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日已上三竿。
白云生舒服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吱呀。”
房门轻轻打开,暮小闵端着一碗早汤微笑着走来,柔声道:“你可算是醒了,昨晚和小尘那丫头喝得酩酊大醉。”
白云生脸色一红,尴尬道:
“想不到江州的酒比天气还要烈,不然我还能多喝几壶!”
暮小闵放下汤碗,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是我给你配的药汤,对醒酒有好处。”
白云生立即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水温心润喉,比那性如烈火的屠苏酒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边喝便问道:“野蛮姐她没事吧?”
“你小子还知道问候本小姐!”
“噗!”
白云生一口汤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慕容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黄一黑两道人影走进了白云生的房间。
白云生故作淡定地喝着暮小闵送来的药汤,边喝边道:“野蛮姐,这可不怪我,昨晚你非要和我拼酒,我可没邀请你。”
慕容尘也是语塞,刚刚项无间都告诉她了,昨夜她和白云生没命地豪饮,他们拦都拦不住。
从未喝过酒的慕容姑娘一身侠女风范,喝多了又想起月亮丘的那场大火,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直到醉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才甘心呼呼大睡过去。
慕容尘一脸“凶相”地强词夺理道:“我说喝你就和我喝啊?不知道本姑娘从不沾酒的吗?”
白云生一脸无语,慕容尘“乘胜追击”道:“我听说你小子昨晚拉着小闵的手,说了一晚上的废话?是不是真的?”
“咳咳!”
白云生连忙用手抚着额头,遮掩住目光,表示自己酒还没醒。
站在他身边的暮小闵一直注视着白云生,听着慕容尘的话,白皙的脸颊上飞过一缕红霞,嘴角浮上一丝无神的微笑。
“好了小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跟我来。”
项无间及时制止了这场口水战,说完便带着白云生三人走出了房间。
四人来到天字一号房中,书桌上摆着一张灰白皮卷。
项无间对另外三人道:
“这是离惑部洲的地图,上面记录了目前发现的所有地点。我们从东边绕过火焰山岭,前往东州,穿过倥偬山脉,便能到达饮马山。你们记一下路线,我们午后出发。”
两位姑娘皆是过目不忘之人,简单浏览一遍就记住了路线。只有白云生在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地图,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山头,任何一条河流。
两个时辰后。
正是江州城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大街小巷的人不多,白云生四人直接御空飞出了城墙。
可就在他们刚出城不久,如归客栈里又走出五个人,为首的老者一身紫衣,身背白剑,冷冷地看了一眼玉龙街,带着人朝南门走去。
白云生四人出城后不久,刚要入山,没走几步忽然撞见了一伙人。
第一眼瞧过去,白云生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一双蓝眸盯着前方出现的六个修行者,杀机暗隐。
“别冲动。”项无间立刻传音。
白云生微微点头,他清楚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
暮小闵立刻御着一根绿玉古杖飞到白云生身边,生怕他的长生剑一不小心就出鞘。
慕容尘来到项无间身旁,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面纱遮去了大半。
对面领头的赤衣青年一头红发,背着一把长刀,竟率先向他们打起了招呼,口气生硬道:
“四位朋友来自哪里?”
这副模样,这把大刀,正是白云生几个的“老熟人”,司马破虏。
白云生眯着眼,淡漠地反问道:“你又来自哪里?”
司马破虏身后一个蓝衫壮汉指着白云生,大喝道:
“你眼瞎了吧!芭蕉洞少宗主都不认识!”
“火羽!”
司马破虏喝止了身后的声音,他可不再是当年天一学院的那个愣头青,看得出面前这四人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而且看气质绝非善类。
而且他总觉得这四人身上都有一点似曾相识的错觉。尤其是白云生那双冷漠锐利的眼神。
司马破虏身体稍微前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继续问道:
“在下司马破虏,不知与几位可曾见过?”
慕容尘火气一窜,冷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自己不认识,倒问我们见没见过。”
此话一出,空中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司马破虏脸色一拉,芭蕉洞那几个弟子已是怒色上脸。
这一边,除了暮小闵一脸紧张地注视着白云生,项无间和慕容尘都是一脸淡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云生眸中的杀气已凝成寒烟,让人感觉周围的空气骤然凉了几分。
双方在空中僵持了许久,司马破虏最终还是选择了避退。他微微拱手,道:“看来我们是初次见面,打扰了。”
说完,司马破虏带着五位小弟与四人擦肩而过。在他们的身影模糊之后,白云生才收起锋芒欲露的杀气。
等到几人走远,慕容尘烦心道:“真倒霉,一出门就碰见大仇人。”
白云生一直望着司马破虏他们消失,平静道:“不急,他们的命早晚是我的。”
项无间谨慎道:“前面不远就是火焰岭的东缘,不可大意。”
天越来越热。
行走半日,四人已经离开江州地界。
空气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淡红,云层尽去,地面上人烟慢慢变少,开始出现草木不生的裸露岩石。
前方三四十里,白云生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浮动的赤红,将数百丈的天空蒸得虚幻迷茫。
“那就是火焰岭?”
慕容尘说着,额角已香汗淋漓。
身边闷热的空气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气流蒸腾上空。
项无间点点头,肯定道:“不错,我们快到了。”
东州。
荧光国最南边的一座城池。
再向南,便是三千里岩浆地。火海横流,寸草不生,七十四座活火山、二十三座死火山共同连成了威震方圆的倥偬山脉。
东州城中的人着装十分清凉,男人身上有三分衣服,女人有五分。他们裸露的皮肤上闪着光,就像一块块烤得刚刚好的牛肉,不熟也不生。
太阳并不低,风也不闷,但就是热。
这是一种从地下蒸出来的热。像在脚底下绑了一台火炉,你走到哪里,火炉就跟到哪里。
这就是真正的南国,初来乍到的人一般都要适应一段时间。
但显然白云生并没有时间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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