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又没头没脑地去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见到他很是奇怪:“怎么了胤禛?”

    四爷张张嘴巴,说不出来。

    之前八妹妹出生,太皇太后一直没动手,汗阿玛也接受,这个孩子,必然也是接受的。他不用担心十三弟的安全出生。

    可是,万一,太皇太后和汗阿玛忌讳八妹妹的手指头,担心这个孩子也是那?再万一,十三弟因为有了佟佳家的母家,被逼着或者被形势推着,或者他自己有了野心,要争夺皇位,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只是皇额涅的儿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如果是十三弟,再再万一汗阿玛要来一个“养废”和五弟一样,自己又该怎么办啊?

    四爷糊涂了。

    给太皇太后行礼,恍恍惚惚地回来他的东三所,一大早的太阳晒着屁股也不想爬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躺着,孙嬷嬷等人都着急那,皇贵妃有孕,宫里都传遍了,哎,阿哥爷这多伤心啊。

    太皇太后“反应过来”小四胖昨天的奇怪,叹了口气。要苏茉儿嬷嬷亲自来一趟东三所,喊四阿哥起床。

    康熙更是懵了。

    皇贵妃怎么会再有身孕?但此刻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担心小四胖这反应太过直白,命令梁九功来喊他起床。

    无逸斋的兄弟姐妹都在着急,一个院子的人都在着急,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培盛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大声喊着:“阿哥爷,阿哥爷,章佳氏贵人有喜了,要有小娃娃了。宫里的主子们都在送礼了。”

    四爷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四爷抓住苏培盛的衣服,愣愣的。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苏培盛欢喜道:“阿哥爷,章佳氏贵人有喜了。我们也去送礼吗?”

    “送送送。”四爷忙慌地下床,撒腿就朝外跑。

    孙嬷嬷在后面追着喊:“阿哥爷,您穿鞋。”

    苏培盛也喊:“阿哥爷,您先洗漱用饭。”

    所有人都追着四阿哥跑,却见四阿哥猛地停了下来,愣愣地站在原地,人呆乎乎的,急得都哭了出来。

    苏培盛哭得最凶,拿着鞋子蹲下来:“阿哥爷,奴才以为你听了这个消息,会高兴一点儿。阿哥爷您先穿鞋。”

    四爷两眼发直是真的傻了:皇额涅有孕了,章佳氏贵人也有孕了,哪一个是朕的十三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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