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越野拓展实践32
“这是……”曲月从山顶洞口向下俯视着, 过高的高度下，那口幽蓝色的水洞显得更加深邃神秘，仿佛只看一眼就会被吸入, 使曲月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踉跄了一下。
“当心。”达达利亚一把拉住了她，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朝曲月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伙伴，难道——你恐高么？”说完这句话后，他还自言自语似的补了两句，“不应当啊……名声响亮的旅行者, 不是天天带着那个白色漂浮物用风之翼到处乱窜吗？”
曲月抱着肩：“……好啊, 你居然在背后这么说派蒙，回头我可得告诉她！”
“哈哈哈……”达达利亚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先不说这个。伙伴, 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
曲月踩了踩脚下的硬石地面, 看到几颗小石子碎屑顺着洞口跌了下去，连个声响也没有发出来，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直接跳下去？”
达达利亚没有回答, 只是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就在曲月忍无可忍决定抗议的时候, 他才笑嘻嘻地拍了拍曲月的肩膀：“哈哈，哪里有让小姐先跳的道理呢？——我之前做这种事也多一点, 我先去探探路。伙伴, 你就在上面等着我, 不要乱走, 好吗？”
得到曲月肯定的答复后, 他眯了眯眼, 笑着向她点了点头；随后，他微微俯下了身。就在曲月好奇地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用的技巧下去的时候——只见那双被银白色长裤包裹着的双腿在洞壁矫健地一蹬，整个人便如同箭矢一般向下冲去。
曲月着实被他的行动吓了一跳——看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呢，谁能想到他居然就像个梭子一样傻愣愣地直接冲下去了！惊得曲月在原地愣了一秒，才想起俯下身趴在洞口大声喊着达达利亚的名字：“喂——达达利亚——没事吧？！”
没有回应。
盘旋在曲月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这家伙怎么这么冒失？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这种事感觉只有一斗那家伙才干的出来吧！
难道……难道，在这幅画中也存在着精神污染？达达利亚被精神污染的负效应影响到了？
“达达利亚——公子——”曲月将身体更加向前倾向，双手用力地抓住洞口壁，一边呼唤着达达利亚一边竭尽全力地用视线搜寻着他的身影，“至冬的战斗狂？！喂——你在哪儿——”
“——小姐，”就在这时，从洞口中传来了达达利亚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这个称呼是不是不太礼貌？”
“达达利亚！”曲月先是一阵惊喜，随后便感到了疑惑，“——你在哪儿？”
刚刚她看了，洞中的水池中并没有达达利亚的身影，但旁边一圈也没有啊！他总不至于无聊到像个壁虎一样攀在洞壁上，就这么挂着和她说话吧？
……等等，总感觉这家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似乎看到了曲月有些怪异的神情，下面的声音有些不满地提高声音：“喂喂，伙伴，你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已经下来了，你直接跳下来就行！”
“……什么？”曲月看着下面空无一人的水洞，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眼睛。
“跳下来，伙伴！”达达利亚重复道，“相信我。”
曲月抬起头看了看依旧湛蓝的天空。虽然这片天空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但她知道，他们已经没剩太多时间了。
再度看向这至少有二三十米高的山洞，曲月强忍住眼晕以及生理性的恐惧，咬了咬牙，径直向下跳去——
——“砰！”
曲月在水中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在从看到自己嘴中溢出的一串泡沫后便因为酸涩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一双手有力地握住了她骤然跌入水中下意识胡乱拍打的双手，将她从水中用力地拉了出来。
“呼……呼……呼……”曲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神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正笑眯眯地替她将乱发向两鬓拨去的达达利亚，“这是——”
她回过头，却发现刚刚她从山顶跌入的「深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池塘罢了——旁边甚至还设置了几阶水晶雕刻、精致无比的台阶，清澈的池水看上去只有半米深，可以清晰地看到池壁上用金粉绘制的图案；转过身，她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一两秒钟——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整间巨大的、全部由剔透的水晶与玻璃打造的房间，连里面的各式各样的用品似乎都是以各色水晶打造的；还有一道螺旋旋转的水晶阶梯横亘其中，应该是通向更上层。不同剔透的颜色在光照下相互交映，波动的水面在天花板上投射出斑斓稠丽的光影，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
“怎么样，很惊喜吧？”达达利亚眯了眯眼睛，一副小狐狸计谋得逞的样子，甚至还退后两步张开双臂，展示般地原地绕了两下，“好了——欢迎来到水下城堡！”
曲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想下意识地将衣服上的水拧一拧干，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竟没有沾上任何的水汽——就连头发也没有湿，只是有些许凌乱罢了。
“在画中，我们不会发生「改变」？”曲月喃喃自语。
“也不一定。”达达利亚耸了耸肩，“换句话说，这可能也是「惊喜」的必要环节——毕竟，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想要浑身湿哒哒、形容狼狈地去拆开自己的惊喜礼物吧？”
“礼物……”曲月看向三角桌上摆放的由各色水晶拼接贴制的彩色水晶灯，闻言后蹙眉抿了抿嘴，“……你的意思是，这座城堡是有人给那个「爱丽丝」的惊喜？”她垂下眼，“难道是镇里的居民……不对。且不说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就算他们在她的授意和帮助下获得了技术，这么大的城堡应该也会号召大多数镇民去——然而拉尼娅和她的所有同事都没有印象……”
“这种可能性就算拿「梦幻日」后的记忆清除、意识修改来解释也太过牵强。”达达利亚摇了摇头，“打造这座在水下的城堡需要太大的能力——这已经不是「力量」能够企及的了。这是「造物」——唉，要是能从这儿往家里带点伴手礼就好了，冬妮娅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了。”
“「造物」……”曲月蹙了蹙眉。
“还记得当时刚进小镇时，我们住房后看到的那本规则书吗？”达达利亚直起了身，“——那上面，除了一个明显出自儿童之手的字迹外，还有一个明显是大人的字吧？”
达达利亚这么一说，曲月的记忆瞬间复苏：“……你是说，「创造」这个世界、把那些人偶放在这里组成小镇的，除了「爱丽丝」，还有一个人？”
达达利亚微微摇了摇头：“——以我的猜测，这个世界的「创造」，根本不是出于那个小女孩之手。不如说，这整个「世界」——都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曲月抿了抿嘴，心中一时不知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一方面，创造整个世界、向其中投放装扮精致的人偶甚至欺骗它们，让它们相信自己是「人」以增强真实性以及「梦幻日」带来的一系列荒谬的破坏与死亡，这一切的意义竟只不过是作为一个「礼物」博人一笑的真相实在令人惊愕；
可另一方面，经历了一生的苦恨与挣扎最后也只不过是被视作食物的梅如云、将成千上万的人命视为「实验品」，最后发现自己的存在也不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的「萨恩」……这片名为「沃土」的土地实在太过疯狂。不得不承认，无论在这里发生了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只要是在「沃土」，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等等。”达达利亚眯了眯眼睛，“有声音。伙伴，跟紧我。”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径直向不远处的水晶阶梯快步走去——在那后面有一个支撑用的空间，达达利亚让曲月先躲了进去，他则挡在曲月前面侧耳倾听，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碰……碰……碰……”
安静下来后，曲月也听到了达达利亚所说的声音。细细听来，那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声响不轻不重，还颇为规律，像是有人在均速地、机械地敲击着玻璃。
“……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曲月抿了抿嘴，尽量谨慎地小幅度开启「聆听」，将精神丝线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向上递去。丝线贴着墙壁缝隙快速地向前游走，曲月一边感受着地板传来的阵阵凉意，一边共享着探查丝线的视野。
一楼是大厅，二楼入目则是一个长廊。长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简笔画——绘画风格都和曲月房间中挂着的那幅画十分类似，最委婉的形容词就是「抽象」；每一幅画都用精致的水晶画框装饰着，看得出收藏它们的人相当宝贝这些画。
尽管心里也认为这些画作中说不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即使曲月有意分出多根精神丝线一幅幅地去看，可看到脑袋发涨也只看见一条条胡乱地纠缠在一起的色彩斑斓的线条——
——直到她看到了一幅画。
并不是说她看懂了这幅画的「含义」，而是它与其他画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包括在曲月房中挂着的这幅画内，其他所有的画上的线条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只能通过不同颜色的线条勉强进行分类；这幅画中，除了一大团占了大半张纸、和其他化作并无两样的线团外，在这个大线团旁边隔了一段明显的、没有任何线条的空白，才有几根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是什么？”曲月咕哝道，“署名？”
“什么？”达达利亚好奇地看向她。
听了曲月的描述后，他沉吟片刻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交给我吧！待会儿我上楼去看看好了。”
看到曲月质疑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怎么，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在家的时候，托克不少作业都是我来批的呢！”
曲月：“……”托克知道他哥在外面把他当做这方面的「经验积累」吗？
不过既然达达利亚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这么说了，曲月便尝试着再分化出一根精神导管，嘱托达达利亚不要反抗；随后，她将导管与那根连接着画作的丝线相连。
这是她在用浓雾中用精神导管控制李秋生和方何知精神时摸索出来的——原本她以为传输难度更大的导管只能传送一些简单的指令，但后来她发现，要直接通过导管传递自己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固然很难；但由于导管与丝线同源一体，只要一端用丝线读取图像，再将导管与丝线连接在一起，就能通过导管传输画面了。
确认达达利亚能够看到那幅画的内容且没有任何不适的情况下，曲月便不再在这幅画上多花费时间，沿着仍在均匀传出的敲击声，继续操纵着精神丝线沿着走廊行进了。
走廊的左侧都是挂画和水晶制的桌椅等家具，在上面摆着花瓶，连里面插的花都是用彩色水晶与宝石制成的假花，偶尔还会有一些玩具；右侧则隔着三米左右就设有一道门。总之，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水晶、玻璃与宝石，一开始还觉得设置精巧、美轮美奂的曲月都感觉看得有些恶心厌烦了，心里不禁感叹那个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面色苍白看起来很像某种病娇类的逃生游戏大boss的爱丽丝，审美居然这么是刻板印象的「小女孩爱好」……
就在她被各色反射折射光照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眼前忽然焕然一新——
——左侧的墙壁竟被一整圈圆弧状的玻璃取代，露出了外面深蓝色的海景。
反应过来后，曲月着实是被爱丽丝背后的「家长」出手之阔绰惊了一下。相较于全水晶打造这种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配置，这种只在海洋馆搭设的「深海隧道」之类的才能看到的设施才让曲月更有真实感。
其次，就是外面的景色——
——按理说，这座城堡在湖下，下面应该是湖景。然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确实是只有海洋才会呈现出广袤与深邃感。她甚至能够看到从城堡外游过的群鱼，或大或小一队队轻快地掠过；在海中岩石上生长的海藻水草，随着海水的波动轻盈地摇曳……
不知何时，刚刚还均匀响着的敲击声已经停止。曲月操控着的精神丝线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呼唤，紧紧地贴在了玻璃窗上，如痴如醉地望着外面的海景。
“伙伴？”
平静的大海。幽邃、深蓝与昏暗。
“……伙伴！小姐？”
流动的水、波纹中的絮语与低喃……
“——曲月！”
“碰！”
一声巨响传来，曲月看到一只巨大的手用力地撞到玻璃上。随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看到那只手触电般吃痛地快速甩开退后，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手臂包裹的“肉球”出现在玻璃外的视野中。那无数双手臂像肉色的花瓣般缓缓绽开，在水中令人头皮发麻地律动着。
——而在「花心」中央，躺着一个「人偶」——
……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东西——
——那是一张已经融化了的皮。
“曲月？”与此同时，达达利亚的声音似乎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你猜的没错——那是个署名……名字是……a……n……n……”
“——a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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