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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默默地背起绿桑出了帐,月九幽的眼睛一路追随着绿桑到了帐外,直到看不清才收回眼神。她感觉有些虚脱,甚至有些站不起身,于是就还歪在榻下,身上拖着锁链,看起来是那般脆弱和无助。“幽儿!”看到众人都走出帐去,御霆肃才跪倒在月九幽身边,他看到头发凌乱,衣服破碎,脸带泪痕的月九幽,心痛不已。她的脖颈上那处他刚才割的伤口,正往下淌血。他拿出手帕想帮她擦一擦。
可是月九幽挡开他的手冷笑道:“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剥光,感觉如何?”她将眼神放到自己的腿上,他才也看到了自己被撕破的裙摆,露出了修长的、雪白的大腿。
御霆肃心中难过不已,他真恨不得杀了御霆寂。
“换衣。”月九幽冷冷看着他又道。
“什……什么?”御霆肃没听明白,又确认道。
“我要换衣,难道要我一直这个样子吗?我只想更体面些,至少在你面前。”月九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泪水再次落下来。
御霆肃去拿了月九幽的衣过来,放到她身边,月九幽朝他举起自己的手,两手被铁链困住,之前有绿桑帮忙,现在却……
“来人!”御霆肃朝门外叫道,门外的守卫应声进来。
“打开。”守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动。
“我不会跑,换衣而已。你们玖王殿下看着呢,怕什么。”月九幽斜眼看着御霆肃。
这些人才过来打开了锁。
月九幽也不避开,等守卫一离开便开始脱衣,御霆肃虽不是没见过,但仍背了身过去。他刚才注意到,月九幽那些瓶瓶罐罐已经被收走了,只剩了衣服。
“好了,你可以让他们进来锁了。”月九幽对御霆肃说。
御霆肃又叫了守卫过来将她重新锁好,守卫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走了。明日若是他再来,我叫得大声些,你听到了便来杀我就是了。”月九幽笑道,她脸色非常难看,不是因为受辱而是因为御霆肃的态度。
“不能杀他……但能杀我……呵呵呵……”月九幽重复着御霆肃的话,“我真没想到啊……之前还对你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
“幽儿……”御霆肃拥住她。
“所以,有爱过我吗?没有,对吧……”月九幽轻声问。
“不……不是这样的……”御霆肃双手捧起月九幽的脸,看她满脸泪痕,心疼不已,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质疑自己爱她的心。
御霆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深深地吻住她,以吻告诉她自己的爱意。但是他没有尝到任何甜蜜的滋味,反而是有一股苦涩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嘴里,接着流进了他的喉咙。月九幽松开来,他便听到了月九幽骇人的笑声。
“呵呵呵……玖王殿下……什么都想要,这可不太好……”他再望向月九幽时,见她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已变。
“初识你便知道我身份,就计划好了要领我到镜流,所以才百般讨好,百般照顾对吗?以为我失了夫君就想以情吸引于我,便能顺利带走是吗?见此法不通便想离开,发现我又正好伤在了雪域,便又觉得机会来了是吗?”月九幽一点点回忆着两人的过往。
“你……”御霆肃两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已发不出声音,他歪倒在榻上。
“他们只是拿我当手中刀,阵前以我去要挟于曜王,而你,却是想让我将曜国亲手奉上!你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这世间我对不起的人很多都还活着,但是对不起我的人,都死了,呵呵……”月九幽脸带媚笑,靠近他痛苦的脸。
“为……何……”御霆肃喷出一口血。
“啊……哪里来的毒啊……不是将我的东西都收走了吗……”月九幽拿衣袖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你莫不是忘了曾告诉你我是月家死卫,哪个死卫牙里没有毒?偏我的,是给你这样的人用的,想要我的身体也好,真心也罢,最后都一吻封魂。”月九幽笑意更深。
御霆肃反而笑了,他颤抖着握了月九幽的手,眼中竟是爱意,他咽下了一口血,才能说上话:“我……我喂你以药,你却喂我以毒……呵呵……死了……也好……我说了,命给你留着……”
御霆寂在帐外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听得太清,但还是听了个大概。而御霆肃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九幽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殿下!”疾风安排好绿桑又进了帐来找御霆肃,结果看到了口吐黑血、已经濒死的御霆肃。
“你?!为什么?!殿下!殿下!你不能死啊!”疾风的哭喊声这才引起了屋外守卫与御霆寂的注意,他们奔进帐里,才发现御霆肃已经中了毒。
“你!为何毒杀于他?!”御霆寂想要上前。
“太子殿下,不要靠近,她身上怕还有毒……”其他人立即将他拦住,御霆寂听到忙退了几步。
“这里就数他武功最好,不杀他,留着去杀我曜国将士吗?你以为我刚才踢不开你吗?本来这毒是为你备下的,他既要来便成全他了!你敢再上前,我还有别的伺候你,你只管上前!”月九幽大声笑道。
“好恶毒的女人!”御霆寂不敢再上前,还有三日便出发了,暂先不理她,三日后直接拉她上战场,他这样想着,便退到帐边说:“将玖王抬出去!这三日水都不要给她,到时直接到阵前!”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御霆肃抬出了帐,放到了旁边一个空帐内。月九幽笑笑,心里默念:“三日……三日……”
御霆寂让军医来看御霆肃,他嘴边流的都是黑色的血,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军医只看了一眼便道:“太子殿下离远些,快找人送走吧!不能放在营里……血流到哪里都是毒。”
“怎么也是王子,差人送回镜都吧,就说是为国捐躯了。你们几个……”御霆寂打算叫周围几个士兵将他送走,可是那几个士兵相互看看根本就不敢上前。
“太子殿下!这人今晚走了要怎么送回去?都要……要烂在路上了……这腐肉血骨都是毒……赶紧埋了才行。”军医自己拿了手帕把嘴捂了起来,对御霆肃说道。
御霆寂又往后退了一步,这镜流国的天气如此炎热,确实过不了两天人就得发臭了,还没等到镜都可能人都烂没了。他又想到,即使没有烂掉,这尸身叫父王看到,要他解释,那他要作何解释?他有些迟疑了。
“太子殿下,我们殿下最喜欢沁城,我想悄悄找个他喜欢的地方将他埋葬,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开战以后,烦请您对众人说殿下战死沙场,在战场上未找到他的尸身,保全殿下的颜面……我刚才已沾染上殿下的血,估计也命不久矣,我便随我家殿下去了……”疾风哭着求道。
“你这个方法可行,就这么办,你速速带他离去吧!”御霆寂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若是父王问起来,也不至于谈到起因会殃及自己。他又吩咐帐内的各人要守口如瓶,谁将这事传出去就军法处置。
看到御霆寂点头,疾风这才将御霆肃背到自己的背上。身边的各人都纷纷避让。他将御霆肃放在他们来时骑的马上。
这几天,疾风都将他们的马栓在自己的附近,以防急需时用。一会儿,他将御霆肃放好后又到刚才放置绿桑尸体帐里,默默将绿桑的尸体也一同搬上了马。他与绿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早已如同兄妹。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两个亲人。
众人看他悲凄的背影都感叹起来,不过他们更为之感叹的是这曜太后,竟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轻松杀了一位武功不低的男子。
月九幽折腾一晚上,着实有些累了,这天晚上一定安静,相信没有几个人再敢进关她的营帐。
营帐外的空中传来一声长啸,接着又有二三声短啸与之呼应。那正是“斥魂”与“夺鬿”。
沙漠鹰出现在沙漠之上,那是无比平常的事情,但是人们很少看到一对出现。大漠敬畏鹰,认为它们是神的使者,所以他们的出现并不会被捕猎,甚至还有人朝拜于它们。它们若是落在谁的营帐上,那便是神赐予了力量,让他们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御霆肃趴在马前上,周围的人说话声他能听到,疾风的、御霆寂的、军医的,但是他的身体已不属于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了。
他想,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现在只有头脑还活着,再过一会,这头脑便也会死了。他用最后这一点清醒的时间,开始怀念与月九幽的一切。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太短,短到与她的每一个画面都能记起。她的每一句戏谑、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转身、每一回亲吻他都能记起。
若他是王,这令人痛心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若他是王,她一定会爱慕于他,会留在他的身旁。
若他是王,他就会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去爱她。
下一辈子,希望还能遇到她。
下一辈子,他要去争,他要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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