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届的天帝山殿试是山中年轻弟子的盛会。

    往年山中所有橙魄境和赤魄境的弟子都可参赛,但这一次恰逢五十年开启一次的毗卢仙境,届时将是三大妖界翘楚间的巅峰竞争,人竟少了半数。

    不知是何原因,妖族各脉自当年离开中原,屈居四荒以来,四荒妖界之间的关系便一直十分微妙。

    南荒妖界在四荒中最为广袤,其疆域几乎是另外三荒之总,遂傲慢了些,自成一界,极少与他们来往。

    东荒妖界与西荒妖界相隔甚远,互不来往。西荒与北荒世仇久远,从不主动交往,唯有北荒与东荒妖界之间还算平静。遂每届的毗卢仙境也只有东荒、西荒、北荒三大妖界同赴。

    可能妖族的骨子里流的终究是妖族的血。这或许也是人族为何能将它们赶出中原的一大原因。

    秋末冬初,天帝山上丝毫没有凉意。

    后山,登仙台。纵览天帝山,参加殿试的二十岁以下弟子算上新来的白云生四人,只有三十五人。皆是从天柱峰和各殿主门下选出来的年轻妖修中的翘楚。

    除了年龄限制之外,还有三四十个跃跃欲试的弟子得知生死不论后,直接退出了今年的殿试。

    妖兽本就天性野蛮嗜杀,一旦全力出手几乎很难控制。就算往届也都是执盘长老在场才不会有死亡。

    这三十五个妖修中实力最强的是南飞,一身螭龙血脉,据传是远古妖兽烛龙的近亲,师从妖王楚江天,年仅二十岁便已窥破黄魄境,天柱峰的《火神诀》更是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名列江湖“龙潜榜”第十七,被誉为天帝山千年不遇的天才。

    易风啸、金摇赤魄境的实力已至顶峰。不过最让人惊喜的还是项无间,不到二十岁已达橙魄境,虽不比南飞,但朱厌妖兽的血脉天赋已经展露无遗。

    相比之下,悲剧的只有白云生。他的实力在三十五人中属于最下一档,同时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档,有二十四人。

    除了楚江天和楚寒,其他五位殿主都对这位七杀峰唯一参赛的弟子淡漠得很。在他们眼中,白云生拜天下第一杀神为师,修为却如此缓慢,简直与废人无异。

    楚江天心里也奇怪。此刻他坐在天柱峰登仙台的最高处,看了一眼左手边闭目养神的楚寒。若不是楚寒早已跟他打过招呼,他几乎想阻止白云生参赛。

    临近巳时,登仙台上的弟子同时抽取黑木令,一年一度的天帝山殿试一触即发。

    白云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压根儿没有业力,也没有进入赤魄境,更不可能暴露朱雀。

    他只有一把刀,一招七杀步。这和一介凡人,一只野兽没什么区别。

    但凡人怎能拥有七杀步此等鬼绝天下的身法,野兽怎能拥有令天下胆寒的妖刀沧溟。

    强与弱从来都是相对的。他一个人族混在妖界里,像一粒砂子可以隐遁无形,也像一把利刃可以见血封喉。

    话说回来,白云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一年。

    但或许这就是机缘。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个神秘人,得到了一场通天造化的希望。也是这缕希望,点燃了他一直蠢蠢欲动的变强的欲望。

    周围的同门师兄各个摩拳擦掌,妖气正在振奋,兽血正在沸腾,白云生混在这一群妖兽里,融入得倒是很顺利。

    第一轮的分组对抗,实力最强的南飞率先轮空。其余三十四人,分为十七组。巧与不巧,白云生抽到的第一个对手竟是与他同时入门的金摇。

    由于资历太浅,他们两人的比试被安排在了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无论资历还是实力,他俩都是本届殿试的最下一档,白云生更是“下中之下”。

    不消两个时辰,前十六场比试已然结束,在白云生之前出战的项无间和易风啸都已胜出,晋级下一轮。项无间赢得很轻松,易风啸胜得却有些惨烈,他遇到了飞龙峰化蛇殿主朱青坐下的弟子宁宁。

    宁宁亦在赤魄境,她玄青蛇的天赋比幽月狼差距甚大。易风啸最后凭借血脉优势才稍稍胜出,还被逼得差点现出原形,能否参加第二轮亦是未知之数。

    此时,日光正烈。

    楚江天和六位殿主,参加殿试的弟子和观战的同门都在等待最后一场的“新生”较量,虽然悬念不大,可众妖还是抱有不小的期待。尤其是对白云生有着浓厚的“兴趣”——能让百年未收徒的楚寒破例“开张”,此子定有异处。

    白云生和金摇虽同为赤魄境,但金摇身上散出的业力明显要强过白云生很多,后者基本感觉不到,连妖气都很微弱。

    人修营位,妖修魄位。在小营位,人以业力锤肉身,妖族的赤橙二境则不同,以天赋炼妖血。相同的是两族业力都还无法形成离体的攻防,只有到了中营位、黄魄境才可以力御器。

    不过这些对于白云生来说,都是废话。

    登仙台上。

    金摇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白兄弟,没想到这压场的戏要你我二人来唱。”

    白云生神色充满了淡定,礼貌地回道:“一年不见,再见却已在登仙台,也算是缘分。”

    “还请白兄弟多多留手。”

    “彼此彼此。”

    听到这四个字,金摇忍不住嘴角抽搐。他暗黑雉一族身居令丘山,金摇是领主的长子。暗黑雉血脉虽然比不上朱厌那般超凡入圣,却也是战斗力强大的妖兽。自从他在山上第一眼见到白云生就心生不屑——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身上妖气微弱得像空气,却能和项无间称兄道弟,还能拜入天下第一杀神门下。

    此次对战白云生,金摇根本没放在心上。即使无法进入三甲,但他自信打赢这家伙易如反掌。反倒是对面白云生一脸的轻松激起了金摇内心的不满,让他感到了一种莫须有的蔑视。

    “一个鸡肋,有何资格与我一战!”

    金摇忽然感到又可笑又愤怒。

    一出手,就是杀招。

    “破魂刺!霸下师兄,你这弟子好像看不惯白云生啊。”

    坐在高台上的不谷峰殿主齐珠子,半开玩笑地说道。他是六峰中年纪最小的殿主,平时话是最多的。

    霸下没理睬他。

    金摇眉心的赤色喙印冷冷一闪,手持一杆暗红色的长枪,枪尖的锋练中流转着丝丝灰纹,直奔白云生眉心而去。

    冷肃的枪芒没有惊动一丝空气,似是隐藏了起来,只看得见枪形,却无法看清枪锋。

    “藏枪式。霸下师兄,你这弟子不错,已将第一式练到如此境界。”

    齐珠子继续说话,霸下还是不搭理他。此刻观战的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金摇杀出的红枪。

    白云生淡定地摸了摸了鼻尖,他没想到金摇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就是杀招,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揣思间,一股阴热的业力已杀到了他鼻尖。

    一迟一快。

    只见白云生左脚一退,竟然闪过了这要人命的一击。但枪芒还是割裂了他胸前的衣衫,一道血溅了出来,浸湿了破开的粗布。

    金摇眼角一狠,翻滚枪身抡向白云生。

    枪尖划空,白云生身影爆退,胸口又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殷红的血湿透了大半衣衫。

    金摇身手未停,点起脚步,双手飞快地舞起长枪,连连点出数不清的暗红色枪花,朵朵都认准了白云生身体正面的要害。

    枪影乱舞,不见枪身——这便是霸下的成名绝技,破魂刺。

    仅仅一招过后,白云生除了脸上无碍,身上各处都已血迹斑斑,衣服七零八碎地挂在身上,活像个从血坑里爬出来的乞丐。

    可他的眼神依然没有半分慌乱。

    “要结束了,金摇业力比他深厚太多。”

    高台上的齐珠子依旧在“自言自语”,身边依旧没有一个出言应和。

    金摇阴狠着三角眼,低沉地说道:“白云生,你若认输,我可不伤你。”

    白云生丝毫没有在意金摇的杀气,只淡定地吐出三个字:“请出招。”

    金摇嘴角微微一冷,狸猫一般地盯着破绽百出的白云生。只见他单手持枪,负手而立,缕缕暗红色的业力从手心中散出,贴着枪身流动、萦绕、蔓延。身后飘起一片灰红,双目凛凛,已是杀气毕露。

    齐珠子轻摇着头,捋着胡火蓝色的胡须,说道:“这招下去,吉凶难料。”

    一直闭口不言的霸下看了看楚寒和楚江天,依旧没有说话。

    齐珠子并不想看到门内弟子伤亡,执着道:“妖王大人,你看这···”

    不过他话说了一半,就被楚江天打断。

    “事已至此,生死由命。”

    齐珠子白了白眼,便不再说话。说起来,他入门时曾拜入七杀峰,遂与楚寒感情极深。此次楚寒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也不希望这么快就死了。

    妖族修行,血脉为尊。血脉决定天赋,也决定妖修者的性格。想那暗黑雉身形虽小,却善隐蔽,形如鬼魅,以吸食业力为生,心性颇为残忍。

    “白云生,你若接下这招,我便低头认输。”

    金摇的杀气已经冷到了牙齿。

    “请。”

    白云生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化枪式!”

    随着一声低沉的厉喝,一束淡红色的光穿破空气,刺向衣衫褴褛的白云生。这是金摇为更强的对手准备绝招——破魂刺第二式,化身为枪,以魄为命。他还未完全领悟,只能勉强催动,不过已经足够杀人催命。

    看见枪来,白云生微微锁起眉头,眯起眼睛,从身后拔出沧溟,反握刀柄,就在一个喘息的瞬间,那道忽明忽灭的暗红光已经闪在眼前。

    白云生不退不避,目光一聚,迎面冲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刀鸣枪响,人影如梭。

    金摇直直地站在登仙台上,一动不动。

    白云生背对着他,双肩无力地下垂,浑身的颤抖从气息一直到脚尖。

    “噗!”

    白云生一口鲜血喷出,上身的衣服碎片飞散,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赫然出现他的左胸口,伤口蠕动着,像裂开的岩浆。

    他挣扎着单膝跪地,右手勉强擦去嘴角的血迹,紧闭双眼,急促地喘息着。

    金摇转过身,僵硬地问道:“你竟然没死?!”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整条左臂从肩膀上断了下来,掉在台上。

    白云生那一刀太快,快到整齐的伤口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似是一根断了的树枝,森然的断骨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这不可能!”

    金摇的脸霎时镀了一层惨白,嘴唇哆嗦着,轻声重复着。

    “你,你什么时候···”

    金摇恍然大悟般想立即运业力治伤,身上却已提不起半分力气——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业力,整个人双膝瘫跪在地上。

    白云生艰难地转过身,胸口的那个血窟窿此时居然奇迹般地止了血。

    “这条手臂算是你我交手的见面礼,我们不打不相识。”

    白云生努力地攒着气,冷冷地说道。

    整个登仙台鸦雀无声。

    霸下此刻的脸色比金摇断臂的伤口还要难看。他心里虽对白云生有怨,但并未明着表态。一来金摇只是他门下的一般弟子,二来擎海峰可是此次殿试的操办者。

    刚刚一直说个不停的齐珠子倒吸了口凉气,呆呆地似问非问道:

    “七杀步?”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话,却让众人心里纷纷升上一股寒气。

    金摇失魂落魄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死。”

    “你真的以为能打到我?方才退让只是在摸清你的招式,简直破绽百出,若非念及同门,你丢掉的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

    白云生说完,看向场外,喊道:“可以结束了。”

    场边的执盘长老这才反应过来,宣布了比试结果:“金摇已无再战之力,白云生,胜!”

    话音方落,金摇接着被擎海峰的弟子接走,包括那条断臂。楚寒也第一时间带下白云生,到一旁为其治伤。

    此刻,这位杀神心中的焦虑才从眼中透出。白云生的业力确实太弱,按理来说,他的血肉之躯根本经不起金摇的全力一击,那一招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

    可让楚寒想不到的是,此刻白云生胸口的伤竟然在自己愈合,这神秘的小子居然有一副如此强悍的肉身!此前在七杀峰上,这小子练功的伤虽然也好得很快,但这次受得却是致命伤!

    此情此景,楚寒感到的已经不是诧异,而是震惊。

    在二人比赛结束不久,第二轮的黑木令也已分出结果。实力最强的南飞依旧轮空,而白云生的对手,竟然会是易风啸。

    待对阵明晰后,擎海峰的殿主霸下向楚江天行礼道:“妖王大人,是否要休整一天再开始第二轮。”

    这是历届殿试的规矩。

    不想楚江天果断拒绝道:“不必,在那个地方可由不得他们休整。”

    霸下和其他殿主也无质疑,因为他们都清楚那个地方绝不是什么善地。

    登仙台上。

    不知是否是天意,白云生和易风啸的比试竟列在了第二轮的第一场。前者刚刚伤愈,后者带着余血,便要接着开战。

    易风啸的头发里透着一种很淡很淡的红色,就像一滴血落在白纸上的颜色。

    白云生对这位同时入门的师兄弟有着一丝莫名的羁绊,他看着一脸冷漠的易风啸,淡淡道:

    “幽月狼,消失万年的嗜杀妖兽重现妖界,不知和朱厌相比谁更厉害。”

    易风啸冷冷道:“你也知道它?”

    “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还是我的对手。”

    “青鸾一族也非凡物。”

    “或许会让你失望。”白云生神秘地一笑。

    见又是一场同届师兄弟的较量,场外的齐珠子担忧地说道:“妖王大人,这场还有比的必要吗?”

    楚江天道:“为何没有?”

    齐珠子道:“只怕又要出现伤亡。”

    不知他们是在关心身伤未愈的易风啸,还是实力最弱的白云生。

    台上的白云生换了一件崭新的布衣,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干净,胸口的血窟窿也好了七八,仿佛从未经历过刚才的一场生死战。此等神异般的自愈能力让天帝山一众殿主和弟子大开眼界。

    止水峰殿主朱颖瞥了一眼楚寒,冷冷道:“青鸾一族好强的恢复能力。”

    楚寒的目光动也未动,因为他也是刚刚得知白云生拥有如此强悍的体魄,这绝对不是后天修行业力所致。此刻的銮台之上,只有他和妖王楚江天似乎知道点什么。

    难道真的是神兽朱雀?

    登仙台。

    不明所以然的不止是这些旁观者,白云生内心也是一片空白。不过这空白里却开着兴奋的花。

    他自信一笑,对易风啸道:“你重伤未愈,实力不足半成,挡不住我一刀。”

    “狂妄!”易风啸声音冷冷,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午前那一战,他几乎是以命搏命,凭借幽月狼的超强杀伤力才胜了强于他的宁宁一毫,短时间内的确无法完全恢复。

    但也只有他清楚,幽月狼的血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沸腾。

    月起而动,月幽而杀。以血换血,愈伤愈强。

    这就是当年的江湖第一杀手杀人无数、却未尝一败的原因。

    易风啸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刃,这是他师父朱颖送他的一柄中品兵器,名为寒月。

    “寒月,影杀!”

    易风啸一跃而出,先发制人,在台上留下一串残影。

    “好快!”

    白云生心中一紧,眼前对手的速度绝对比金摇快了不止一倍。

    刀锋所向,寒月当头。

    白云生左脚飞速一撤,向后迈出半步,轻描淡写地躲过刀刃。

    易风啸转身一扫,逼退白云生,神光聚于双目,业力注于双腿,速度陡然暴增,寒月带着阴热的业力气息,直扑白云生面门。

    几息之间,寒月刃已数次逼到了白云生胸口。而他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每踏出一步,都会飞出几丈的距离躲开致命的刀锋。

    易风啸有伤未愈但胜在业力仍在,白云生全无业力却强在体力充沛。双方你来我往,一攻一守,刀法与身法眼花缭乱,好不精彩。

    十几个回合过后,忽然,白云生在寒月的逼迫下脚步一乱,速度慢了半分,眨眼间刀刃已刺进他的衣襟,眼看就要穿体而过。

    白云生身形瞬间以一化七,散于无形,躲过了致命的刀锋。

    七影又瞬间汇聚,身体站定时,沧溟已经架在了易风啸脖子上。

    “你输了。”白云生道。

    “未必。”易风啸道。

    两人停在了那里,寒月刃抵着白云生的小腹,沧溟量着易风啸的咽喉,谁也没有再进一寸,谁也没有伤到谁。

    场边的执盘长老茫然了,他虽看清了刚才的打斗,却不知这是什么情况,遂只好看向銮台之上。

    过了稍许,朱颖才缓缓说道:“小易,下来吧,你输了。”

    身为蓝魄境的强者,她很清楚,方才若非白云生留手,此刻易风啸恐已毙于刀下。

    易风啸听闻师父之言,却并未收回寒月,只是呆滞地看着白云生,问道:“你为何停手?”

    白云生率先收起沧溟,一脸微笑道:“因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理由。”

    “以后再说?”

    “我欠你一条命。”

    “随你,不过对不起了。”

    说着,白云生在易风啸的右臂上轻轻划了一刀。

    “师父说了,七杀步出,则必伤人。我不能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下登仙台。

    “哼。”

    易风啸饶有趣味地一笑,也跃下登仙台。

    此刻,场外观战的同门中已惊起了不小的议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入门一年的赤魄境小妖,竟然能连胜两场。七杀步的恐怖威力时隔数百年再现天帝山。

    銮台上的楚寒也露出微微一笑。他没想到,这小子竟已触碰到了七杀步的第二层。

    日渐西落。

    最后一场比斗也落下帷幕,项无间以绝对优势击败了拥有辟地虎血脉的阎良,进入了下一轮。

    此斗稍后,寂静片刻,黄昏里的登仙台上悠然响起了楚江天威严的声音:“明日殿试第三轮,白云生轮空。”

    这是一句谁也没有想到的话,即便是楚江天身边的几位殿主也是惊诧侧目,其他弟子更是被妖王的话说了个措不及防。

    当事人白云生也是仰望着銮台,一头雾水。

    历来殿试,若有轮空皆是强者的的特权,是为给更多弟子一些机会。可这白云生入门不过一年,修为不过赤魄,纵然连胜了两场,可大家都看得见,这小子只是令人惊讶,却远不到令人看重的地步。

    一时间,本该安静的天柱峰竟有了几分混乱之象——当然,大家都只是在内心里混乱,因为还没有哪座山峰的弟子敢在西荒妖王面前造次。

    这种无言的混乱既给白云生带来了更多的关注,也带来了更多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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