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凡觉得自己当初根本就不该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错误信念而怀疑公主的眼光,什么恋丑癖,分明是公主慧眼识珠!

    燕迟看见薛灵凡这神情几乎又要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为什么在他羞辱对方的时候,对方却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能露出骄傲的表情?

    难道,此人患有受虐症?这种病症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他的伪装,只是为了卸下她的提防。

    燕迟不带任何情绪地勾了勾嘴角:“你方才的要求,我全都应允了。”

    薛灵凡从刚才被夸赞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欣然道:“那太好了,多谢殿下!”

    “只是公主府虽然有绣娘、庖厨,却没有私塾先生。”燕迟紧跟着加上后面一句。

    薛灵凡闻虽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能有技艺高超的绣娘和庖厨教导他,已经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再不济,他可以自学啊!他也不想让公主以为自己所求甚多。

    于是薛灵凡赶紧脱口道:“那也足够了,多谢公主。”

    然而,燕迟下一句话却让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所以我想问你,由我来教你识字,你可愿意?”

    燕迟语气如常,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薛灵凡呆了一岁,随后双眼之中便猛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殿下这是在说真的吗?”

    燕迟偏头看他,微微一笑:“你要知道,我从不说假话。”

    那这么说就是真的了?!

    薛灵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了一脑袋,他忍不住唇角上扬,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瓣牙齿灿笑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他就有机会能够和公主朝夕相处了。

    燕迟也觉得这个结果不错。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靠近他。她如今对薛灵凡很有些兴趣,只希望对方能维持住她的这份兴趣。

    自从薛灵凡将会由燕迟亲自教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公主府之后,他便收获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这日,薛灵凡来到厨房,便听副庖长说起了这件事情:“听说公主要亲自教你读书识字?”

    薛灵凡一边揉面一边略带诧异地抬起了头:“师父,你也知道了?”

    上次薛灵凡的要求都被公主满足了,其中负责教导他厨艺的就是副庖长。

    随后薛灵凡才知道,原来副庖长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曾是名冠京城的四大名厨之一。

    只是受到某个达官贵人的迫害,幸而被臻阳公主救了一命,便来此挂了个副庖长的虚职,收了几个徒弟勉强过活。

    薛灵凡也发现对方的确是于厨艺一道颇为精通,便认下了这个师父,学得也不遗余力。

    这正中了副庖长的下怀,他一直想收薛灵凡为徒,现下得偿所愿,又见他如此认真,便也耐心教导,势要培养出一个会弹琴的好厨子来。

    “好,不错,就是这个力度和方向。”副庖长一边指点两句,一边接着道,“这府里我知道的事情,可比你知道的多了去了。”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副庖长朝那边的年轻厨役看了几眼,“那群小子可都眼热着你呢!”

    薛灵凡低头认真揉面,没有回答这句话。

    副庖长一边觉得他实在是个可造之才,做事专心致志。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在薛灵凡跟前道,“你说说你是走了什么大运?公主带你去参加茶会不说如今还要亲自教你识字。”

    “若是我再年轻十几年,我也不上私塾了,就等公主亲自教我。”

    那边的小徒弟不知道怎么就耳尖的听到了这句,掐着嗓子道,“师父,你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攀折公主。”

    “去去去!”副庖长双眼一瞪:“你知道什么?我那是倾慕公主的才华!咱们公主可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可是被圣上亲口夸赞过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小徒弟记起来确是有这么回事,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副庖长警告般瞪了他一眼,扭脸便对薛灵凡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听见了吧?公主是有大才之人,你跟着公主可得好好学,别荒废了机会。”

    他如今是越看这个便宜徒弟越喜欢。至于小徒弟……呵呵。

    此时薛灵凡刚好把面团揉完,捧到了副庖长的面前,闻言弯眉笑了笑:“知道了,谢谢师傅提点。”

    瞧这长得多俊啊,又有礼有貌的,比那个只会气他的小徒弟好多了。副庖长一边感叹,一边接过面团检查合不合格。

    薛灵凡虽然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什么,但这段时日他心中一直有些忐忑难安。

    因为从茶会上回来之后公主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也没有说要将他提到面前教导,就好像已经将他忘记了一般。

    纤长的眼睫轻轻捶一下,覆盖在眼睛的下方,形成一片落拓的阴影,薛灵凡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难言的失落。

    “你这个还得……”

    副庖长抬起头来,正要指出薛灵凡细微之处的不足,见他这般落寞模样,顿时说不下去了。

    燕迟却并非薛灵凡以为的那样,将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只是她生性怠懒,当初随口一说,临了却并不急着去做。只愿寻个天气好的日子,慢悠悠地教人。

    但到了天气好的时候,却又有了麻烦事找上门来。

    “父皇宣我进宫?”燕迟扬了扬眉,问来传召的宫中太监,“所为何事?”

    小太监听见燕迟的问话,木木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道:“五公主,您问的这个事情,奴也不知道啊。陛下还在宫中等着,您看,您要不换身衣服,快些随奴进宫吧?”

    燕迟颔了颔首:“那就烦请稍等片刻。”

    小太监不是第一次见到燕迟,却是第一次与她谈话。以往本来都是另一个太监出宫传召的,但那人被拉去充人头了,这差事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小太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来之前他还担心会遭到什么不测,连遗书都写了一半。

    但如今看,在传言里残暴不仁的公主似乎也没有那般不堪。

    甚至在他领着主仆二人入宫之时,还意外得了一份赏银。

    赏银之丰盛,他总算知道原来那个太监为什么每次都争着抢着去臻阳公主府传召了!

    咬了咬牙,小太监接过赏银,在燕迟和念桃离开之际,拦住了二人,小声提醒道:“五公主,今日三公主来宫中见过陛下。”

    说完他转身便一溜烟跑了,活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燕迟轻轻一笑,转身向中宫的方向走去。

    念桃紧随其后。

    到了御书房门口,便只能燕迟一个人进去,念桃候在外边。

    燕迟甫一踏进御书房,脸上的神色便有了细微的变化,不是在旁人面前的随心所欲。

    此刻她的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少女的烂漫,周身的气场也收敛了起来,再没有往常那般摄人,让人感觉她不过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

    “拜见父皇。”

    燕迟说着,却并没有跪下行礼。

    她一向得宠,甚至得宠到拥有免予跪拜的特权。

    御书房里燃着淡淡的龙涎香,甘甜土质的气味充盈了整个房间,坐在御案前的中年帝王站起身,言谈之间透出几分亲昵意味:“臻阳,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如此多礼了?”

    大夏各代皇帝都有尊号,当今圣上尊号“盛武德廉皇帝”,时人称其盛武帝。

    盛武帝说着,顿了顿,低沉的声音里仿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莫不是你果真闯了祸?”

    燕迟却从这低沉的声音里嗅到了一丝迟暮气息。

    她面上不动声色,跟着上前一步挽住了盛武帝的胳膊,靠着他,笑吟吟道:“父皇,您就只会取笑我。再说了,我哪儿又闯祸了?您倒是给个说法。可别平白无故诬赖好人!”

    她尾调上扬,声音轻快,几乎将人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话语的内容上。

    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地方,燕迟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盛武帝的手腕脉搏处。

    盛武帝虽已至中年,却保养得还算不错,除了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褶皱,说是年轻十岁也不奇怪。

    听到燕迟的话,他一下子便舒展了眉眼,看上去更年轻了几分:“就你会说话,好的坏的全让你给说完了。”

    然而燕迟收回号脉的手指时,心下却微微一沉。

    在她的感知中,这具身体的情况很不好,比起她上次进宫时沉疴更为严重。

    就好像是……过去的病痛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一样。

    “谁叫我是父皇的女儿呢?”燕迟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派烂漫纯质。

    “你啊,也就是朕的女儿。”盛武帝面露笑容,“不然哪家人还养得起你这么一个闯祸精?”

    燕迟放开挽住圣武帝胳膊的手,面露恼色:“父皇,您说,是不是有人给您告了我的黑状?竟然有人敢在您面前抹黑我,我一定要找他算账去!”

    盛武帝的笑容微微一顿,紧接着却更加开怀:“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鬼灵精啊!”

    燕迟故作恼怒地垂下眼,遮住了眸中的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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