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
灵隐窟。
白云生和花千尺并肩而立,看着躺在石床上完好无损的泠鸢。
白云生把玩着那块黑石,微锁双眉道:“最后一份地图虽然保住了,但晶石里什么也没有,难道需要什么钥匙?”
花千尺闻言思索片刻,认真道:
“公子,地图有三份,想必只有三图相聚时方有变数。”
白云生听后,闭眼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担忧道:
“看来那烟雨楼主不是简单货色,烟雨楼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得到这块黑石,此人怕是知晓钧天殿的存在。”
白云生话说一半,收一半。因为他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和五行本源的流失有关。
可他说了一半的话却让一旁的花千尺心乱丛生,身为三堂主之一,钧天殿的事她从来都是看的比命还重要。
少顷,花千尺半信半疑道:
“公子,钧天殿超然于南荒妖界之外,其存在极为隐秘,烟雨楼怕是只得到了某些关于宗门的线索。”
“唉。”白云生不轻不重地一叹,道,“但愿如此。”
说完,目光再次回到石床上,眼中的迷茫换成了淡漠的杀气。
“哼,既然醒了就不要白费力气,这次的结界你可破不了。”
白云生冰冷的话穿破洞中的寂静,一直昏迷的泠鸢幽幽睁开眼,坐起身,一双淡绿色的瞳孔已恢复了清明,只是苍白的脸仍显得十分疲惫。
泠鸢起身站到床边,立刻有一圈淡蓝色的光将石床笼罩,泠鸢也没有出手破阵,刚刚她已经暗中失败了很多次。
灵隐窟中,五道本源光河滔滔不息。
光河下,三人目光相对,面面相觑,沉默许久,泠鸢才清冷道:
“我哪里有破绽?”
白云生嘴角一扬,冷冷道:
“凤凰花,曾名列日月阁十大妖物之首,天地间最稀有的妖兽之一,据说它拥有让五神兽都艳羡的空间力量,可破一切封印阵法,可造一切结界困境。我一直以为你是人修怀宝,想不到却是位千古大妖。你居然能隐藏妖族魄印,烟雨楼里真是藏龙卧虎。”
一旁花千尺盯着娇小可爱的泠鸢,秋水眸子里泛着深深的忌惮。这副神情从她发现泠鸢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一直挺到了现在。
见身份暴露,泠鸢知道花千尺已经恢复了修为。因为她是这世上仅存的凤凰花妖,只有花千尺这样灵魄境的存在,才有可能洞穿其所造的界障。
泠鸢冷笑道:“这些无非是花千尺告诉你的。”
白云生不为所动,淡定道:“其实早在洞庭山,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
泠鸢道:“哦?本座倒是想听听。”
白云生淡笑道:“我本就对南陵四家族一知半解,你的伪装也很完美,从长右山到离开酆都妖域,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马脚。即使北山在鬼门关试探你的深浅,你依旧没有露出破绽,甚至在酆都瞒过了逸兴飞的双眼。现在想来,想必是因为他被折磨了五百年,修为未复。
泠鸢道:“不错,你能救出逸兴飞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不过好在你没找到酆都那份地图,急匆匆要离开,他也就没发现我。”
白云生点点头,继续道:“而后你我来到竹隐村,遇见村长。那种小村落本无奇特,但村长却有意无意引我入洞庭山,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按他说的路走。我觉出蹊跷,便顺水推舟进入洞庭山,果然遭遇了伏击。但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竟是为你而来,但那杀手居然说你与南陵高原四家族有关,简直是欲盖弥彰,反而让我加深了怀疑。”
泠鸢颤抖着冷冷清清的脸,目光阴冷道:
“所以,你为了尽快走出洞庭山,便以我为诱饵偷入梭罗飞舟,而后又狠心炸毁飞舟,引岩浆倒灌,将整个烟雨楼基地毁于一旦,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白云生微微拂袖,脸色平静道:“站在我的立场,没有什么比尽快赶到天虞山更重要的事。而且以烟雨楼的作风,他们千辛万苦要抓你,必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死了他们的计划必然受阻。而如果你是为其胁迫或者真的是烟雨楼的人,那就更加无所谓死活。再退一步讲,我和你萍水相逢,救你一命已是再造,死了,也是你命该如此。”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一切,让花千尺和泠鸢两个女人听得心头寒风阵阵。
泠鸢胸口一起一伏,恨声道:“阁下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白云生丝毫没理会泠鸢的怒火,冷笑道:“冷酷无情?至少我还清楚什么是善恶,不比你烟雨楼视生命如草芥。”
“哼!”
泠鸢杏目一瞪,冷哼一声,用更加阴冷的目光怨恨地盯着白云生。
片刻后,白云生平静地继续开口道:
“摧毁烟雨楼基地让我对你的怀疑烟消云散。而后我来到兰陵镇偶遇花寄词,从她口中得知天虞山之难。当晚我们遭遇了烟雨楼杀手宇文成风的围剿,侥幸躲过一劫后乔装入山,来到灵隐窟前,却意外发现了你的踪影。这让我对你的警惕再次燃起,能在那种毁灭中活下来的人身份绝不简单。果然,你竟是破开封妖阵的关键。”
已是瓮中之鳖的泠鸢冷冷一笑,不屑一顾道:“区区一个封妖阵,还挡不住本座。”
白云生轻轻一笑,无视她的情绪,自顾道:
“如是,我便确定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我的月读之术曾三次都看不透你,这让我保留了几分你也是烟雨楼受害者的希望。不过可惜,在灵隐窟中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泠鸢愤恨的眼神中露出了极为隐晦的震惊,问道:“难道你发现了?”
白云生冷冷道:“当然。那东西虽然很隐秘,避开了当时洞里其他人的感应,但还没有做到不为人知。他们六个的战斗一直隐隐有一股力量在背后影响,起初它的波动很微弱,但在卢九风拼命用出天涯乱时,你为了确保宇文成风偷袭成功,不得不将那股力量汇聚到卢九风周围,这让你彻底暴露。”
“那是狱的力量。”
白云生说完,眼神中始终保持着淡漠的笑意,冷静地嘲弄着这位大护法自作聪明的愚昧。
泠鸢阴冷的脸色随着白云生的话一点点变得煞白,她咬着银牙道:“不错,卢九风用出天涯乱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因为那是灵魄境妖修才能完全施展的招式,所以我不得不动用流花狱来阻止他,否则他和那三个老家伙必死无疑。”
白云生道:“他们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泠鸢道:“你懂什么?他们活着,才能看到天虞山的易主和陨落,才能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此时此刻,这样的一句荒唐的话从眼前这样一个“小女孩”口中说出,宛如一尊地狱罗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脊背发凉。
一旁千幻将军花千尺的脸色却比冰山还冷。虽然早已步入灵魄境超脱人世,但她仍是天虞山的子弟,听见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岂能不怒烧烟眉。
不过白云生仍极为淡然,道:
“狱的暴露让我确定还有一只黑手在幕后操纵,当时洞天中除了交战的六人外,唯有参与破结界的天虞山弟子,还有再次成为破阵核心的你。所以,当时我猜测你是烟雨楼的人,而且可能是这次行动的真正首领。带着这个念头再回想东来一行,一切便顺理成章。你跟在我身边知晓我的一切行动,从而在暗中操纵你的阴谋。”
泠鸢脸上的怨恨慢慢消退,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
白云生又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在酆都妖域,我去鬼愁涧和龙魂域时,烟雨楼明明有很多机会对你下手,为何偏偏到了洞庭山才动手。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进了天虞山,又联想到逸悬心五百年间的背叛,我才有些恍然,他们没在酆都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和逸悬心是一伙人。”
随着白云生揭开所有的谜团,清冷的灵隐窟中又鸦雀无声。
泠鸢坐在石床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她有气无力道: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
白云生话锋一转,冷喝道:“信任?你也配谈信任?”
泠鸢昂起头,冷冷道:“够了,成王败寇,本座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刚才我明明已经得手,你是如何将我困住?”
白云生嘲讽道:“烟雨楼对我的底细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说完,他接着道:“当我唤醒花千尺平息一切后,我便传音于她一起演一出戏,果然,你自认胜券在握,得意之下没有发觉我布下的神幻瞳术。”
泠鸢闻言惊坐起,冷视着白云生,道:“不可能!神幻瞳术!?你没有谛听血脉!怎么可能练成窥天诀第二层?!”
随着泠鸢的声音落下,长生剑从白云生背后飞出,他跃身而上,接着神秘一笑,道:
“这个问题,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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