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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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情?那我确实不太懂。”
时浅渡眉头松动了一些, 懒洋洋地笑得越发愉悦。
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真想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家伙被人亲吻会是个什么慌里慌张的模样。
一定……特别可爱吧。
唔,好吧, 也不一定。
没准倔得跟头驴似的,死活不从。
她耐着性子,缓声说道:“可能还得劳烦你教教我,什么叫男女之情。”
她重新牵住白逾明的手,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这样?”
白逾明的手指一紧。
心脏咚咚直跳。
她轻轻揽住白逾明的腰, 在腰窝间门缓缓地蹭了蹭。
“这样?”
白逾明的喉咙滚了滚, 身体紧紧地绷着,几乎一动也不敢乱动。
他从来没有跟人这么接近过, 也没谈过感情。
一时之间门,大脑有些当机。
时浅渡趁他紧张发怔,垂首轻吻在那对柔软的嘴唇上。
“还是这样?”
“……!”
白逾明最多就是看看戏文、知道从前哪位师姐师妹嫁了人,自己却压根没经历过这阵仗。
他猛地站起了身,一连后退好几步,双耳赤红到火烧火燎的。
“时小姐, 您……您别再这样了!”
他脸上鲜少地露出些许痛苦神色。
别再给他任何希望,也别……糟践了自己。
时浅渡故作懵懂, 像从前一样淡淡笑着无辜问道:“这样算男女之情么?你不是喜欢我么, 怎么又躲开了。”
“我是喜欢您, 我……”白逾明声音微哽,似是说得十分艰难,“我说实话, 恨不得这辈子都陪在您身边,我只要看着您,这心里就高兴。”
他头脑里有什么在冲撞。
怕时小姐不再温柔对他, 也怕时小姐继续温柔对他。
“可您是时小姐,您跟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能耽误了您,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误入歧途。”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发坚定。
自嘲地扯了扯唇。
方才跟时浅渡请辞时,他心里还一直期待着对方能否决自己,把他留下来。
而这样轻轻一吻,反倒让他发现……
他接受不了自己这样的人毁了时小姐的前途。
所以,狠心撕开自己的皮肉,鲜血淋漓也要快刀斩乱麻,来个一刀两断。
时小姐年少,可他年岁不少了,他总得懂事吧。
“我知道以您的实力,必定不会跟别的女孩一样嫁人、把自己托付给别的男人,但即便如此……”他站定在门口,忍住心头那股想要留下的心思,“我也绝不是什么良人,您往后肯定会碰上更好的人,处处比我强,比我好。”
这世上,几乎没有人真愿意贬低自己。
偏偏白逾明说得十分真切。
他直视时浅渡半晌,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心头。
漂亮的凤眸中浮出水雾,眼眶微红。
还好这份心思发现得不算太晚。
此时离开虽然疼,却不至于沉溺不拔地做出什么昏头的事。
他希望时小姐过得好,一生顺遂,就算……
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时小姐的生命里。
白逾明没再多犹豫,郑重无比地冲时浅渡行了个礼,沉默地拉开门离开。
而在他迈出脚步前,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猛地按上了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时浅渡圈住他的细腰,直接把人桎梏在了自己的身子和木门之间门。
“我让你离开了吗?还说我是恩人呢,恩人的话都不听了。”
白逾明下意识地推她。
眼睛一扫,就再眼前这张脸上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到底是喜欢她,强忍住避开视线不看还好一些,现在这么一瞧,心头重新酸软起来。
可他的脾气是真的倔,越是这样就越倔地回不了头。
要是自己一时的放纵让喜欢的人日后落入深渊……
眉间门只松弛一瞬,就重新板起脸。
他一本正经地低斥道:“时小姐!您别糟践了您自个儿!”
“我当然不糟践我自己。”
时浅渡弯弯唇,仰头轻轻吻在白逾明的耳垂上。
怀里的男人猛地一僵。
耳朵上的酥麻感一路传到四肢百骸,那种悸动弄得他眼尾发烫。
她伏在白逾明耳畔,轻声逗弄着问:“我糟践你,行不?”
白逾明大脑一片空白。
只余下心跳声,“扑通扑通”个没完。
“您这是……”
“小姐?刚才的动静好大,是有什么不小心摔了吗?”
小玉在楼下被刚才那声重响吓了一跳,怕是自家小姐看不见东西的位置,不小心碰倒了什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上来看一眼。
她敲敲门,关心地问:“您没事吧,我进去了?”
白逾明瞬间门睁大双眼,气都不敢喘。
这要是被人发现他一大早在时小姐的房间门里……
就算是小玉,也不合适啊。
他连忙按在门框上,小玉在外面一推,没能推动。
“咦,小姐,你怎么还锁门了?”
时浅渡无声地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搭在白逾明的肩膀上,能清晰地发现他身子的紧绷感,一看就知道这是紧张的不得了。
她抬起手,指肚一点点地扫过男人的脸颊,扫过腰间门,又落到他死按住门的手上。
“你怎么……”她扬头,在白逾明耳畔用极低的声音道,“不走了?”
染着笑意的声音与温热的气息一同落在耳畔。
白逾明被人桎梏在狭小的空间门之内,那股暧昧的气氛把他弄得心乱如麻。
“看来是打算留下来陪我咯?”
时浅渡用气音说完,没去答小玉的话,而是微微抬起头。
一手轻轻拖住他的后脑,往下滑了一点,落在脖颈上。
这动作暧昧又温柔,白逾明屏住呼吸。
意志的防线几乎被打破。
“小姐?怎么了这是啊?”小玉不知里面的情况,一连拍了好几下门,“不行,我、我去找白先生!”
小玉的说话声脚步声让白逾明撑住了险些溃散的精神。
他把头扭到一旁去,躲过了对方的薄唇。
时小姐身上……不能有他这样的污点。
时浅渡见他还是这样,不由得气笑了一声。
行,真倔。
认死理是吧?
十头驴都拉不回来是吧?
她抿抿唇,手臂一个用力,直接把白逾明捞起来,扔到床上。
不待他反应,欺身而上,把他的手腕死死地按在头顶。
白逾明反抗不过,喉咙里忍不住发出挣扎的闷哼。
“唔……”
时浅渡居高临下地把男人压在身下,垂首面冲着他。
她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多了两分凉薄。
“你先前不是说,为了报恩,命都是我的么?现在倒好,是你先告了白,却在告白之后转身就想跑,耍我很有意思么?”
白逾明快速摇头:“我不是耍您……”
“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让你觉得我这人没有脾气了。”
时浅渡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声音低低沉沉的听着吓人。
她扼住白逾明的脖颈,举起右手。
白逾明回想起昨天的血光,被她此时的杀气吓得呼吸一窒。
要知道,眼前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但他没逃也没有挣扎,只是闭上了双眼。
“要是我惹您不高兴了,是打是骂随您怎么来,都是我活该受……”
落在唇上的温度掐灭了未说完的话。
他懵怔地睁开双眼。
“是不是非得我这么强硬,你才肯乖乖被我亲一下?”
时浅渡本想暴风骤雨一样不留余地地把人狠狠地折腾一番,可她每每听见这人又直又愣又真心实意的话,总是会有点儿不舍得。
她怕这一根筋的笨蛋被吓到,没有太凶,只是用唇温和地触碰。
动作很轻,却能叫人感觉到其中的珍惜。
白逾明心中一颤,早已被吻得一摊泥泞。
几乎溃不成军。
“您别这样……!”
底气显然是不足了。
他声音又软又哑,羞愧难当。
一手遮住发烫的脸颊。
“您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来找您请辞的?”
“我真不想耽误了您,我不想!”
加重的声音戛然而止后,空气陷入了沉默。
他语气颇为激动,对于自己的动摇唾弃无比,在情绪的挤压下有些喘息。
停顿几秒,时浅渡轻笑出声:“这么说……你现在又不想跟我请辞了?”
白逾明被说中心事,身子猛地一僵。
继而渐渐地放松下来,终于卸下了那股倔强。
他避开时浅渡的脸,嘴唇抿住,脸颊紧绷。
跟自己生闷气。
他真的很自私。
时小姐救他护他,他倒好,现在想恩将仇报地赖上时小姐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想赖着时小姐。
这简直像是吃绝户一样,叫人不耻。
“我其实从来都不想离开您。”
他声音不大,很闷。
跟平时生气一样,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心情。
他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一边跟自己生气一边吓唬人:“不但不想离开您,还想赖在您身边一辈子,一直被您护着,一直跟您在一起,花您的钱受您的捧,自己一点力不用出、一点心思不用想,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好好地过,给您吃到绝户,这下您满意了不?”
时浅渡被他逗得直笑。
这人明明是一本正经地说话,但莫名有一种喜感掺在里面,很想让人多欺负欺负他。
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满意,我就喜欢听你跟我说气话。”
还顺道亲了亲他的唇角。
“……”
白逾明被哄得心尖上一阵欢愉。
他忍不住露出点笑容,然而又很快被那股内疚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时小姐待他这么好,他是高兴,可也不那么高兴。
他怕时小姐这样,日后会有一天吃亏。
他面容严肃地盯了时浅渡半天,还是认认真真劝了几句:“您这样不好,早晚要出事!您这就是没碰到过无耻的骗子,万一以后遇见那么一个,欺骗了您的感情,还打您口袋里那些银钱的打算,您还这样待人好,处处纵容着,岂不是人财两空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名声?”
他顿了顿,回想起之前茶余饭后听说的传言,又道:“您去年在国外,可能还没听说过,去年有位名媛赵小姐包养了一位模样帅气的青年,一开始两人恩恩爱爱,可没过多久,赵小姐就发现自己的财产被偷偷地转移,那青年还经常拿她的钱出入一些风月场所,两人对峙还大吵了一家,赵小姐直接就被气得一病不起,现在还在国外疗养呢。”
“您毫无保留地给一个外人花钱又处处照顾,很容易遭人背叛算计的。”
时浅渡听他一本正经地跟她举例论证,劝她别对“外人”太照顾,愈发想笑。
这个被人骗得惨成这样的笨蛋,现在反倒给她来上课了。
真是学渣讲题,亏他这么敢讲敢说。
她靠在床边,撑住脑袋,笑问:“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说不准也会背叛我?”
白逾明摇头:“别人我不敢说,但我保证这辈子绝不会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他跟时小姐,是先有恩,后有情。
说实话,如果没有恩情,只是他“爱上了一位千金小姐”,他肯定不会像此时这样纠结又内疚。
可现在时小姐是他的恩人,他再这样喜欢上时小姐,就……
打个比方,一个受到富人夫妇资助才能长大成人活到一十七八岁的穷酸小伙子,反倒将这对夫妇膝下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女儿搞到手里,这是人干的事吗?
“那你刚才说那些做什么?”时浅渡耸耸肩膀,“你不会背叛我,我上哪遭人骗去。”
“您总归不能跟我这样的人结婚吧。”
白逾明起身坐在床边,脑袋低垂,拨弄自己的手指。
他闷声道:“以您的能力,总归不可能像其他年轻女孩一样嫁作他人妇,应该会招个处处优秀的男人倒插门过来吧,至少让您门面有光,带去各种各样的集会宴会也不会觉得掉价,至少能在某些地方帮得上您的忙。我今天即便留下来,这个位置也一点都不合适。”
时浅渡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后来咂摸几秒,才猛地发现……
他这不就是想说,我留下来给您当情人么??
她挑起眉:“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
白逾明抿住唇,口中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来。
他不是不好面子,不是不喜欢尊严,但比起自己,他更希望时小姐能好。
于是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时浅渡的脸上。
“我是喜欢您没错,但我更知道自己的情况,怎么说也是配不上您的。现在留下来,我就好好陪着您,待您有了其他想法,就与我直说。”
他的语气神情都很真切,要不是时浅渡知道他真的不会说谎,准定要觉得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可真是不少。
“不过……待您日后成婚,可别忘了我。”
时浅渡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这话里多了些小委屈小沉闷。
她伸出手臂,从白逾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你这是想让我结了婚之后没事就常看看你?”
“不行么?”白逾明问的还挺认真,“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究自由恋爱么。”
“呵,自由恋爱那也不是自由出轨啊。”
时浅渡说完,明显听见白逾明的手指抓住裤腿,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似是有所不满,突然转身过来,轻轻牵住时浅渡的手腕。
“没您厉害的男人还会娶两三个女人呢,您处处那么好,比其他人都强,就连谢会长郑探长他们这种曾经叱咤上海滩的人都有时候要倚仗您,怎么就不能跟那些男人一样了?”
时浅渡被他说得越发想笑。
偏偏他说的那么认真,好像挤破了头就想跑过来给她……当个小情人。
他怎么想的这么远,思考的角度还这么有趣啊。
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轻咳一声,掩去笑意:“但那样,肯定要被人说三道四了啊。”
“您要是真怕这个,最初就不会救我,也不会把我带回家里了。”
白逾明敛敛眉头,心说时小姐今天这一出怕不是只是想逗逗他而已?
毕竟时小姐要是想,随便花点银钱、或是让谢会长帮帮忙,恐怕带到家里的男人们,都能个个比他好看、比他更会伺候人。
他突然有点生闷气:“您这么敷衍我,得,那我是知道答案了,今儿个我就不该过来。”
“哎,你别走啊。”
时浅渡一把将人从身后捞住,抱在怀里。
她笑问:“生气了?”
“……”
白逾明垂下眼眸,心头不由得冒出窃喜。
他想,还好时小姐看不见他笑。
“您敷衍我,我总不能还傻子一样高兴吧。”
时浅渡亲亲他的耳朵:“那怎么才算不敷衍你呢?”
怀里的人缩了下肩膀,耳根发烫。
“嗯……”白逾明想了想,“您得说,您心里有我,一直有。”
他总是这么打直球。
时浅渡圈住他的腰,在他耳畔缓声说道:“好,心里一直有你。”
白逾明太喜欢听这话了。
他觉得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充斥着全身。
还想再多听两遍。
他这辈子头一回说谎:“怎么还是觉得您有些敷衍。”
“敷衍吗?”
时浅渡弯弯唇角,圈住白逾明的腰,抱着他躺在床上。
她一个翻身,就把人按倒在身下。
“那是不是……非得有行动,才能让你觉得不敷衍了?”
修长漂亮的手指落在男人的衣扣上,作势要去解他的衣裳。
她笑得越发不正经,满是调戏的意味。
“这……”白逾明最禁不住玩笑,连忙推了她几下,“时小姐,这太快了,您、您要不还是多考虑几日,别没想好,就不小心糟践了自己。”
“看来我之前的话,你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
时浅渡缓缓抚过他的脸,又划过脖颈,一点一点充满暧昧的往下滑。
她脸上浮出些许恶劣:“我不糟践自己,我糟践的是你啊。”
白逾明的喉咙滚了滚。
他没太明白话里的逗弄,只当对方是认真的。
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说得正经。
“好,那您糟践我吧。”
“……”
这回换时浅渡的喉咙滚了滚。
她抿住薄唇,真想立刻马上把人就地正法。
想来……唔,眼盲地“摸索”应该也别有一番趣味吧?
思绪飞跑了不少,脑子里冒出来许多黄色废料。
半晌,她笑着轻叹一声。
双臂把人抱在怀里,脑袋埋在白逾明的颈窝蹭了两下。
“你可真是会说话,要不是怕你费嗓子……”
白逾明到底是没经历过□□,更是行得正坐得端,没听过什么墙角,对有些事情不大了解。
他疑惑地问:“这跟嗓子有什么关系?”
时浅渡侧头,吻了吻他的喉结,明显感到喉结上下一滚。
她哼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白逾明心中冒出一丝微妙。
他撇了下唇,闷声道:“说得跟您很懂一样。”
时浅渡笑而不语,摸摸他的头:“先不说这个好了,估计小玉找你是要找得着急了。”
说来也巧,她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小玉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姐,您在房间门里还好吗?刚才我去找白先生,发现他不在房间门里,还有一些他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
小玉焦急地拍了拍门,握着门把手往下一板。
“白先生好像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
刚才有白逾明在门口死死抵着门,现在可没有。
小玉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房门。
抬眼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圈着白逾明的腰,把人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搂在床边。
“……”
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时浅渡反应快,指了指白逾明请辞时带来的包裹。
里面是几件他的个人物品和衣裳。
“是,他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我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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