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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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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难受了一下午。
直到快到凌晨要睡觉时, 还在心慌手抖脸麻,难受得一批。
他把轮椅停在床铺旁边,用双臂撑起身体,用处吃奶的力气, 把自己的身体调转了个方向, 狠狠地摔到了床上, 跟随着床铺的浮动颤了颤。
把屁股一点点地挪到合适的位置,接着搬起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放到床上。
做完这些, 他低低地呼出口气。
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片刻,又移开了。
默然的神情中,似乎夹杂着微不可察的苦楚。
拆开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盖好, 躺在床上。
他想, 睡一觉,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心慌难受了,明天这股劲儿就能过去。
对于睡觉这回事,他喜欢, 也不喜欢。
梦里,他总是能梦到自己还未残疾的模样,能够在地面上自如地跑、跳, 能够驾驶机甲,在普通军士甚至是军官们或是赞叹佩服或是羡慕嫉妒的目光中, 威风凛凛地从生物舱中一跃而出。
这样的梦境,睡着时是愉悦而畅快的。
然而一旦清醒过来,就会失落到无以复加,早晨总会e很久。
他整体上还算坚强坚韧, 表面上也从来不显现出没落失望的一面,这不代表他对残废了这件事毫不在意。
他只是独自度过了那些丧气的时刻,然后用尽全力往前看罢了。
而今天有些例外,不管喜不喜欢睡觉,他也睡不着觉。
整整一杯奶茶,里面的咖啡/因含量可不算少。
他猛然摄入那么多咖啡/因,提神醒脑,直到现在心脏还突突直跳,躺在床上半天,只能跟自己干瞪眼,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
以前躺床上翻身,轻轻松松就翻过去了。
现在翻身,他得利用惯性,才能把另一条腿带过去。
而且还得在翻身之后伸手摸一摸,才能知道有没有真的翻身过去,还是双腿跟麻花似的在一块别别扭扭地拗着。
总之,哪哪儿都不得劲。
费劲地翻来覆去好几次之后,他还是没有酝酿出睡意,甚至越是睡不着就越是烦躁。
黑暗中,阴沉凶狠的双眼蓦的睁开。
他恨恨地瞪着虚空之中好几秒,自言自语般“草”了一声。
一点儿都睡不着。
可恶。
更可恶的是,这次的事还真赖不着时浅渡。
要是时浅渡故意整他,他倒也能骂回去几句解解气。
这回倒好,只能赖他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了。
他哪儿会在意奶茶还分什么真茶底还是假茶底呢?
更不会知道真茶底里含有咖啡/因了。
这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
就算不是咖啡/因敏感搞得不舒服又睡不着,熬夜到这个点都得心慌。
他这真是慌上加慌。
又强撑着翻了两次身,秦砚实在是又难受又躁得慌,受不了了,双臂撑起身子,头脑又晕又胀,把身子往轮椅上面挪动。
他人高马大的,身体壮实,轮椅不小心被推的后退了一点。
他一下子就摔了下去,砸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
腿上感觉不到疼,但屁股、腰和胳膊摔得生疼。
他摔精神了,暗骂一声“草”。
心道今儿怎么就这么倒霉,睡不着觉还摔成这个狗德行。
当他隐隐约约听见外面走廊里有声音传来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楼下正是时浅渡的房间,这么一闹……
下一秒,他房间的门自动打开,逆着光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时浅渡正抱胸扬眉盯着他。
“山猪,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动静也太大了吧,一下就把我吵醒了,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轻佻又带着笑意的语调传来,秦砚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回骂哪点。
他没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才是山猪!”
他偷偷地揉了揉铁定磕得青肿的手肘,避开时浅渡的视线,努力撑起自己不听话的身体,暴喝道:“老子这是还没睡着!”
这可太他妈的丢人了,被时浅渡这混蛋看见这么狼狈的一幕。
越想越气,越气越羞,他硬生生地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露出半点软弱。
绝不会叫人帮忙。
时浅渡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着高壮的男人红着一张脸,呼哧呼哧地用胳膊撑着轮椅往上爬。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无袖衫,因为用力,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
只是那双手臂在轻轻地打颤,可能是疼的,可能是咖啡/因敏感的难受劲儿还没过去。
他死死地咬着牙,脸上紧紧地绷着,狭长的凤眸划过一丝不耐又自厌的阴翳。
看这么一副样子,任谁都会于心不忍的吧。
时浅渡无奈地轻叹一声,走过去环着腰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秦砚一怔,下意识地就想挣开,却在耳畔听到一声轻叹:“你怎么就这么倔?偶尔……还是可以依靠别人一下啊。”
那声轻叹,像一只羽毛在他心尖上轻轻地剐蹭,叹得他有点儿软。
动作停顿两秒,他一咬牙,抓着时浅渡的手腕就往后扒。
“起开,我不需要你帮忙!”
现在依靠时浅渡一次,以后次次都依靠时浅渡吗?
时浅渡好心帮他一回两回,还能一只像今天这么反常地帮他么?
也就是不小心把人吵醒了,时浅渡才会过来的吧……
他不能让自己习惯任何人的帮助。
他要自己来。
都可以挺过去的。
时浅渡见他这样,偏偏不松手,反而调侃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又不是白帮你,还要收报酬的。”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秦砚修长的身体。
男人穿着夏天轻薄的睡衣,隔着衣裳都能看出极好的身材,一瞧就知道勤于锻炼,曾经的爆发力不可小觑。可他的双腿却无力地搭着,满身狼狈。
力量感和脆弱感诡异地掺杂在一块儿。
凶狠又无力。
多么奇妙的组合啊。
她觉得自己内心中的恶劣因子被一点点儿地勾了起来。
不仅要看这人服软,还想看他挣扎反抗。
唔……想想就觉得真刺激。
这个男人瞪着双眼骂人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什么报酬?”秦砚觉得这女人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时浅渡回过神,嘴角一翘,笑嘻嘻地张开手在他漂亮到没挑的腹肌上摸了几下。
她扬头,压低了声音在秦砚的耳畔开口:“我看你身材不错,摸两下就当报酬了,怎么样?”
“时浅渡!混蛋,你放开我。”秦砚面颊飞红,又凶又羞地瞪了时浅渡一眼。
他一把抓住时浅渡在他腹部作乱的手,强硬地往一边扯。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臂力量完全斗不过时浅渡。
那只手臂像是没感受到任何阻碍,依然覆在他身上,掌心烫得他忍不住绷住小腹。
他破口大骂:“草,你这女人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时浅渡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没关系……你知道不就行了?”
秦砚可太知道什么叫害臊了。
他臊得从脖子红到了脑门,整个人烫得不正常。
气急了,他没多想,直接秃噜道:“你他妈别摸我,摸你们家穆澄去!”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儿后悔,心中暗骂一句自己说得是什么屁话。
可他又有点儿说不出来,自己这话哪里说得不对劲。
反正就是觉得别扭,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
时浅渡诡异地安静了两秒,接着双手抱起秦砚就把人扔到了床上。
接着,欺身而上。
一把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异常灵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条宽松的衣裳给扯了下来。
“草,时浅渡你给我停下!”
“混蛋,你别动!”
“你他妈的……到底是抽什么风啊!”
秦砚惊得心脏紧抽,漂亮的凤眸睁大,几乎瞪成了圆形。
双手被死死地按在双上,双腿用不上力气,肩膀无论怎么用力摇晃也挣脱不开桎梏。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睡裤被随意丢在地上。
接着,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地、缓缓地……马上就要落在被称为保守的黑色衣服上。
“时浅渡!”
秦砚发誓,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欺辱、被人践踏、被人强制性地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他一想这些就会生理性地感到反感和憎恨。
可是现在,他他妈的竟然在这么一个被时浅渡强制按着羞辱的时候……
dna动了。
他瞳孔微缩,生怕被时浅渡发现不对劲儿,骂地语气更凶了:“时浅渡,你给老子……”
就在这时,那只逐渐接近他的手,“啪”的一下,轻轻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秦砚:???
他愣住,瞪着时浅渡,保持着刚才挣扎的姿势,没动。
时浅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男人又惊又怒满面红霞的样子,愉悦得不得了,唇角翘起:“我当然是……逗你玩的了。”
这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果然很有趣。
“……等等,你是不是有病?!”
秦砚像是被人猛地泼了一盆冷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声地吼了起来。
时浅渡这混蛋板着脸扒他的衣裳,就是为了逗他玩??
“有病的不是我,是你。”
时浅渡把秦砚的身子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他的双腿后面,果然看到皮肤有点儿红。
“前两天医生叮嘱我,瘫痪下肢的血液循环差,又经常摩擦、压迫,很容易形成压疮,要保证皮肤的清洁干燥,经常用温水清洗,还得及时更换衣物……”
就秦砚这种脾气爆的粗人,对别人都不细致,对自己看着就费劲的双腿,态度必然不会太好。
他不拿拳头虐待自己的腿就不错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她看到皮肤上有点不正常红润的模样,抬手就在秦砚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敢打我……!”秦砚咬牙切齿。
但他没反抗什么,因为他知道时浅渡这回……是为他好。
他确实对自己不太好。
那双残废的腿,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每天清洗都很费力气,他又不想让其他人来碰他的身体——管家曾经想找人负责他的起居,他直接给人骂回去了,此后再也没人敢提起他的腿。
他不想让任何人触碰他,触碰他的残腿。
……可现在怎么就对时浅渡言听计从了啊!
一定是因为他现在打不过时浅渡。
要是能反抗,他肯定不会让时浅渡碰他半点的。
看到到温湿的毛巾轻轻擦过腿上,他突然扭头,把头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了爆红的耳尖。
刚刚还炸毛的人,现在已经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难以想象,时浅渡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帮他做这种事。
所以,时浅渡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酸涩,又有些柔软。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指渐渐握紧。
空气沉默了半晌,他喉咙滚了滚,声音堵在枕头上有点闷:“喂,混蛋……谢了。”
“用毛巾擦一下而已,简单。”时浅渡没当回事,轻笑着扯过被子给他盖上,“你让我高兴满意,我自然不会对你太差。”
秦砚又沉默了。
淦。
这话说的,怎么跟他已经被强了似的?
他不自在地动了几下。
忍不住想到刚才。
时浅渡还根本没碰他,他就……
他这么贱的么。
还是没怎么碰过女人,所以?
……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万人法庭直播的那一天。
帝国公民们知道这天的事情,很多人都提前把时间空了出来,就为了能够全程追完直播,看看这个让整个军队全军覆没的叛国上将最终会怎样,会不会有什么惊天反转?
因为是全网直播,所以现场没有陪审团之类的,只有皇族、贵族等重要人物出场。
直播提前开始的时候,现场还没有人,但已经有很多网友窜入了直播间。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儿子,妈马上就能给你蹲到结果了!】
【要开始了,好激动!】
【听说是时浅渡殿下亲自调查这件事,相信不会出差错的,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能看到殿下直播,也是太不容易了!!】
【希望能够真相大白,所有人都得到绝对公平公正的处理!】
公民们一条一条地刷着评论,在时浅渡带着秦砚出现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殿下来了!】
【殿下!】
【那就是秦砚吗?看着好凶】
【啊啊啊殿下我爱你!!】
【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很快,所有要出席这次万人审判的相关人员都到齐了。
密切关注此事的贵族们入座后,时浅渡的父亲轻咳一声:“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时浅渡站在最前面,冲时诺勾了勾手指。
“过来,你自己打开。”
时诺被点到,紧张得“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皇姐,我……”也要上去吗?
这次很多信息的搜集,都有他的出力。
所以,就连外放的光脑,都用的是时浅渡送给他的那一台。
在时浅渡充满信任的眼神下,他咬咬唇,当着那群看不起他的贵族的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时浅渡的身边。
他明白,皇姐这是在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
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他也有他擅长的事情。
他手指飞舞,打开了光脑,无数信息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飞速地划过,眼花缭乱。
只是这么几下子,懂行的人立刻就能明白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不低。
【靠,不是说皇子殿下什么都不会么?】
【怪不得殿下眼都不眨就给小殿下花十五万星币买了最新的光脑……】
【等等,你们看上面……】
【草,这是长子牺牲的路家人吗……?!】
投射到空中的巨大屏幕上,已经列出了好几条有力的证据。
时诺在一旁帮忙调出证据链,而时浅渡缓步来到秦砚的座位旁,一手搭在了椅背上——秦砚此时双手和腰都被锁在特质的椅子上,不能随意动弹。
见时浅渡走到身边,秦砚的手指捻了捻。
他莫名觉得安心。
被推进审判室时的焦躁感全都被抚平了。
他答应过时浅渡,要相信她。
相信这个女人会护他的周全,还他清白。
他没忍住,视线几次瞥在身旁人好看到完美无瑕的脸上。
那张脸上带着他熟悉的淡淡笑意,懒里懒散的,不那么正经,但好看死了。
这么一个严肃的场合下,他的脑子不听话地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耳尖红了一点儿。
好吧,时浅渡这混蛋虽然死不正经还没羞没臊,但办起正事来还算靠谱。
咳,他就等着时浅渡亮出这次调查的结果吧。
倒要看看,时浅渡是不是真的会向她说的那样……帮他。
希望他没有信错人。
在屏幕上调出了证据链后,时浅渡开始了正式的发言。
“这个,是路家最近几年以来的财务情况,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已经赤字很久,入不敷出了。”
“这个,是路家长子路铭的病例报告,他已经有了很严重的基因病……”
才刚刚说到基因病,路家的老爷子便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制造伪证!我孙子才没有什么……咳咳咳,才没有什么基因病!”
时浅渡淡淡瞥了他一眼。
接着,拿起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瓶药。
是治疗基因病的,这种药只有安抚的作用,只有很严重的、几乎无法救治的基因病,才会使用这种药。
“这瓶药上面有路铭的指纹,他已经牺牲在域外,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造假的吧?”
说着,还用现场的仪器当场提取了指纹,直播做了指纹对比。
是路铭的一点儿没错。
路家老爷子目眦欲裂地瞪着双眼。
怎么可能!
家里路铭的所有药,早就处理掉了才对啊!
他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他们的家庭医生,见到对方神色慌张,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家庭医生怕日后出了什么事情,烧到他身上来,所以特意保存了一个物证,想以此来牵制住路家,没想到却被时浅渡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时浅渡见他们惊慌,满意地笑了。
“下面这个,是路家参加拍卖、赌会时,账户上所入的几笔巨款,从那场战役开始之前,一直持续到了我着手调查之前,前前后后,足有一千万星币,钱是怎么洗的,阿诺已经做了详细的表格。”
“然后这个呢,是路铭在战役之前……”
为了今天一举解决掉所有怀疑和不稳定的因素,时浅渡这次准备的万分详细。
一道一道,连环起来就是路家人通敌的铁证。
任谁看了这些证据,都没办法指出任何漏洞和不足。
秦砚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头脑中嗡嗡直想。
他想,或许路家人的本意并不是让军队全军覆没,只是在拿钱的同时针对他罢了。
因为他一个平民挤了路家的位置。
他一直很信任自己的副官路铭,没想到这人竟是同自己的家族一起……
跟路铭在外域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关系还算不错,他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路家。
他恨得死死咬紧牙关。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出卖了国家、害得无数同胞葬身外域,人怎么能混蛋成这个地步?!
如果路家这样的罪魁祸首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他怕是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把罪人揪出来,这事还的是多亏了……
他扬起头,望向了身边胸有成竹的女人。
时浅渡看起来不正经,但办事严谨又稳妥,好像能把一切都轻轻松松地掌握在手里,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而这样一个人,真的站在了他的身边,没有半点迂回和粉饰,为他洗清了罪名。
即便权衡利弊之后,对于皇室来说,站到无数贵族的对立面不是什么好事。
从来没有人,这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过。
头脑中瞬间划过了无数时浅渡的好。
她给他好吃好喝好待遇、为他请医生、帮他调查、给他擦腿……
等等,他不能因为这些好就忽略时浅渡他妈的是个恶劣的混蛋啊!
秦砚掐了把手心,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女人干过的损事一点也不少。
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块软了一点。
另一边,几个气势汹汹而来的路家人,此时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在其他贵族们诡异的目光中,脸色越发苍白,额头上冷汗连连。
他们确实把情报提供给了敌国。
这些年来,路家逐渐没落,不管是在军界的话语权还是金钱实力,都渐渐衰败。经过其他几个贵族家族的前车之鉴,他们很可能马上就要变成空有贵族头衔的废物蛋了。
到这一辈的时候,竟然眼看着要被秦砚这个平民给挤下去。
一旦被顶下去,他们家就彻底完了。
屋落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最有希望的长子还被检查出严重的基因病,错过了可以医治好的阶段,病情只会越来越恶化……
路铭在这个时候提出,他牺牲在前线,可以为路家争取好的名声、表彰和大笔的抚恤金。
由此,家里一商量,出卖一小部分情报交给敌国,让秦砚这位主将吃个败仗,这样不仅可以得到钱财、挫败秦砚,还能免除嫌疑——毕竟,自家最出色的长子死在了战场上,无论怀疑到谁头上,都不会怀疑到他们路家头上的。
谁能想到,这场战役异常惨烈,竟然直接全军覆没!
消息刚一传来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这样重大的罪责,一旦查到他们的头上,那他们家不仅没有出头之日,还会有灭顶之灾!
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一面开始拉拢贵族,说起平民打破阶层的弊端,让贵族们和他们一起施压;另一面,他们作为牺牲者家属,在采访中异常活跃,让平民们拥戴和支持。
贵族与平民一同向皇族和审查处施压,果然,秦砚很快就被判处了叛国罪。
而他们路家,则得到了金钱、荣誉和无数平民的追随。
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能清理掉的东西已经全都清理掉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被人把证据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这看起来,是时诺这个小鬼在背后动的手脚……
他们恨死时诺了,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时间去做别的。
证据确凿到不需要有人判处,就能得到答案。
他们慌张而急促地辩解着:“我们也没想到路铭竟然会为了钱而出卖情报给敌国啊!路家在军界多年,几代人为帝国征战,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叛国的事情!”
不过几秒钟的间隙,他们就把自己死去的儿子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在场的贵族们一阵哗然,正在观看直播的帝国公民们也一样。
【我的妈呀,路家人真的太无耻了!】
【我女儿死在战场上,还以为有贵族带头能够帮忙推动事情发现,没想到是他们搞的鬼!】
【路铭要是知道自己一秒被推出去污蔑,恐怕得被气得活过来吧!】
【没想到贵族私底下竟然这么腌臜!我还以为贵族们有基业在帝国,不会做出这种事呢!】
【原来秦砚这么多天,竟然都是在替路家背锅?】
【秦砚之前那么快就定了罪,我不信这背后没有什么猫腻!】
【路家人必须重判!希望严惩不贷!】
民众们义愤填膺,不仅咒骂唾弃着路家人的行径,也有很多人对秦砚感到抱歉,慢慢地纳过闷来,察觉出秦砚被很快定罪不太正常。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不太相信时浅渡的调查。
【这些证据也太完整了,反而觉得像是在造假……】
【我也觉得有点……准备的太完备了】
【唔,虽然很奇怪,但是殿下跟秦砚关系不好来着?根本没必要帮他吧】
混乱之中,穆澄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轻蹙了蹙眉头。
费时费力地把证据调查成了这个样子,殿下得用了多少工夫?
殿下竟然真的对秦砚这个平民如此重视!
像是被敲响了警钟,他搭在桌面上的手指逐渐锁紧。
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
与此同时,有公民们觉得时浅渡的证据链太过完整,就也有贵族觉得不对劲。
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人,把手中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轻咳一声缓了缓嗓子说道:“殿下,你的每一条证据都丝丝入扣,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某种意义上讲……这恐怕更让人怀疑啊。”
立刻就有其他希望按死秦砚的贵族跟着附和。
“是啊,殿下,这样很可疑。”
“而且殿下的证据只能证明路氏有罪,却没法证明秦砚与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殿下……”
时浅渡轻嗤一声:“万人审判,如果我的证据有漏洞……那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不是么?”
秦砚身为平民,打破了阶层,注定会被贵族们猛烈地抨击。
只不过从前,秦砚态度虽差,却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到能够一举捻死他的大事,小打小闹无关痛痒,没法被他踢出局罢了。
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算最后能证明秦砚与叛国的路家无关,让自己的副官出卖重要情报导致帝国损失惨重这一点,也有失察的责任,被人揪住了攻击的话、再动手背后操作,少说也会让秦砚被罚得秃噜一层皮。
秦砚现在双腿那个样子,需要好好地修养,很难再受得住牢狱之苦。
秦砚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想明白了那群贵族们的小算盘。
他轻嗤一声,心说果然不可能就那么容易地放过他。
就在这时,时浅渡伸手揉了揉男人的黑发,轻笑着说道:“秦砚已经由基因匹配处匹配给我,那么他就是我的人了,希望各位在做什么之前,都好好地考虑一下这点。”
她的语气淡淡,甚至还有些温柔。
……可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没人能受得了全帝国权势最大、实力最强、性格最横的人,笑眯眯地跟自己说着威胁的话。
本来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不少人都开始打了退堂鼓。
一个失察的罪名,他们的操作空间并不大,秦砚又有殿下罩着……
这回,没有人再说话了。
秦砚在被摸了头的那一瞬,心尖微颤。
他下意识地想躲。
然而那只手还是稳稳地落在头顶上揉了几下,动作轻柔。
草。
他又不是什么小宠物,这么揉他干什么?
而且这女人能不能别自恋了,什么就“是她的人了”啊……
呸,别以为说这种话就能让他感动。
他抑制不住地红了耳朵,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抬眼瞪向时浅渡。
刚好撞进那双笑着的眉眼中。
她还是那样没变,懒散的、张扬的、调侃的,不太正经,但……真他妈的好看啊。
秦砚的喉结滚了滚。
他不想心动,可这混蛋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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