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一圈圈的水蓝色光芒从白云生体内散出,那是天水珠在呼应此处的水支脉。他屏息凝神,循着天水珠的指引,向湖底深处缓缓游去。
湖底的空间远超湖岸,不过令白云生纳闷的是,如此干净清澈的湖水里竟然一个生命都没有。
他自然不知,这湖中的每一滴水都是水本源之气所化,岂能由凡物玷污生存。他是幸得有天水珠庇佑才免过一难。
一直游了很久,暗蓝色的湖水里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而白云生身体上的蓝光也急促剧烈起来。他奋力游过光口,露出水面,“哗啦啦”,清凉的水滴荡起一连串的白色水花。
白云生稍微平静了一下呼吸,便四处环顾,这里是一处溶洞,露着一副从来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但很快他的眼睛就惊诧地瞪直了,因为在他左前方的岸边石壁上,竟然镶嵌着一排耀眼的夜光珠!
“有人?”
白云生断然不会怀疑这不是人为的迹象。
等他上岸后又惊诧地发现,竟然有一条蜿蜒的青石路铺在脚下。他背后的长生剑血光一闪,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白云生用业力蒸干湿漉漉的衣服,带着的心中万千疑惑向青石路的深处走去。
行至路中,忽然,他耳边传来一阵隐约的怪声。
白云生立提警觉,不过脚步却没停下。渐渐地,他听清了前方传来怪声的内容:
“老子要杀了你!老子一定会杀了你!!”
“是谁?”
白云生心头猛然一跳,正如逸悬心所言,此处果然有犯人。但如此秘密之地囚禁的断然不会是凡人。
耳边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四壁上,越来越响,越来越紊乱,仿佛一只正在挣脱牢笼的狮子。
转过弯角,穿过最后的亮光,纵然早有准备的白云生还是狠狠地心跳加速了三四里地。
“啊!啊!!你这个逆贼,老夫要杀了你,杀了你!!”
凄惨又洪亮的吼叫声回荡在一个巨大的石室牢狱中,圈圈光晕从牢顶湛蓝色的玉石中映射下来,荡漾在囚室的地面上。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被死死地锁在墙壁上,四条粗链将他的手脚死死锁住,那人上身衣物已破烂如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爬满了脊背前胸,凌乱的枯发上飘着一层干枯的血。
就在白云生正在窥探时,那颗垂下的头颅猛地抬起,一双血目摄得他血脉骤停,魄散魂飞,只觉一阵排山倒海的杀气呼啸而来,猩红的血气凝成一头虎身狮首的妖兽,四颗狰狞的獠牙仿佛四颗坠落的寒星。
就在寒光即将撕碎白云生灵魂的刹那,忽有四道神光从四方涌来,宛如四条锁链将那妖兽死死锁住。
顷刻之间,杀气潮水般褪去,白云生瘫跪在洞口外,瞳光涣散,面色无血,气息抖得就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鹰。
过了很久。
白云生的身体仿佛从冰山中苏醒,血液徐徐回温,四肢慢慢恢复力气缓缓起身。
还没等喘口大气,忽然,白云生身心又被那股慑人魂灵的杀气惊醒,从灵魂深处打了个激灵。好在这次的威胁远远不如刚才的惊变,否则不落个战死,倒可能落个被吓死的结局。
洞中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朝他吼叫道:“你是谁?一定是那混蛋派来杀老夫的!”
白云生勉强与他对视,顿时浑身又打了个冷战,一向以杀气威慑敌人的他,此刻竟然被他人的杀气迫得毫无缚鸡之力。
“小子,是不是他派你来的!老夫要杀了他!老夫要杀了他!!”
凌厉的杀气仿佛一支支穿云破甲的冷箭,一瞬间万箭齐发,再次朝着白云生全身各处的死穴杀来。
白云生立即运起业力尝试移动身体,但他却悲剧地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不好!”
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呼唤,经脉中的业力愣是瑟瑟发抖,凝固不动,在如此漫天轰下的嗜血杀气面前,他已形同死尸!
“狱!”
白云生心思如电,瞬间明白自己已被这怪人的狱空间所控制,两人实力间的差距判若云泥。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
怪人依旧癫狂地自言自语,万道杀气君临天下,白云生毫无怀疑这次会被穿成马蜂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血光在囚牢中亮起,只见长生剑自行出鞘,撕开狱的束缚,飞到了白云生面前,血光大盛耀满牢狱,一股天地之威陡然降临,将那强悍的杀气须臾间化为虚无。
但那个怪人却没被长生剑威慑,一团如麻的枯发里冷然射出两道血光,像是一头孤狼在荒原中艰行千里才发现了诱人的猎物。
不一会光芒落下,白云生在身体恢复知觉的刹那握住长生剑爆退十余丈,风云面具后的黑瞳冰冷又震惊地盯着那怪人。
不过,怪人并没有再继续攻击。
他安静了下来。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白云生,白云生也在冷冷地盯着他。
只见四条碗口粗的铁链挂在怪人满是血痕的手脚上,闪烁着金蓝红黄四道隐晦的光。
白云生轻出一口气,刚刚那让他心神飞散的杀气已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平静,只有地上明亮的水纹在缓缓晃动。
忽然,那怪人又开口了,声音低沉又严肃:“营魄双生···小子,你手里那把剑是谁给你的?”
白云生看了看手中的长生剑,沉吟片刻,还是回答道:“一个名叫西乞的老人。”
“西乞?他是谁?”
怪人显然不认识白云生说的西乞老人,这也令他心中一暗,不过转而淡定道:
“我也不清楚,几年前他将此剑留给我后便消失了。”
怪人听后不再搭理白云生,但很快又莫名其妙地胡言乱语起来:
“营魄双生,本源气息没错,不会错”
白云生略微俯身,颇有礼貌地问道:“在下白云生,敢问前辈尊号。”
怪人手臂一挥,满怀愤意地说道:“哼。老夫在这鬼海之底呆了五百年,名字早就忘记了。”
“前辈是酆都中人?”
白云生半问半猜。
不一会儿,这怪人又开始神志不清道:“酆都?老夫不记得了,那该死的混蛋把我困在这里,自己却在外面逍遥快活!嗯···对了,老夫好像有个名字。”
“······”
白云生顿感无语,他怀疑这神秘人在暗无天日之地呆的太久,已经神志不清了。
“对了!我叫逸墓,不对不对,是逸难,不,是逸尘。对就是这个!不对···”
怪人忽然开始捂着满脑袋的头发,癫狂地自言自语起来,完全把白云生晾在了一边。
白云生眼睛里闪过一道不耐烦的神光,他可没时间在这里听这疯子胡言乱语。
只见白云生暗运业力,盯着还在自语的怪人,瞳中黑光一闪,竟是动用了月读之术。
虽然他的修为要比怪人差了太多,不过此刻怪人心神不稳,防御不坚,白云生还是看出一些信息。
但不到眨眼片刻,怪人的血眸对着白云生猛然一瞪。
“噗!”
刚刚那股消失的杀气森然再现,一招未出,白云生已是心脉受创,结结实实地喷出一口血。
银色的风云面具被杀气切成两半,摔落在牢狱的地面上,露出了白云生一张惊骇之极的脸。
他顾不得还挂着血迹的嘴角,压抑着体内伤势,指着那凶光凛凛的怪人,惊叫道:
“逸兴飞,你是妖王逸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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