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晚上,赞先生令人把天骄阿青段志飞和傅玉书四人,都召集到静室中。
游神龙在床上躺着,仍然目光呆滞,神智不清。
众人都望着赞先生,心情十分紧张。
赞先生脸色凝重,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今天召大家过来,是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我要退出医坛了!”
傅玉书大吃一惊:“赞先生,我师父的毒无解吗?”
赞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一生好强,对此毒竟然束手无策,辜负了各位,对不起各位了。”
阿青笑了笑,说道:“赞先生,就算你这一会解不开,也不代表以后不会解开,咱们不必以三日之期,给你多宽限几天,你再好好想想。”
赞先生道:“这三日之中,我已经想到了各式各样的办法,都无法可解,再想也是枉然,只能认输。”
阿青勉强笑道:“就算你认输,也不必真的退出医坛,咱们的打赌,不必当真。”
赞先生摇摇头:“老夫在医道上,一向自负,从来不肯认输,既然打赌输了,就绝不会耍赖。老夫说要退出医坛,谁劝也没用。”
众人见赞先生说得如此决绝,也不敢再劝,都沉默下来。
傅玉书更是脸色悲痛。
赞先生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游神龙,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从房顶上,垂下来一只蜘蛛,顺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丝,慢慢坠向游神龙的鼻尖,蜘蛛的触手,几乎就要触到鼻尖。
傅玉书距离游神龙最近,也看到蜘蛛要落到师父的鼻尖上,正要挥手赶开蜘蛛。
赞先生忽然眼光一闪,低声道:“不要动!”
傅玉书一怔,停下手来。
众人都望向那蜘蛛。
只见那蜘蛛轻轻的落在游神龙的鼻尖上,就一动不动,吸吮起来,一会儿,黑灰色的身体,竟然变得鲜艳通红,显然吸食了不少游神龙的鲜血。
众人见游神龙被蜘蛛叮咬,都想驱赶蜘蛛,但看到赞先生却看得出神,众人谁也不敢驱赶了。
那蜘蛛吸吮了鲜血之后,心满意足的又顺着细丝爬了上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赞先生长长吸了口气,说道:“也许老夫不用退出医坛了!”
傅玉书大喜:“前辈,你可是想到解毒之法了?”
赞先生道:“刚才那只吸血蜘蛛让我有了灵感。游帮主所中之毒,已经深入血液之中,想要解毒,唯有以毒攻毒。”
傅玉书道:“如何以毒攻毒?是不是给我师父喂下最毒的毒药?”
赞先生道:“令师的毒性在血液之中,喂服的毒药不行,必须让毒物来叮咬他,吸食他的鲜血,同时把毒性传到他的血液中,中和他原本的血液。”
“不过,这个办法,有一个最大的危险。”
傅玉书道:“什么危险?”
赞先生道:“必须严禁控制毒物吸食鲜血的时间和火侯,若是控制不好,毒物释放在令师血液中的毒性太强,超过了他血液中原有的毒性,令师就会毒发而亡,无法救治。”
“又若是毒物释放在令师血液中的毒性太弱,不及他血液中原有的毒性,毒性仍然无法解去。”
傅玉书道:“如果毒物释放在我师父血液中的毒性太弱,我们可以分阶段进行,让毒物多释放几次,不就可以了吗?”
赞先生摇摇头:“不行,只能做一次,成则成,不成则不成了。”
傅玉书奇道:“为什么只能做一次?”
赞先生道:“因为只要毒物吸食了一次令师的血液,令师的血液中,就会存有毒物的毒性,别的毒物,就不会再吸食令师的血液,所以,只能一次。”
傅玉书不解:“现在我师父血液中就有毒性,为什么毒物肯吸食,被毒物吸食之后,反而不会有毒物再吸食了?”
赞先生道:“因为两种毒性不同。现在令师血液中的毒性,全是名贵药材的毒性,是植物的毒性,这种毒性,对毒物来说是宝贝。”
“但如果令师被毒物吸食之后,他血液中的毒性,就是毒物释放的毒性,这种毒性,毒物就不会再吸。”
“换言之,毒物嫌令师的血液臭了。就比如说,一个爱洁之人,看到一件食物被别人咬过一口,他是不会再去吃了。”
傅玉书这才恍然:“噢,原来如此。”
赞先生道:“傅堂主,你自己拿主意,是以你师父的生命为赌注,还是就这样任他自生自灭?”
“当然,我会在旁边看着,掌握着火侯和时间,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傅玉书大是为难,如果他答应让赞先生医治,师父会有生命之危,如果他不答应让赞先生医治,师父就会永远这样痴呆下去。
赞先生也不催促,只是冷静的望着傅玉书。
天骄和阿青段志飞也望着傅玉书,这种事,他们也不能帮傅玉书拿主意。
傅玉书思索了一会,转头望着床上的目光呆滞的师父,忽然流下泪水,说道:
“家师英雄盖世,义薄云天,想不到老年却遭宵小奸贼的毒害,变得痴痴呆呆,神智不清。”
“他一定不想他这般模样,被别人看到,惹人耻笑,他宁愿死得轰轰烈烈,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愿这样躺在床上成为呆子。”
“好,我就替家师做主,请赞先生施医,如果家师中毒而死,和赞先生无关。”
众人都点点头,认为傅玉书的选择是对的,对于一个英雄人物来说,的确死了也比这样痴呆要好。
赞先生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准备行医了。把家中所有的男佣人,都召集起来,连夜搜索五毒之物。你们几个,也帮着去抓五毒之物。”
五毒之物,就是蛇,蜘蛛,蜈蚣,蟾蜍,蝎子。
当晚,整个宣府都行动起来,所有的男佣人都到处抓五毒,女佣人有胆大的,也参与其中,因为每抓到一只,都有赏钱。
天骄阿青和段志飞傅玉书也不闲着,房前屋后,各种隐蔽角落,以后院外的山林之中,搜索了个遍。
天亮之后,众人把搜索所得,摆放在院子中,瓶瓶罐罐之中,装着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物,在蠢蠢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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