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幻神宫中正在上演江湖顶峰会议的时候,小弥天第五层,坐落着一座枯黄的小山峰,山腰上有座土坯茅屋,屋子无门无窗,屋前有棵枯萎得只剩炭条枝干的树,树前有一小片开阔地,地上寸草不生,荒地中有座井,干枯见底。
在山峰上空是一片漆黑的夜,夜空中漂浮着一张巨大的光图,一道道弯曲的白光勾勒出大山大河,山河之间,大半地界上闪烁着一颗五彩光点。
“呼!”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破旧的茅屋前,单膝跪地道:
“主上,属下回来了。”
此人面带黑布,声音枯哑得像野狼在月夜的哀嚎,惨白惨白的额头下露着一双血瞳,赫然是那日现身玄武山的烟雨楼主!
“哼!”
过了一会儿,茅屋里传来了一声冷哼,惊得烟雨楼主一阵悸动,完全没了面对白云生时的傲然与冷酷。
“屠杀月亮丘的命令是你下的?”
漠如草芥的声音飘来,茅屋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正是那项家长老项天涯。
他显然对烟雨楼主擅作主张的事有些不满。
“当时属下气急之下未做多虑。请主上责罚。”烟雨楼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项天涯负手站在门前那棵枯树下,看着一根根枯枝,淡淡道:
“五大世家守护着中原的五道本源支脉,灭迟早是要灭的,不过不是这时候。月亮丘一死便会打草惊蛇,现在剩下的五大势力已在荆州汇集,以后出手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烟雨楼主闻言一下子焦虑起来,他已经感到了项天涯话语中的淡淡杀气,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被一招秒杀。
“主上,那属下是否要把他们留在荆州?”
烟雨楼主强忍住心中的战栗,毕恭毕敬地问道。
项天涯依旧看都不看身后人一眼,平淡说道:“无妨,攻人先攻其心,心一乱便不足为意。我们的敌人可不是这些杂鱼。”
“是,属下明白!”
“你下去吧,派人盯好白云生。”
“是”
烟雨楼主的身影如尘埃般消失,而此时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茅屋前那年枯死的树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翠绿的树叶,一朵朵白花如雪般盛开绽放,荧光点点美艳奇幻。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天地大道,真是奇妙啊。”
项天涯看着眼前生机焕发的花树,口中喃喃着一句谁也不懂的话,接着便转身回了茅屋之中。
而就在他离开的刹那,娇艳欲滴的白花瞬间枯萎,绿叶凋零,树又成了一片枯黄。
不过,要是白云生来到这个地方必定会相当熟悉。因为此情此景中,人是助他修行的西乞老人,地方却是他救西乞老人出困的地方。
纸终究包不住火。
几大世家中原聚会的数日后。
月亮丘覆灭的消息如风暴一般袭击了四荒五洲整个江湖。
每个听闻的人都对这个屹立了几十万年的江湖巨头的消亡唏嘘不已,而关于凶手的各种消息更是层出不穷。
坤山部洲的月亮丘下台,五大世家已灭其一,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在关注着其余四大部洲的动向。
可让人奇怪的是,金木水火四大世家竟然异常的低调,包括六极之一的天一学院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经过月余的沸腾,沸腾的水渐渐渗入地下暗处,形成了一股汹涌的暗潮,冲击着这个江湖千万年未变的格局!
就在月亮丘灭亡的风声四起的时候,三个年轻人穿过连绵山岭,跨过乌江,入了离惑部洲境内。
天已是初秋,眼前丘陵起伏,绿野丛丛,乌江河从平陵之间蜿蜒而过,画出了一番初入南国的景象。
灵越山。
乌江东岸的第一座山。
往前百余里,便是离惑部洲最强大的国家——萤光国的国境。
已过午时,通往荧光国的灵越山官道上,疾驰着两男一女三道人影。
男的一个宽脸黄发布衣,一个蓝发英俊背剑,女的带着面纱,黄色瞳孔中透出让人心寒的杀气。
“大哥,这是哪儿?”
黄发布衣的青年抬手遮眼,瞭望着不远处的小城,问道。
“萤光国的附属国,云下。穿过这里再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江州的地界了。”
蓝发青年指着远方的一座山头回答道,不过他望着城关的目光里却含着些许疑惑。
想来这云下虽为小国,却地处江州咽喉,又毗邻乌江,一向十分繁荣,往日在这条路上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但现在放眼看去别说商队,就算是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走吧。”
背剑青年收起那丝担忧,对身边二人说道。
距离月亮丘被灭门又过了半个多月,循着饮马山的方向,白云生、项无间和慕容尘从星云沙漠来到了中原东南的离惑部洲。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都简单地改了容貌,项无间已开启体内水灵,易容不在话下。白云生有无相神功也不必担心。
为了平缓慕容尘的心境,他们一路骑马乘舟,一边欣赏山河,一边稀释心绪。
可事与愿违,这一路上他们听到的风言风语全都是月亮丘灭亡的消息。
好在有白云生和项无间在身边,对心中仇海漫天的慕容尘来说也算一种安慰。即便如此,这位女侠冲动之下还是杀了十几个人。
通往云下小国的大路上安静异常,走了半天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随着三人慢慢靠近城墙,一座巨大的石碑兀立在城墙下,碑面古旧斑驳,走近一看上面刻的全是有关云下的史迹。
旁边的城门关闭着,周围静得要死,看不见一个卫兵。
白云生和项无间心中的警惕骤然升起。
“这地方不对。”
白云生第一个说了出来。
项无间也接着担忧道:“不错,云下国自古富庶,人丁兴旺,绝不会有如此情景。”
“大哥对这里好生熟悉啊。”
白云生不经意地一问,项无间目光一动并未接话,自顾自到:
“想必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大家小心一点。”
而就在三人离开石碑准备入城的一瞬间,项无间的余光突然瞟见了石基上有道刻纹,心头瞬间乱了起来。
那是用指力在石碑上画出来的三滴血雨。已经在烟雨楼混迹了一段时间的项无间对它绝对不陌生——这是烟雨楼独有的暗号。
暗号的形状从正面看和风蚀的样子毫无区别,需要真正明白的人从一种明白的角度才能看懂,若不是项无间此刻恰巧用余光看到,根本发现不了。
“糟糕,难道他们也来了?”
项无间在心里担忧着,却被白云生喊了过去开城门。
白云生和项无间推开厚重的城门,“呼,”顿时一股阴风吹了过来,三个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城里总算有了些“人烟”。
宽阔平整的大街上稀稀疏疏有几个商贩的身影,两边的商铺都是门庭紧闭,一阵凉风扫过,这里与项无间口中的繁华二字只字不沾边。
“真是个鬼地方。”白云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看来的确发生了什么事。”
项无间话还没说完,慕容尘已经朝着前方一个小贩走去。
“野蛮姐等等”
白云生刚要出声阻止却被项无间挥手打断,他抛了个眼神过去,示意白云生做好准备。
那摊位撑了两个破架子,铺了一张灰布,上面摆着一堆白蜡烛。
慕容尘站在小摊前,淡漠地看着缩头缩脑的小贩,问道:
“老板,这烛台多少钱?”
说着已经伸手拿起一根粗长的白蜡,在手里把玩。
但那穿着灰布衣、低着头的小贩却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似乎没听到顾客的话。
慕容尘也没在意,放下蜡烛继续问道:
“老板,这里可有客栈落脚?”
灰衣小贩依旧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头,蓬松的土色头发里露出了一张诡异的青黑色瘦脸,瞳孔双无,唇齿镂空,如厉鬼附身。
“你是谁!”
慕容尘惊吓之下,业力凝聚右手,直接一拳轰了过去。
强横的拳风瞬间拆散了小摊,把那鬼脸小贩震飞倒地。
“小尘,快回来!”
就在此时,项无间感到不对,向前大吼一声,但显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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