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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九幽领着她的人回沁城。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换了装束,准备了货物,扮成烨国商队顺利进了城。沁城收到镜流三万大军覆灭的消息,已经如惊弓之鸟。谁让沁城是离曜国最近的一片绿洲。城里的商贾士家们已经开始向别的城出逃,但是官府却不允许百姓出逃,抓到一个便杀一个。他们并没有关闭商道,因为这些逃走的人也需要资源,商队带给他们所需的东西。
刚一进城,月九幽的人便一眨眼就四散开,隐到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现在的“赤影”并不全是女子,小汜也开始训练、发展更多的男子,武功方面和月家的人还是有很大差距,但是隐藏、情报方面已是不输月家。在月九幽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出现在她身边。
月九幽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灼瑶与无衣的陪伴,但是当把他们赶去烟雪镇恢复独身一人后,反而是更觉得轻松了。虽然灼瑶与无衣将她照顾得很好,但是这孤独让她感觉回到了那一年,离开萧璀独自创立“赤影”的那一年。那时的她,什么也不是,不是谁的人,不为谁而死,也不为谁而活,原来那时才是真正的自由。她希望这样独自一人的自由,更久一些。
入夜时。她轻轻跳进了沁湖边的白色宅院,宅院里一片漆黑,里面也空无一人。她熟练地走到一间隐密的石室前,这里本是御霆肃用来备用的隐身之所,但是现在月九幽轻易地就推开了门,里面也没有人。她转身时,踢倒了一个酒壶,里面的酒撒了出来,顿时满屋酒香。
月九幽轻笑一声,接着便走出了宅子,迎着红月往沁湖边走。从宅子能沿着湖边一直走到矮山之中。御霆肃在那里有个藏酒的地方,那是个自然的山洞,里面干爽清凉,他还在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有时也会去那里静思、独饮。
月九幽警惕地观察了周围,确认没有人跟这才往山洞中走去。山洞门口已被藤蔓给遮了起来,若不是月九幽记性好,都差点没有找到。她走到洞边刚用手拨开藤蔓,就听得一声箭啸声,她稍一侧脸躲了过去。
“还知道做个机关,也是不蠢。”月九幽笑道,她再上前便没有动手,而是借着月光细看,藤蔓间牵着些丝线,丝线直延伸到山洞洞壁上,洞壁缝隙里藏着短箭,还有四五支的样子。她取出短刀轻轻切断这丝线,又再检查了一遍,这才走进洞去。洞口小,但是里面却越走越宽,最后到了那个天然的石室。
石室的中间原来的石桌已被疾风当成了床榻,他在上面铺了被褥然后把御霆肃放在了上面。离石桌不远的地方还有简单地用木头做成的床,那是他自己睡的。
疾风正背对着月九幽为御霆肃擦身。耳朵一动,听到来人,立即抽出身旁放着的剑,转身间已将剑指向月九幽。
月九幽闪也不闪,只看着他笑,疾风在半空中看清了来人,急忙收力却也是来不及,只能移了手,剑擦着她的耳朵与肩头指了过去。
“还算机敏。”月九幽赞叹道。
“你可算来了!”疾风将剑一扔,气急败坏地道,“这都多少日了?!多少日了?!”
“急什么,不过让他睡了这几日。他让我睡了大半个月,这笔帐怎么都是要讨回来的。”月九幽走到石桌前,坐到御霆肃身边,他正祼着上半身,胸口正常起伏。月九幽拿过刚才疾风扔在他胸口的帕子,接着替他擦身。
“快救殿下啊!”疾风追过来急切地道。
“你去家里,或随便哪里,明日一早再回来。回来时带上酒、带上食物、再取些他的衣服来,明日他会用得着。”月九幽看都不看疾风,便交代道。
“我不能离开殿下!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若是我走了,你要杀他怎么办?!”疾风叫道。
疾风话还未停,月九幽飞身到他身边,短刀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口:“我若要杀他,你可拦得住我?”
疾风这才知道她的内力已经恢复,莫说一个他,就算是十个他也不是对手。
“你走了,我便救他,你若是想看,也可以留下来。”月九幽收回刀,开始除衣。疾风忙遮了自己眼睛,退了出去。
“我明日辰…巳时回来……”疾风已转过了一个弯,洞里开始有了他的回声。他也知道月九幽不会杀殿下,若是要杀他也用不着等到今日,那日喂他以真毒便是了。
月九幽笑了,她耐心且仔细地擦着御霆肃的身体,她想了想,自己好像未曾这样伺候过哪个男子,萧璀没有,昫王好像也是没有过。
“你还不如个疾风聪明,这么蠢果然是不太适合当王的。”月九幽将帕子扔回水盆里,又拿了疾风留下的水杯,尝了口里面的水,确认是煮过的,这才端了过来。她又拿起自己怀里的干净帕子沾了水,去润湿御霆肃的唇。他看来也是渴了,轻轻动了动唇,月九幽便沾得更湿了些,挤了几滴到他微张的口中。
“竟然敢伤我,这世间哪个男子敢拿剑伤我?等你醒来,我便是要报仇的……”月九幽笑着抚过他的脸,他的眉目是明朗好看的,与萧璀和路剑离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也总是笑,和萧璀的冷漠比起来要温暖些,和路剑离的邪气比起来要更诚实些。她总是忍不住拿三人对比。再想起路剑离时,仍是心疼但没有了想死的念头。
月九幽从怀里取出一个药袋,倒出一只琉璃瓶,接着打开琉璃瓶的封蜡,一仰头将瓶中的液体倒进了自己的口中,接着,便俯下身去,凑到了御霆肃的唇上,将这苦药送到了他的口中。
苦药顺着御霆肃的口流进喉咙又流进肚子渗进血液中。
“好苦啊!”御霆肃口中又尝到了那样的苦涩滋味,月九幽最后喂他的那种毒的苦涩滋味。这是怎么了?死了,还得再受一次这样的苦?苦他不怕,怕是的想起这毒是由月九幽喂之,怕的是想起她。
紧接着,他的口中又被人塞了一些甜的、软软的东西,他舔了舔,真的很甜。耳边就传来那让他疯魔的女声:“今日的药虽苦,但我给你带了蜜饯……”正是月九幽的声音。
御霆肃努力睁了睁眼,眼前有些模糊,只看到一个穿着鼠灰色常服的男子,他眨了眨眼,眯着眼再看,这脸……有些眼熟……他再一次眨眼确认,真是她!是月九幽。
“幽……儿……”霆肃笑了,此时脑子已经醒了,他开心地嚼着嘴里的蜜饯。
“如何?能动吗?”月九幽轻声问。
御霆肃已坐起身,一下吻住了她。他的口中还有蜜饯的甜蜜滋味,又有些解药的苦涩之味。
月九幽推开他道:“以后莫说你喂我以药,我却只会喂你以毒,我今日也是喂了药的。”
御霆肃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他不想问,知道自己没有死,而且心爱的女人没有杀他,这就够了,其他的以后再去探索。此刻他只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
他不顾一切地拥吻于她,将这一腔思念与爱意献予她。
身体的激活,心底的愉悦让他感觉又多活了一次。月九幽此刻正如一只听话的小狐趴在他的胸前,耳听着他的心跳。他仍紧紧揽着她不愿放开,仿佛一放开她就会消失,刚才这一切都是梦。
“幽儿……我睡了多久?”御霆肃还是忍不住问。
“几日而已。”月九幽坐起身体,在烛光下,她的破损而又美好的身体全展现在他的面前。她的每一寸肌骨都是那么坚实,放松下来却又如水一般柔软,身上布满了十几条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有新有旧。特别是左肩,胸口靠上的位置,旧伤上再添新伤,至今未完全好。这些伤痕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减轻一分她的美丽。
“疼吗?”御霆肃的手抚过她的一处伤口。
“疼?只有弱的人,才会觉得疼痛。”月九幽脸色变回冷色。
御霆肃想起她曾是一名死卫,他有些心疼:“死卫只是不怕死,不是不会死,也只是不怕疼,并不是不觉得疼。”
月九幽记得萧玴也曾讲过相同的话,她回答:“你看到的都是最近的。而我之前,光背上就有十多条,是用了药去掉了,否则我这身体已不能看。所以我不是不觉得疼,而是已经习惯这种疼痛。”
“去掉了……”御霆肃喃喃道,在他的认知里,不知道这疤痕还能去掉。
“不然,那样残破的身体,怎么给男人看?”月九幽眼角嘴角带着媚笑。只这说话的光景,感觉她已切换了几种身份,令御霆肃捉摸不透。
“他们那样爱你,还会在意这些?”御霆肃低下头去。
这话倒是让月九幽怔了一下,他们确实不会在意,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将身体朝向他,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不在意?你不想看到一个完美的身体?”
御霆肃摇了摇头:“我希望你的身体完美无暇,不是因为想要那样完美的身体,而是希望你从未受过伤,所以才完美。我难过的是,其中一道伤痕还是出自于我手。”他的手抚过她肩膀上未好的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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